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宋家和孟家是世交,這也是老爺子臨終前未了的心愿,卻沒想,得到的是婉煙的激烈反抗。 婉煙跟孟擎毅鬧得不可開交,最終以孟擎毅的一巴掌結束,婉煙搬離孟家,緊跟著進了娛樂圈。 孟家只對外宣稱,孟家的小女兒出國留學,卻不知,被眾多網友討伐“滾出娛樂圈”的緋聞女星,就是孟家的小千金。 這幾年,唐mama每天都能在網上看到關于婉煙的各種負面新聞,譬如潛規則上位,私生子等等。 唐mama看了心疼,但丈夫孟擎毅鐵了心,如果婉煙不答應跟宋家的聯姻,這輩子就別想進孟家的門。 三年來,父女倆誰也沒向誰低頭,就這樣冷戰到現在。 唐mama拉過婉煙的手,苦口婆心道:“聽媽一句勸,別再跟陸硯清有來往了。” 婉煙沒說話。 唐mama:“幾年前他可以假死,我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但我知道他是個軍人,保家衛國是很偉大。” “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人,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嫁給他,他可能隨時隨地找不到人,在出任務的時候缺胳膊少腿,萬一你們有了孩子,他或許成了殘廢,或許直接戰死,你就成了單親mama,到時候你怎么辦?” “找個人再嫁?還是又跟之前一樣,尋死覓活,連孩子都不要了,追求你所謂的愛情?!” 唐楓檸紅了眼眶,努力克制著呼吸,字字清晰。 婉煙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憋住,攥著衣服的指尖都在顫抖。 唐楓檸并不想逼她,可婉煙是她的女兒,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婉煙,時隔五年,往同一個火坑里跳。 唐楓檸知道婉煙病了,陸硯清就是她的病根。 唐楓檸就這一個女兒,她決不能讓三年前的悲劇重演,那時家里人發現得早,才將婉煙從鬼門關救回來,現如今陸硯清回來了,誰又能保證,他會平平安安待在婉煙身邊一輩子? 如果重蹈覆轍,唐楓檸想都不敢想。 看著女兒肩膀瑟縮著,溫熱咸濕的液體滑落臉頰,唐楓檸滿是心疼,語氣稍稍緩和,“婉煙,跟我回家,你爸雖然什么都沒說,可他一直關注你的情況,你們是父女,不是仇人。” 唐楓檸像對待小時候的婉煙那樣,替女兒抹掉臉上的淚痕,低聲輕哄:“你離那個陸硯清遠遠的,咱們回家換個大夫給你治。” 婉煙忍不住伸手抹了下眼角,濕潤潤的,她吸了吸鼻子,這么多年對于家人,她從未曾服軟,再難受,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現在,淚水卻像開了閘一樣,越擦越多,淌個不停。 沉默好半晌,久到唐楓檸以為,她已經說服婉煙,卻沒想,女孩流著淚,聲音卻無比堅定:“媽,我跟陸硯清的關系,我會處理好的。” “但我不會跟你回去,起碼不是現在。” 唐楓檸:“那你的病怎么辦?!” 婉煙低著頭:“媽,請你相信我,我會好起來的。” 這場談話無疾而終,唐楓檸離開,直到門關上,婉煙木然地坐在原地,心口像是撕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不斷往里灌著冷風。 婉煙不知道自己在客廳坐了多久,久到陸硯清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是愣愣地抬頭,紅著眼眶,神色怔怔地看著他。 陸硯清彎腰俯身,長腿半蹲下來,單膝跪地的姿勢,就這樣將面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抱進懷里。 剛才唐楓檸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字字誅心。 可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手。 陸硯清抿唇,喉嚨有些干啞,眼神克制且復雜,他動作很輕地握著她的手,從掌心到手指,一寸寸貼合。 他說:“只要你開口,我一直都在。” 作者:有些地方感覺可以寫得更好,但我筆力不夠,總覺得缺點什么,有點遺憾,但還是謝謝支持~ ps:今天雙更了!!(狗頭) 第24章 周末, 陸硯清和張啟航一塊去城西的福利院。 張啟航看著后座的生日蛋糕, 還有哪些堆滿的零食玩具, 新買的衣服,問道:“老大,咱們現在過去, 安安會不會不認識咱們啊?” 陸硯清坐在駕駛位上,手架著方向盤,目不斜視,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會。” 張啟航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時間一眨眼五年過去, 當初他們剛救下安安的時候, 安安還是襁褓里小小一只的嬰兒, 當時哭得滿臉的鼻涕眼淚, 小臉皺巴巴, 老大為了救他,還挨了一槍。 那年特戰隊接到任務, 根據線人提供的消息,在一艘游船上緝捕一個販毒團伙,頭目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名叫康譯云,這人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極好辨認,就在陸硯清率領隊員突擊時, 對講機里傳來上級指示:嫌犯已察覺此次行動,手上有人質,一名婦女,還有一個小孩。 接到指示,由狙擊手掩護,特戰隊只好按兵不動。 就在下一刻,被激怒的康譯云忽然一腳踹開艙門,挾持那名婦女沖出來。 男人面目抽搐猙獰,眼神狠厲,情緒并不正常,特戰隊身經百戰,一看便知這人剛才磕了藥。 “你們都他媽給老子讓開!要不然老子一槍斃了她!” 康譯云牙關緊咬,情緒激動,手臂緊緊勒住身前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著把□□,黑洞洞的槍口死死地抵著女人的太陽xue,他的手都在抖,稍不留神就可以扣動扳機,要了女人的命。 被挾持的女人情況并不好,應是剛剛遭受非人的折磨,臉上,手上都是淤青,眼窩青黑,鼻子,嘴角都是血,一頭凌亂枯黃的頭發遮住半張臉,看著已經奄奄一息。 而女人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嬰兒,孩子并不正常,在周圍嘈雜瘋狂的環境下連哭聲都沒有,像是沉睡,又或者已經死了。 康譯云挾持手中的女人步步向前,特戰隊只能步步后退。 康譯云的狀態已經癲狂,拿著槍指著為首的陸硯清,聲嘶力竭地喊:“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一艘船離開!要不然老子帶著他們母子倆一塊死!誰都不別想活!” 男人的眼眶猩紅,早已失去了理智,拿槍指完陸硯清,又迅速將槍口對準女人的太陽xue,指尖都在抽搐。 陸硯清舉著槍,不動聲色地后退,目光卻緊盯著距離他一步之遙的人。 聽到男人瘋狂暴戾的喊話,那個被挾持的女人已經淚流滿面,她抱著懷里的孩子,聲音沙啞哽咽:“這是你的孩子,你也要一槍打死他嗎?” 女人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像沾滿血的布偶,在場所有人都以為她快不行了,當她一說話,眾人的心也猛地一抽。 康譯云手中的人質正是他的妻子,和他剛出世的孩子。 而那個孩子并沒有死,顯然被注射藥物,陷入短暫的昏迷中。 陸硯清喉結微動,握著槍的手背青筋緊繃,他的槍口對準康譯云的頭部,男人狠厲的視線投遞而來,扯著嘴角冷笑,眼底森寒漠然,就在女人說完話的一瞬間,他率先扣動扳機,朝女人的太陽xue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響,陸硯清瞳孔驟縮,握槍的手骨骼泛白。 女人倒地的那一刻,懷里還死死地抱著孩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對講機里傳來指揮員的聲音:“狙擊手就位,特戰隊行動!” 就在康譯云的槍口對準那個襁褓中的嬰孩時,陸硯清迅速沖上去,速度快得像頭獵豹,他傾身護著身下的那個孩子,迅速扣動扳機,一槍打在男人手臂,與此同時,暗處的狙擊手一槍命中康譯云的胸口,男人倏地瞪大眼睛,五官猙獰,倒下的那一刻扣動扳機,對著陸硯清的胳膊就是一槍。 康譯云身子向后,身中數槍,直直墜入汪洋。 任務結束,陸硯清救下了安安,小孩子才出生一個多月,就被康譯云注射了鎮定劑,好在送醫及時,并沒有生命危險。 那次受傷之后,陸硯清在部隊安安分分待了兩個月,期間婉煙給他打電話,發消息,想見面,陸硯清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拖延,他怕婉煙知道后哭鼻子。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婉煙是個容易焦慮的人,每一次聽到他出任務,總是提心吊膽,陸硯清更多的時候,都覺得愧疚,但讓他放手,讓婉煙自由,選擇一個更好的人,他絕對做不到。 傷養好后,陸硯清才將這事輕描淡寫地告訴她,但只字未提他中槍的事,有次兩人親密的時候,婉煙警覺地看到他手臂上那個多出來的疤痕,威逼利誘之后,陸硯清才說了實話。 后來婉煙纏著他,要去看看那個被他救下來的孩子,陸硯清驅車帶著她去了一家福利院。 特戰隊都是一群大男人,救下的這個孩子無處安放,只好先安置在福利院,江院長是某位上級領導的妻子,把孩子放在她那,陸硯清也放心。 小孩子在福利院待了兩個月,大家卻不知道他的名字,江院長想等陸硯清來的時候,讓他給取個名字,畢竟他是孩子的救命恩人,又因為這孩子剛抱來的時候,又瘦又小,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所以院里的阿姨和小朋友都叫他小豆芽。 陸硯清帶著婉煙過去的時候,小豆芽正被江院長抱著,和一群小朋友在滑滑梯那曬太陽,兩個月沒見,小豆芽瘦黃的小臉多了些rourou,皮膚白白嫩嫩,尤其那雙烏黑澄澈的眼睛最好看,就跟小葡萄似的,嘴巴撅著,嘴角留著晶瑩的口水。 這是婉煙第一次來這家福利院,院里的小孩很多,但大都不正常,有的走路姿勢很奇怪,有的明明看著像初中生,但看到有人進來會樂呵呵的笑,眼神沒有焦距,模樣呆呆傻傻。 聽陸硯清說,這些孩子有的生來身體就有缺陷,還有幾個是唐氏綜合征,那些父母發現孩子不正常,要么去醫院救治,治療無果便放棄,有的遺落在大馬路,有的直接放在福利院門口,一走了之。 一條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就這樣隨隨便便,說不要就不要了,那些父母選擇生下他們,卻剝奪了孩子選擇的權利。 婉煙從小在愛的包圍下長大,當看到這些被遺棄的孩子,卻說不出話了,只覺得鼻子酸酸的,想哭。 陸硯清察覺到她的失落,于是輕輕抱了抱她,“如果覺得心疼,以后我帶你常來看他們,好不好?” 婉煙抿唇,眨了眨眼,點點頭。 那是江院長第一次見到婉煙,聽陸硯清介紹說是他的女朋友時,江院長還很驚訝,她經常聽愛人說起陸硯清的事,這個年紀輕輕,在戰場上果敢剛毅的男人,沒想到這么早居然有女朋友了,而且還很漂亮,兩人站一塊就很登對。 婉煙見到小豆芽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小男孩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雖然剛滿一百天,但格外安靜,不哭也不鬧,只會眨巴著眼看著你。 陸硯清從江院長手中接過小豆芽,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都不敢用力,深怕不留神,捏疼他。 婉煙第一次看到陸硯清抱孩子,這人平時看起來冷沉嚴肅,禁欲得一絲不茍,鮮少露出這幅溫柔慈愛的神情,婉煙腦中瞬間冒出一個詞“老父親”。 她忍不住道:“你這抱小孩的姿勢跟誰學的呀?” 婉煙歪著腦袋看他,很好奇,陸硯清莞爾:“無師自通。” 婉煙“切”了聲,懷里的小豆芽就在這時看著陸硯清笑了一下,大眼睛微瞇成小月牙,婉煙看了,瞬間被萌化,于是伸出手也想抱抱他。 陸硯清教她該怎么抱,一只手抱,另一只手掌要拖著小豆芽的背。 婉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忙說自己記下了,剛把人抱進懷里,小豆芽卻一點也不配合,忽然咧著嘴,哇哇大哭起來,婉煙手足無措地輕拍他的背,一下一下很輕地拍,才慢慢哄好。 直到小豆芽淚眼汪汪,委屈巴巴地看她,婉煙才松了口氣。 陸硯清勾著唇笑,低聲表揚:“煙兒很有當mama的潛力。” 婉煙也笑:“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朋友。” 婉煙一邊叫著小豆芽,一邊逗他,總覺得這名字太隨意,于是問陸硯清:“小豆芽大名叫什么呀?” 陸硯清:“他還沒有大名,江院長想讓我取,要不你取?” 婉煙想了想,“大名就叫陸星宇吧。” 雖然是浩瀚宇宙中的一顆小小星辰,但也有屬于自己的光芒。 陸硯清挑眉,姓陸?見面前的女孩一臉認真,他微微一笑,由著她。 小豆芽的mama當場死亡,康譯云身中數槍墜海,至今下落不明,他很大可能已經死了,但這樣的人就算活著,也不配做一個孩子的父親。 想來想去,婉煙覺得小名也得換,小豆芽聽著跟小白菜,小蘿卜沒什么區別,一聽就沒人疼沒人愛。 她笑瞇瞇地看著懷里的陸星宇,“你一定要健康快樂的長大,你可是我男朋友豁出命救下來的,以后就叫安安吧。” 你要平安,陸硯清也要平安。 那天回去的路上,婉煙很反常地沒怎么說話,格外沉默,等到下車,陸硯清去抱她的時候,才發現女孩不知什么時候慢慢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