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我告訴你姓陸的!你就是一渣男!” “五年前是,現在也是!” “你要是再敢跟我meimei糾纏不清,本少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陸硯清冷著臉看他,眼底布著層冰霜,他面無表情地收力,看到孟子易瞬間漲紅的臉。 “你就算擰斷我的胳膊也沒用,我妹估計還沒告訴你吧,她早就有未婚夫了。” 陸硯清唇角收緊,毫無疑問,孟子易的話比他的拳頭更有殺傷力,一字一語像把利刃插在他心上,然后鮮血淋漓。 婉煙有未婚夫這事,陸硯清聽她說過,但他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以為她亂編的,故意說出來氣他。 雖然目的達到,但他骨子里認定,婉煙還是他的。 就在陸硯清愣神的間隙,孟子易猛地逃脫他的桎梏,手握成拳,用了十成十的力,直直朝對方的臉揮過去。 陸硯清悶哼一聲,不避不躲,更像是自愿挨下這一拳,唇角很快泛出血絲,他舌尖頂了頂發麻的腮幫子,捏緊的拳頭咯嘣作響。 孟子易揉著手腕,對他不屑一顧:“這一拳是替我meimei打的,你沒資格還手!” 陸硯清臉色陰沉,抬眸看向他,“你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孟子易扯著唇角笑笑,但笑意未達眼底,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恨意。 “婉煙不讓我說,不過你一定會知道的。” 看著陸硯清眼底出現的灰敗,孟子易瞬間覺得解氣,他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西服,慢條斯理地拍了拍灰塵,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相信,日后陸硯清知道那事,一定比知道婉煙有未婚夫更難過。 孟子易頭也不回地離開。 陸硯清唇角的血跡凝固,大腦一片空白,喉間梗著一股涼意。 回到住處,陸硯清上網去搜那個男人的名字。 婉煙的未婚夫,宋越川,京都城里富可敵國的宋家唯一繼承人。 這一晚,陸硯清抽了一整夜的煙。 凌晨兩點,他收到一條短信。 煙兒:【你今晚去見我二哥了嗎?】 陸硯清垂眸看著手機,陽臺上兩盒煙空了,他薄唇微張,吐出一圈青白色的煙霧。 煙兒:【你沒打他吧?他這人不扛打的......】 推開窗戶,婆娑的夜風灌進來,男人的身影融進寂靜如深淵的夜色里。 陸硯清:【我沒打他。】 他舔了舔唇角的傷口,還有點痛,孟子易這回下了狠手。 孟婉煙:【那他跟你說什么了嗎?】 婉煙知道哥哥要去找陸硯清,心慌得睡不著,她小心翼翼地發出這條消息,一顆心懸著,深怕孟子易沒忍住,將那些破事全都抖落出去。 陸硯清喉結滾了滾,深沉陰郁的臉在繚繞的薄薄煙霧里看不真切,眼是冷的,心口空蕩蕩的。 他回復:【他跟我說,你有未婚夫,叫宋越川。】 這是陸硯清最后的試探,他想聽婉煙親口承認。 僅存的最后一絲希望,在女孩回復的一個字里,瞬間支離破碎。 煙兒:【嗯。】 孟宋兩家日后會聯姻,以前是宋靳言,如今變成宋越川,也就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那個宋家遺留在外的私生子,兩人雖有這個名頭,但素未謀面,只有兩家人的口頭商定,在婉煙看來,也就氣氣陸硯清,根本不作數的。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當真。 孟婉煙拿著手機,一顆心浮浮沉沉,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對方一條回復。 陸硯清:【你們上過床了嗎。】 孟婉煙喉間一梗,瞬間像只炸了毛的兔子,罵了句神經病,立刻將手機丟到一邊,蒙頭蓋上被子睡覺。 看到這條短信,陸硯清驀地勾唇笑了笑。 入夜,陸硯清的右臉頰很明顯的腫了一片,他很清楚孟子易對自己的敵意,這么多年過去,分毫不減。 那年寒冬,孟婉煙高二,陸硯清大一,他念軍校,兩人一學期都分隔兩地,平日里只能電話聯系。 陸硯清還記得他寒假回來的那天,京都下了一整夜的雪,他買的最早一趟的高鐵,下高鐵時,天還是蒙蒙亮,站臺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積雪,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清理,這個時間點旅客也少。 陸硯清的頭發剪短,五官愈發硬朗深刻,穿了件白色衛衣,外面套著黑色羽絨服,那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裹在牛仔褲里,宛如漫畫里走出來的長腿少年。 同車廂有個女孩跟他一塊下來,似乎也是回家的大學生,途中還向他要聯系,陸硯清沒給,下車的時候陸硯清也只是舉手之勞,幫人取了一下行李箱。 下車后,陸硯清沒走幾步,被那個女生叫住。 女孩含羞帶怯,似乎還在執著想要陸硯清的聯系方式,雖然他全程都面無表情,對人冷冷淡淡,可剛才主動幫她拎行李箱,說不定外冷內熱。 被女生攔住,陸硯清本就冷漠的臉又陰郁一分,語氣頗有些不耐煩:“有事?” 女生抿著唇靦腆的笑,對上男人冷沉的目光,她雖有點怕,但還是鼓足勇氣開口:“你真的不打算給我個聯系方式嗎?” 陸硯清唇角扯了扯,正要說話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溫軟清亮的女聲,刺激到他的耳膜,他的心也跟著一顫。 “陸硯清!” 陸硯清回頭,目光忽然頓住,那一刻呼吸明顯慢了半拍。 白雪鋪滿的站臺上,女孩穿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戴著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厚實的圍巾將她的臉嚴嚴實實地遮了一半,只露出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和被凍紅的小巧鼻尖。 孟婉煙知道他這趟車,所以特意定了鬧鐘,起得很早,還買了站臺票進來,就為了讓他下車第一眼就看到她。 孟婉煙足足在雪地里等了半個多小時,凍得手冷腳冷,一邊吐槽某人非要趕最早的一趟車,又滿心期待他快點到。 好不容易等到這趟車,孟婉煙沿著車廂走過來時,居然看到這家伙正跟一個女的搭訕。 一瞬間,滿腔熱情與期待被潑了一桶冷水。 喊完這一嗓子,孟婉煙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宛如捉jian現場。 陸硯清唇角彎起一抹笑痕,清黑的瞳仁里溫柔流轉,他拉著行李,大步朝婉煙走過去。 而那個要聯系方式的女孩就這樣僵在原地,想到眼前這兩人的關系,瞬間尷尬地轉身離開。 某人一步步走近她,距離三米遠的時候,孟婉煙眉心擰在一塊,有些惱地瞪著他,“看來打擾你干正事了。” 看著女孩微揚著下巴瞪他,干凈明潤的眸子明媚靈動,瓷白的臉頰泛著紅,鼻尖也紅彤彤的,生氣也讓他心動。 陸硯清胸腔內的心臟劇烈跳動,他黑眸定定地注視著她,喉結微動,“她要我的聯系方式,我沒給。” 孟婉煙一愣,訥訥道:“然后呢?” 陸硯清勾唇笑:“我說你是我女朋友。” 這還差不多。 婉煙心里的氣瞬間煙消云散,她抿著唇偷笑,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女孩三步并作兩步,一下子撲進他懷里,結果腳底打滑,陸硯清眼疾手快地接住。 陸硯清嚇得心口一緊,懷里的女孩卻跟個沒事人似的,穿著厚重的外套,圓滾滾的像只雪球,兔耳朵抵著他的胸膛蹭了蹭,笑道:“差點忘了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 婉煙抱著他,陸硯清的下巴擱在她毛茸茸的帽子上,勾著唇附和:“現在抱到了。” 一個學期沒見,婉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明明他讀書的地方和京都不過幾小時的高鐵,但他學校管得嚴,有時候兩人通電話時間都受限。 站臺上有些冷,不多時又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陸硯清任由她抱著,幫小姑娘理了理圍巾,將帽子蓋住她的耳朵,不被凍著。 婉煙只往他懷里鉆,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就算冷點也沒關系,反正有他這個大暖爐。 她仰頭看他,眼眸澄澈認真:“陸硯清,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陸硯清眉眼低垂,心臟沉而有力地跳動,有什么東西滿到快要溢出胸腔。 他說:“我也是。” 瘋了一樣想要見你,夢里,現實里,都是你。 陸硯清回來后,婉煙一有空就找機會跟他膩在一塊,高中的寒假比大學都要遲十幾天。 那段時間,陸硯清每天都會在校門口等她,大學生總歸與高中生有些不同,陸硯清穿著黑色的羽絨服站在馬路對面,身形頎長,俊臉白皙好看,即使隔著很遠,還是有不少出校門的女孩朝他偷瞄幾眼。 婉煙每次都是跑著出校門,然后不顧旁人的眼光,撲進他懷里,像只歡快的鳥,心甘情愿待在陸硯清豢養她的籠中。 回去的路上,婉煙笑瞇瞇地問他周日是什么日子。 陸硯清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的生日。” 孟婉煙聽了滿意的點點頭,獎勵給他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提議到時候他們找個沒人的地方,過個二人世界。 陸硯清知道婉煙每一年的生日,孟家都會為她準備一場盛大的生日晚宴,都是商界名人,那是與他格格不入的世界,婉煙每次都像個高貴的小公主,有著眾人獨一份的寵愛。 陸硯清的愛也在其中,與別人相比微不足道,但卻是孟婉煙最在意,最重視的情感。 “今年就咱們兩個過好不好?到時候我找個機會溜出來。” “我們一起許愿,一起吹蠟燭,一起吃蛋糕。” 身旁的女孩笑瞇瞇地說,腦子里已經出現美好的構圖,陸硯清靜靜聽著,眼底平靜溫和。 周日下午,陸硯清在鏡子前鄭重其事地挑衣服,他的衣服并不多,大多是黑色,因為婉煙說他穿黑色最好看。 時間越晚,陸硯清終于等到婉煙的電話。 女孩哭訴著說自己逃不掉,孟家大宅里里外外都有保鏢把手,她沒辦法出來,只能等他過來。 陸硯清從未去過那樣的場合,但仍舊穿著老陸衣柜里的那套黑色西服,不是什么名牌,甚至款式都有些老舊。 只因婉煙對他說:“陸硯清,我最想見你,你來找我好不好。” 他說“好”,就一定要去。 那晚的孟家籌光交錯,外面飄著雪,但室內奢靡豪華,暖意洋洋,因為是小女兒的生日宴,孟母將晚宴設在了家里,請來的都是孟家往來頻繁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