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從見面那一刻開始,她便像只刺猬,將所有的尖銳對準(zhǔn)他,形同陌路,但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hù)。 婉煙回到房間,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鎖住房間,她的后背抵著房門,手捂在胸口,緊繃的身體和狂跳的心臟漸漸平復(fù)下來,血液和精力仿佛也在這一刻慢慢被抽干。 陸硯清又想跟她玩什么呢。 一個無緣無故失蹤五年的混蛋,別人都說他死了,她不信,于是發(fā)了瘋的找,就在她相信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放棄的時候,這個人又像鬼魅般出現(xiàn)了。 他一說話,她就可以丟盔卸甲。 不該是這樣的。 五年前被拋棄的人是她,他又有什么理由叫她“煙兒”。 思及舊事,婉煙擰著眉心,太陽xue也是一頓一頓的痛,腳踝的傷口一直沒上藥,剛才又跑得太急,這會又青又紫還冒著血絲。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去抽屜里找煙,卻發(fā)現(xiàn)最上層的藥,她這才想起林醫(yī)生的囑咐,服用藥物期間一定要戒煙戒酒。 婉煙撥開那盒煙,拿出抽屜最里面的戒煙糖,擠出一顆塞進(jìn)嘴里。 清清涼涼的薄荷味,這是她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最熟悉的味道。 陸硯清那時候又痞又壞,穿著校服襯衫的模樣乖戾又張揚,可唇角的線條卻很柔和,總像在笑。 他知道她最討厭煙味,卻每次抽了煙就要親她,惹得孟婉煙臉紅又炸毛才罷休,最后嬉皮笑臉地用嘴唇渡給她一顆糖。 就是這個味道,冷冽干凈,卻涼到心底。 在浴室里待了許久,孟婉煙緊閉著眼,任憑微涼的水流沖擊她的頭頂,身體都打哆嗦,像是在跟自己賭氣。 從浴室出來后,夜幕低垂,無邊夜色中還懸著幾顆星星。 婉煙換上睡衣,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整個人像是一個被扎破的氣球,沒了支撐,身體向后倒去,陷進(jìn)柔軟溫暖的床褥里。 夏末的晚風(fēng)已經(jīng)帶了些涼意,吹起白色的紗簾,如夢如幻,孟婉煙直挺挺地躺著,連吹頭發(fā)的力氣都沒有,閉上眼睛沒一會,門外響起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婉煙以為是小萱,于是摸過一旁的手機(jī),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給她發(fā)微信:【小萱,暫時別打擾我。】 也不知是不是對方收到了消息,敲門聲果然停了。 婉煙翻了個身,拉過一個抱枕,蒼白的小臉埋進(jìn)柔軟的枕頭里,累得昏昏沉沉。 窗外的冷風(fēng)吹在剛沐浴后的身上,冷意愈甚,婉煙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去摸被子時,聽到耳邊傳來的極輕的腳步聲。 聲音微不可察,更像是幻覺,她警惕性很高,翻身抬眸,直接撞上那道從陽臺上一躍而下的影子。 男人翻窗熟門熟路,這可是三樓,一點也不低。 “誰讓你進(jìn)來的!” 孟婉煙拿著抱枕擋在身前,眉心緊鎖,緊緊地盯著他,防備的目光像根刺。 陸硯清看到她潮濕的頭發(fā),黑眸沉沉,唇角收緊,旋即打開手里的醫(yī)藥箱,聲音冷冰冰的卻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不放心,來看看。” 他剛才敲門,沒人開,那個叫小萱的助理又在樓下,他只記得她腳上的傷還沒處理,所以干脆翻窗進(jìn)來了。 孟婉煙冷笑,身體坐正,又撈起被子將自己的上半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兩條筆直纖長的腿裸露在外,肌膚瑩如羊脂。 “五年沒見,沒想到陸隊長爬窗的本事倒是一點都沒變。” 女孩頂著濕漉漉凌亂的黑發(fā),勾著唇笑嘻嘻的,可眼神冰冷,諷刺更多。 陸硯清知道她不開心,聽著她出言諷刺,心里沒別的想法,只有心疼。 面前的男人彎弓屈膝,半蹲在床邊,寬大溫?zé)岬氖终浦苯游兆∷啄勰鄣哪_丫子。 婉煙的腳很小,皮膚白得像是鍍了層上好的瓷釉,相比之下,他的手掌只要微微一握就能將她的腳丫包住,無形中讓人多了分想要保護(hù)的欲望。 男人的掌心貼著她的腳,燙著她的皮膚,灼灼的溫度從腳底曼延進(jìn)四肢百骸,直達(dá)心底。 陸硯清熟練地拆開一盒藥,仔仔細(xì)細(xì)地幫她處理腳踝的傷口,孟婉煙就這樣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不知道這人的深情戲碼還要表演到什么時候。 女孩安安靜靜的不說話,陸硯清沉默地為她上藥,俊逸硬朗的五官在燈光下愈發(fā)深邃通透。 他知道自己這次執(zhí)行的任務(wù),卻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婉煙。 這次煤氣罐爆炸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陸硯清甚至不敢想象當(dāng)時的后果,如果他們晚來一步,二次爆炸會讓劇組的人有來無回。 思及此,他的動作一頓,清黑的眼底蓄滿了溫柔和后怕,他喉結(jié)滾了滾,無聲地低下頭,瘦削柔軟的薄唇輕輕吻在她腳背。 面前的男人單膝跪地,近乎虔誠地低頭吻在她腳背。 婉煙的心跳停了一瞬,感官都有些遲鈍,短暫的心悸之后,神色依然平靜而冷淡,燈光落進(jìn)她眼底 ,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這是做什么?” 她的聲音清冷如常,在抽回腳的瞬間,卻被男人緊緊握住,像堅固的鐵鎖一般,不放她走。 兩人像是在暗中較勁,一方執(zhí)白子,一方執(zhí)黑子,彼此試探,陸硯清似乎更想知道,如今他在婉煙的心里到底占著幾斤幾兩。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寂。 孟婉煙趁他不備,曲起膝蓋直直踩向他下面的那個部位,卻被警覺的男人一下箍住。 陸硯清抬眸,漆黑的瞳仁里滿滿地印出她的臉,他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唇角彎起的弧度轉(zhuǎn)瞬即逝,聲音低沉溫和,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他說:“還來?” 婉煙眉眼清淡,眼尾上翹,倒是十分坦然:“怎么?怕了?” 陸硯清深深的看她一眼,三秒后低頭,溫?zé)岬闹父鼓﹃谒嘧衔⒛[的傷口處。 他的語氣很輕,似低喃:“我教的徒弟,怕什么。” 作者:趙芷萱是個炮灰,很快會解決,又是求評論的一天qaq 下章撒糖,認(rèn)真臉! 第4章 陸硯清說完這話,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涂好藥,他松開手的那一刻,床上的女孩像是破開了牢門,猛地一下收回腳,整個人頂著被子,后退到床的邊緣,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看著女孩的反應(yīng),陸硯清呼吸一頓,喉嚨里像是卡了根魚刺,連吞咽的動作都痛。 他有一瞬間的愣神,而后才沉聲開口:“明天一早會有車來接你們,回去以后先好好休息。” 婉煙頓了頓,默默抓緊被子的一角,五指不斷收緊,有些諷刺的輕呵一聲:“姓陸的,你擱這給我表演什么情深意切?” 眼眶又開始酸酸脹脹,似是被窗外的風(fēng)迷了眼,婉煙漫不經(jīng)心地歪著腦袋,定定地注視著面前這張臉,當(dāng)年得知他的死訊后,多少個午夜夢回里,她的腦子里全是他血rou模糊的臉。 所有人告訴她,陸硯清真的死了,可她不相信,于是瘋了似的到處找他,走投無路之后她進(jìn)了娛樂圈,她想,如果她站在萬眾矚目的地方,他是不是就會看到她。 她沒辦法找到他,但可以等他主動,結(jié)果三年過去,她成了全網(wǎng)黑的對象,也慢慢接受了他死了的事實。 孟婉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說得云淡風(fēng)輕:“當(dāng)初是你先拋棄的我,如果不是今天機(jī)緣巧合碰到,這輩子,我都是被你甩掉的那個。” 男人手上的動作一頓,心臟敲擊著胸腔,砰砰作響,喉嚨干澀,無法呼吸。 好半晌,他才低低開口,嗓子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又干又啞。 他說:“煙兒,對不起。” 聽著這聲突如其來的對不起,孟婉煙的眼神放空了兩秒,她看著陸硯清,眼眶發(fā)酸發(fā)紅,把所有情緒壓在了心底,笑問:“為什么說對不起。” 對不起剛才出言不遜。 對不起一聲不吭走了五年。 還是對不起騙她說自己已經(jīng)死了。 陸硯清抿唇,眉宇間是常有的冷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灰敗,低聲道:“這些藥你記得每天涂一次。” 男人答非所問,將兩盒藥放在她手邊。 她給他機(jī)會了,可他什么也不愿說。 孟婉煙攥著被子的手慢慢松開,整個人被心底躥出來的那股火燃燒,她的手都在顫抖,抓起手邊的藥直接砸在他臉上。 陸硯清閉上眼,沒躲,藥盒尖角的邊緣堪堪擦過他的眼尾,劃出一道細(xì)微的紅痕。 孟婉煙偏過頭不再看他,伸手指著門口的位置,神色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平靜,冷漠,聲線緊繃。 確定她的傷口已經(jīng)處理好,陸硯清才收好醫(yī)藥箱起身,沉沉的眸光落在女孩瓷白干凈的側(cè)臉,低聲應(yīng)了句:“好。” 剛走到門口,門外有人率先敲了門,陸硯清的手就放在銀色的門把手上。 “咚咚咚”三聲,瞬間打破屋內(nèi)的沉寂,也擾亂了孟婉煙的呼吸。 她迅速回頭,冰涼涼的眼神警告陸硯清別開門,男人抬眸看她一眼,薄薄的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緊跟著“咔嚓”一聲,打開了房間的門。 “婉煙姐......” “老...老大?!” 門應(yīng)聲而開,外面站著的少男少女突然蹦出來,兩人咧著唇角笑,卻在看到陸硯清平靜冷峻的那張臉時,都像被貼了定身符一般。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健碩,起碼快一米九,體型嬌小的小萱只能仰著腦袋看他,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著瞪得老大,嘴巴驚訝地張成“o”型。 她偷偷往房間瞄了眼,剛好看到裹著被子,穿著睡衣,頭發(fā)凌亂,眼眶還紅通通的孟婉煙,小萱忽然意識到剛才婉煙為什么給她發(fā)那條微信了:“別打擾我。” 看著忽然出現(xiàn)在孟婉煙房間里的陸隊,張啟航呆呆傻傻的神情,還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人:“老、老大,你怎么在這啊?” 陸硯清垂眸看他一眼,俊臉輪廓深邃,面不改色道:“送藥。” 張啟航眨巴著眼,視線落在隊長眼角的紅痕處,小聲訥訥:“隊長,我們沒打擾到你倆吧?” 里面的情形難免讓人浮想聯(lián)翩,這戰(zhàn)況看著有點激烈啊...... 張啟航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床上的人聽見,孟婉煙面紅耳熱,直接拽過被子,整個人埋進(jìn)被窩里,氣得直蹬腿。 陸硯清目光涼涼地掃他一眼,轉(zhuǎn)而將手里兩支藥遞給一旁呆若木雞的小萱,語氣雖冷淡,卻也溫和:“這個給你,別忘了。” 小萱愣愣地回過神,隨即點點頭。 隊長一走,張啟航朝小萱遞了個眼神,又連忙跟上去。 “老大,你怎么在女神屋里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