第62節
他扯了扯唇角, 捏了一下她軟白的臉頰:“不記得也沒關系,現在就回家。” 婉煙聽了耷拉著嘴角,不滿地嘟囔:“上次是意外,這次我絕對乖乖的,不搞事情。” 陸硯清沒說話,眼窩深邃。 婉煙拽著他的衣角,準備使出殺手锏:“咱們一塊進去, 就當睡前娛樂?” 陸硯清微微蹙眉,相比于來酒吧消遣,他更喜歡另一種睡前娛樂。 小姑娘撒嬌技能滿點,她總是有本事準確地拿捏住他的命門,尤其嬌滴滴的一聲“哥哥好不好”,某人的鐵石心腸瞬間化為繞指柔。 最后婉煙笑瞇瞇地挽著他的胳膊進去,陸硯清則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跟在她身旁。 小鎮的酒吧跟京都的不太一樣,格局雖小裝修布置卻很有格調,沒有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沒有不斷轉換的耀眼燈光,有的只是同一色調的燈盞,吧臺很安靜,臺上有歌手低聲哼唱著民謠,溫柔靜謐,像是一方凈土。 婉煙拉著陸硯清坐在角落,她很自覺地給自己點了杯果汁,幫陸硯清叫了啤酒,點完后還沖著某人笑,眼尾微微上翹,笑得像只魅惑人心的狐貍。 陸硯清看了沒忍住,手臂扣著她的腰,低頭覆上她唇瓣,動作粗野又強勢,最后又慢下來,伸出舌尖,細細舔吮描摹過女孩柔軟的唇線,壓低了嗓子,音色低沉:“以后不準對別人這么笑。” 面前的人慢慢直起身,婉煙無意識地舔了舔唇瓣,不滿地嘟囔:“真是霸道又專/制。” 陸硯清挑眉,眼底笑意清淺。 舞臺上的設備有些簡陋,一個扎小辮子的男歌手就那樣盤腿坐在舞臺上,嘴里哼唱著旋律婉轉柔和的慢搖。 “需要你,我是一只魚。” “沒有你,像離開水的魚。” 調子溫柔又繾綣,婉煙也情不自禁跟著搖頭輕唱。 “快要活不下去。” “我只有真心而已,世界末日我都不會離去。” 陸硯清平時沒有聽歌的愛好,他這個人甚至有點古板,跟不上潮流,但聽著婉煙唱歌,他總覺得這姑娘唱什么都好聽。 臺上的歌手一首歌結束,婉煙很給面子地跟著底下的觀眾一起鼓掌,接著,沒有歌手繼續上臺,入夜后的酒吧顯得格外冷清。 婉煙抿了一小口果汁,從高椅上跳下來不知道要去哪,陸硯清眼疾手快地輕扣住她的手腕,“別亂跑。” 雖然這間酒吧人不多,但安全設施和管理并沒有保障。 婉煙朝他眨了眨眼,眸子水潤干凈:“我去趟洗手間,馬上就回來。” 十分鐘后,陸硯清沒等到人,卻聽到不遠處的舞臺上傳來一道干凈溫軟的女聲。 “接下來這首歌,送給我的男朋友,感謝各位聆聽。” 話音剛落,陸硯清的心跳驟然間停了一下。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緊酒杯,黑眸定定地注視著臺上,那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人。 剛才說要去洗手間的女孩,此時就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舞臺上,熟悉的旋律響起,周圍的光芒暗淡,只有一束簡單的聚光燈打在舞臺中央,勾勒出女孩纖瘦單薄的身影。 婉煙就坐在一張椅子上,鴨舌帽下的那雙眼眸,笑瞇瞇地看著他,唇角微彎,笑中帶著得逞后的小得意。 陸硯清狹長的眼眸微瞇,眼神牢牢地凝視著她,不曾移動半分。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跨年夜,她站在舞臺中央,像浩航宇宙中最耀眼的月亮,而他是人群里,追逐著她光芒的小小星辰。 婉煙唱的還是那首《輕說浪漫》,不過這一次是專門唱給他一個人的。 她的心思一直都很細膩,會照顧到他的情緒,兩人之間的寵愛與妥協,都是相互的。 臺上,婉煙注視著他的方向,輕輕的唱,溫柔繾綣的歌詞從唇間輕吐。 “春風處處招惹塵土, 我有來路,你卻是歸途, 愛你是否要無所畏懼, 燎原的從來不止野火,誰說不瘋就能不成魔。” 陸硯清驀地勾唇,情不自禁跟著她的節奏,低聲哼唱。 這一次,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情歌。 酒吧里的客人雖然很少,但看過跨年演唱會和熱搜的人都聽過婉煙唱歌,而這個臺上女孩的聲音,跟孟婉煙太像了,就連處理尾音的方法都一模一樣。 可惜臺上的女孩戴著低低的鴨舌帽,根本看不見臉,除了聲音,眾人對她一無所知。 已經有人拿出手機錄視頻,小聲跟周圍人議論。 “這女的唱歌好好聽,她剛才一開口,我還以為是原唱呢。” “我也覺得,但跟原唱還是有點區別的,你說她會不會是孟婉煙啊,真的超級像誒。” “你想太多了吧,孟婉煙可是大明星,怎么可能來我們這個小地方喝酒唱歌,而且你沒聽這女的說嘛,她是唱給她男朋友的,孟婉煙好像一直是單身人設。” “誒誒誒,你們看那個男的,好像就是臺上那個女歌手的男朋友,我剛才還看到這兩人一塊進來呢。” 幾個人小聲議論,婉煙一首歌唱完,臺下的觀眾極為捧場,雖然人少,但掌聲還是有的。 晚上陸硯清和婉煙一塊從酒吧出來,走了沒多久,婉煙嚷嚷著腰酸腳痛,陸硯清怎么會猜不到她心里的小九九,于是他認命地走到她身前,熟練地彎腰屈身,婉煙笑嘻嘻地爬到他背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回去的路上,天空飄起了雪花,寒風吹著落在兩人身上,婉煙貼心地拆開自己的圍巾,給陸硯清也分了一半,又怕冷似的,抱得他更緊。 陸硯清低頭看著自己脖子上的粉色毛絨兔圍巾,笑得有些無可奈何,偏偏背上的人一點也不老實。 一會幫他理理圍巾,一會又蹭蹭他脖子,還一本正經地問他,冷不冷。 陸硯清無奈勾唇,被她這么一折騰,他的脊背都在冒汗,哪還會覺得冷。 “你乖一點,別——” 背上的女孩勾著他脖子的手微微一緊,身體往上爬了爬,陸硯清的后半句默默卡在了喉嚨里。 婉煙歪著腦袋靠著他的肩膀,“我不是挺乖的嘛。” 陸硯清挑眉,不置可否。 婉煙埋在他肩窩笑:“剛才那首歌是我特意給你一個人唱的,是不是很感動啊?” 陸硯清:“還行。” 婉煙努努唇瓣,什么叫還行啊,這家伙得了便宜還賣乖。 婉煙不依:“沒有什么獎勵嗎?” 不遠處那抹熟悉的燈光離得越來越近,陸硯清唇角的笑意愈深,慢條斯理道:“做一整晚算不算?” 婉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紅了臉,揚手拍了他一下,腦袋抵著男人挺括的脊背,悶悶道:“你怎么滿腦子都是那事啊,我才不要呢。” 這才不是獎勵呢。 到了家門口,陸硯清的語氣極認真:“我以為你也喜歡。” 婉煙:“......靠。” 兩人待在江城的第三天,陸硯清的一個戰友聽說他來了,于是打電話叫他一塊吃個飯。 得知陸硯清有聚餐,去的都是大老爺們一塊敘敘舊,婉煙倒也沒粘著他,便沒有跟去湊熱鬧。 陸硯清走之前,婉煙揮揮手,將他打發走:“少喝酒,記得回家就行。” 邀請陸硯清吃飯的人叫王凱奇,五年前兩人被分到同一支特戰隊,并肩作戰兩年后,王凱奇家里遇到大變故,只能申請轉職,如今算來,兩人已經三年多沒見。 王凱奇就住在離外婆家不遠的地方,走兩條街就能到。 陸硯清到時,屋里傳來小孩的啼哭聲,王凱奇懷里正抱著一個半大的粉團子,小姑娘頭發短短的,卻扎著兩個翹起來的小辮子,俏皮又可愛。 幾年沒見,王凱奇比以前胖了一圈,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如今圓了不少。 王凱奇正哄著懷里的女兒,一見陸硯清來了,他臉上溢出笑,直接迎上去,聲音粗獷洪亮:“老陸,你可算來了!等你老半天了。” 王凱奇抱著孩子,兩個大男人短暫地擁抱了一下。 陸硯清坐在王凱奇身邊,目光看向男人懷中的小女孩,大概兩三歲的模樣,小小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巴跟王凱奇一模一樣。 這種感覺很神奇,陸硯清的目光驀地變柔,忽然想到了安安,只是那幾年他不在,安安這個年齡段長什么樣,他不曾見過。 陸硯清:“你都結婚了?” 王凱奇咧開嘴角笑得很開心:“我當年轉職沒多久就結婚了,這我閨女,今年兩歲半,年底就三歲了。” 王凱奇懷里的小女孩紅著眼眶,應是剛哭過,臉上的淚痕還沒干,陸硯清看了忍不住笑:“讓我抱抱。” 王凱奇將女兒遞給他,小姑娘一點也不認生,陸硯清一伸手,便自動自發地往他懷里鉆。 “我家這小丫頭,平時就愛哭,誰也不讓抱,但要是碰到長得漂亮的,長得帥的叔叔阿姨,乖得不得了。” 陸硯清小心翼翼攬著小朋友的腰和肩膀,眼底笑意溫和。 王凱奇從柜子里拿出兩瓶白酒,“咱們三年沒見,你居然一點都沒變,怎么還跟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似的。” “不像我,結婚以后胖了三十多斤。” 人跟人簡直不能比,看著眼前的陸硯清,王凱奇頗有些感慨。 想當年他們剛加入特戰隊的時候,陸硯清這人長得好看,白白凈凈,個兒又高,不知迷倒學校里多少妹子,大家都以為這丫應該是個只會些花拳繡腿的小白臉,卻沒想到,陸硯清的能力跟他的相貌成正比,每次考核,體能訓練都排第一,一年后火速當上特戰隊隊長。 王凱奇自認為能力不比他差,后來卻被陸硯清收拾得服服帖帖,兩人并肩作戰,出生入死的那兩年,那都是過命的交情,王凱奇也對他這兄弟心服口服,一個男人剛強堅毅的血性,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陸硯清聽著王凱奇的感慨,勾唇淡笑,“你現在不也挺好的嗎?你女兒多可愛。” 說實話,王凱奇的這種生活,陸硯清曾不止一次羨慕過。 當時是奢求,是撐著他活下去的念想,如今真的離他越來越近。 王凱奇笑著抓了抓腦袋,看著女兒咧著沒牙的嘴巴對他笑,他忽然覺得一切都挺好。 兩人正說著話,廚房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老王,過來幫忙!” 王凱奇連忙應了聲:“來了來了!”,又對陸硯清說:“你先幫我照顧楠楠,我去廚房幫忙。” 陸硯清原以為,王凱奇的家里只有他老婆和孩子,沒想到廚房里又走出來一個人。 女人穿了件墨綠色的高領毛衣,長發微卷,褶皺極深又很不自然的雙眼皮,臉上涂了一層厚厚的粉底,在燈光下甚至有點反光。 女人看到陸硯清禮貌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坐在他身邊,對他懷里的小朋友伸出手,“來楠楠,小姨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