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毫無波瀾,青梅竹馬
下午兩點,終于火車到站,在李旭風馳電掣的一路狂奔下,朝著密城人民醫院駛去,林墨念看到陸蔭蔭的位置信息就是停在了這里,不由就有些擔心,沒事怎么跑醫院里去了,沒想這么快就出現在她面前,可他都說了要去她們家找她,陸蔭蔭都置之不理,直接將他拉進了黑名單里去。 對這小丫頭林墨念實在沒有辦法了,既然陸蔭蔭現在人回密城了,很多事情就好辦了很多,當年的各種真相,雖然這幾年他百般解釋,陸蔭蔭都無動于衷,這下大不了領她去派出所,翻看當年的案件卷宗,這個總騙不了人,她要不去,扛也把她扛了去。 本來上午的時候,陸蔭蔭被顧錦言突如其來的表白一下就傻眼了,他們倆還能再熟一點嘛,從他嘴里乍然聽到如此深情的話,簡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看來自己真沒自作多情,顧錦言喜歡她。 可后來突然就碰上了突然推門而入的李旭,差點被顧錦言給強吻的陸蔭蔭,兩人一出門,她就一下離了顧錦言有八丈遠,可顧錦言依舊不死心的想從她那里要一個答案,看著顧錦言充滿期盼的眼神,陸蔭蔭一時就結巴了。 那些年她一再堅守的愛情潔癖,好像在她此生唯一的愛情消失以后,一切都被埋葬在了歲月深處,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再談愛情好像已經太過矯情了,這世間有多少人最后還是沒能跟第一次愛的那個人走到一起,又有多少人最后不是因為愛情而選擇結婚。 不管是出于現實原因,還是各種狗血劇情,譬如出軌,譬如謊言,反正青春里愛上的第一個人,最終還是離你遠去,陸蔭蔭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與林墨念分開的這五年,她根本就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般風輕云淡,已經將全部都放下。 時至今日,林墨念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號碼,每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給她打去電話,很多時候,陸蔭蔭明明知道是他,明明就算她接起來,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可林墨念還是照打不誤。 陸蔭蔭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內心毫無波瀾,卻也對現在這個狀態徹底厭倦,也許她自始至終放不下的根本就不是林墨念,而是青春里那個曾那么喜歡林墨念的自己,那些舊事她不想再重提,卻又始終不愿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 而顧錦言的告白,雖未讓陸蔭蔭心中泛起一絲波瀾,可她知道她不能給顧錦言任何希望或錯誤的暗示,因為這是她的發小,她當成家人一樣守護著的小伙伴,她不能傷害他分毫,所以當下陸蔭蔭便表情肅穆、斬釘截鐵的告訴了顧錦言,她不喜歡他。 結果顧錦言一副早就知道是這個回答的表情,了然的說道“大概之前我們太熟了,你一直都沒往男女之情這方面想,我愿意等你慢慢的敞開心扉接受我,所以也請你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好不好?” 陸蔭蔭忍不住就朝他翻了個白眼,站在原地,兩只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搖來擺去,說“顧二,我們能不能別鬧了,你這樣讓我很不習慣,全身都很不自在,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了,我們從在襁褓中咿呀學語的時候就認識了,你從小就吊兒郎當的,我都習慣了,你這突然冷不丁的這么認真的跟我說喜歡我,你干脆嚇死我算了。” 顧錦言對此表示很無辜,說“那你想讓我怎么說,我嬉皮笑臉的跟你說,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我正兒八經的跟你說,你又覺得不自在,那我再跟你說一遍,小蘿卜,你顧二哥哥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你,想要把你娶回家,這一輩子就只為你一個人烤雞背吃。” 聽到顧錦言又來這一套,陸蔭蔭一副怕了他的表情,說道“顧二,你是不是當了幾年兵,突然就變了喜好,那你以前不是就喜歡膚白貌美大長腿這個類型的嘛,我可是一樣都不占,你到底喜歡我什么,我改行不行,只要你別喜歡我了,我一定從我們單位找一堆未婚青春美少女介紹給你,我們依然還是好哥兒們,行不行?” 顧錦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固執的說“那當然不行了,那時年少不懂事,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喜歡,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那種類型,后來卻發現我不管跟誰在一起,滿腦子里想的全部都是你,小小的笨笨的你,穿著公主裙的你,愛哭鼻子的你,貪睡貪吃的你,古靈精怪的你,又二又傻的你。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去當兵嘛,也是因為你,你說過將來想嫁給兵哥哥,所以我想即使你一時接受不了,但我還是成為了你崇拜的兵哥哥。 丫頭,給我個機會吧,也給你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已經錯過了你一次,不想再錯過第二次,那些過去真的已經成為過去,我們都該往前走,往前看。” 被顧錦言異常深情的灌了一頓心靈雞湯,陸蔭蔭無奈的說“顧二哥哥,得了,您甭說了,那我當時不是還有第二選項嘛,我說沒有合適的兵哥哥,那就嫁個老師也不錯,那要不你再去考個教師資格證吧,咱倆真不合適,你要再說,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顧錦言卻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說“你不理我也沒用,我追你追定了,一定會把你娶回家,做我的小媳婦,挺想念小時候的,那時大人們都說我倆是青梅竹馬,小丫頭,你跑不掉的,你不試試怎么知道咱倆不合適。” 陸蔭蔭氣鼓鼓的作勢就準備掉頭就走,她要被氣瘋了,這顧老二天生就自帶抽風體質啊,惹不起還躲不起嘛,卻在走了沒幾步后,接到了季云哲的電話,讓她去密城人民醫院拿個檢驗報告,昨天齊曉飛說是不太舒服,翹了一會班,季云哲陪著她,順手從抽屜里錯拿了陸蔭蔭的就診卡,兩人著急忙慌的就去了醫院。 結果做完檢查,人家檢驗科那邊打印資料的下班了,讓今天來取結果,可光陸蔭蔭一大早上又化妝又換衣服,季云哲就把這茬給忘了,齊曉飛在單位加班,打電話問有沒有拿結果,季云哲這才想起來。 正好陸蔭蔭和顧錦言在外面瞎逛,也快到吃午飯的點了,季云哲說“今中午別回來了,跟顧老二在外面吃吧,記住不準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冷飲和麻辣燙,我這會暫時抽不出時間回家給你做飯,下午醫院兩點上班,你去拿一下小飛飛的檢查結果。” 陸蔭蔭現在已經老大不樂意了,一分鐘都不想跟顧錦言待在一塊,便對季云哲說道“說的就跟我自己不會做飯似的,顧錦言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全家人合著就我自己不知道,我說你們都怎么想的,我跟顧錦言打小在一塊,和平共處從來沒超過十分鐘,我要真跟他結婚了,不得天天吵得雞飛狗跳的,你們是有多急不可耐的要把我嫁出去,我跟他根本就不可能,算了,不想說了,下午我就去醫院拿結果了。” 說完不等季云哲解釋,就心情極差的掛了電話,人這一生在各個年齡段好像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初中的時候,中考是一道很難的考題,中專的時候,考大學又變成了一個難題,十七八歲的時候,全家就跟偵察隊似的,緊抓嚴打早戀,到了二十歲以后,又積極鼓勵去談戀愛。 那么她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要是再不抓緊時間找個人談戀愛,真成大齡剩女了,就只能找個差不多的人結婚生子,湊合著過一輩子了,人生沒有那么多十全十美,莫名的陸蔭蔭就有些羨慕身邊嫁給愛情的那些人。 季云哲被陸蔭蔭掛了電話后,總覺得這小丫頭心情不太好,便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寫道“傻丫頭,你要是這輩子都不想嫁人,哥就養你一輩子,誰都沒有要勉強你的意思,只是爸媽心里著急,特別擔心你,以為你這么大個人了,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你多擔待一下體諒一下,要是在家嫌他們嘮叨,你就搬到新房這邊來住,上班還方便,小飛飛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而顧錦言見走在前面的陸蔭蔭接了個電話后,就站在原地不動了,低頭看著手機,便走上前問她怎么了,一時間陸蔭蔭又不想回家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季明偉和陸如君費勁巴拉的將顧錦言帶到她跟前,又如此良苦用心的極力撮合他倆,雖然陸蔭蔭內心是拒絕的,可如果對方換成任何一個素未平生的相親對象,她依然也還是不會接受。 陸蔭蔭不禁反問自己,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時候,那些無謂的掙扎,又有什么意義,一切早在她跟林墨念說出那句分手,豪氣的說是她甩了他時,就已經徹底結束了,為什么她想要一個開始就這么難。 喜歡一個人,從來都沒有錯,錯的是不管你為對方做過什么,他從來都沒有放在眼里,就如當年鐘亞楠苦苦追尋過林墨念,沈聰一片癡心于楊木雪,又如她為林墨念傾其所有,最后卻換來他一直的背叛和謊言,以及這么多年未曾間斷過的抵死糾纏。 他們都沒有做錯什么,錯的是自己的心,為何就是不能斬斷情絲,要苦苦沉溺在其中,再看身側滿臉擔憂的顧錦言,陸蔭蔭決定與他好好談談,不管怎樣她不想他再深陷下去,所以陸蔭蔭說“顧錦言,走吧,請你吃午飯,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我就想知道你是有多想不開,我得給你把心結解開。” 顧錦言一臉釋然的表情說“嗯,咱倆的確該好好談談,剛才誰打電話了?” 陸蔭蔭聲音悶悶的說“是我哥,讓我下午去醫院拿個檢查結果,吃完飯再說吧。” 兩個人一路步行著往前走去,路過米線店的時候,陸蔭蔭就邁不動腿了,喊道“喂,顧老二,我想吃麻辣燙。” 結果顧錦言后頭就來了一句“看來你現在是肚子不痛了,走,哥請你吃大餐,去前面那家店,聽說口水魚做的特別好吃。” 陸蔭蔭無奈望天,從口中吐出一口氣來,說“真是受夠你們這些人的管教了,我得趕緊找個啥事都聽我的老實人嫁了,你看顧二我們真的不合適,只是吃個飯都能產生分歧,愛情有時候真的只是頭腦一時發熱。” 本以為顧錦言會出口反駁她,誰知他直接拽著她走進了米線店,要了兩碗麻辣燙,直到兩人將點的菜放在托盤上,遞給老板后,陸蔭蔭都未反應過來,坐在餐桌前繼續喋喋不休的說“顧老二,討好我也沒用,你可以將就我一時,你將就不了我一輩子,而且我脾氣還超級不好,咱倆真沒戲。” 顧錦言起身去為她倒了一杯溫開水說“一上午你除了咱倆不可能就是咱倆不合適,趕緊喝點水,潤潤嗓子再繼續說,我沒有討好你的意思,既然你喜歡去做某件事情,我就愿意一直陪著你,大不了到時候你不舒服,我來照顧你,我這輩子就跟你耗上了,你想嫁給別人門都沒有。” 陸蔭蔭現在感覺真是敗給顧錦言了,本來她是想好好給他上上課的,可顧錦言似乎就是鐵了心了,她說破天都沒用,陸蔭蔭說“顧二哥哥,您要不嫌累,那您就慢慢喜歡吧,趕明我就找人給我介紹對象,你怎么這么固執呢,唉 ,不跟你廢話了,吃飯吧,不準告訴我哥你帶我來吃麻辣燙了,要不他非揍你不可。” 顧錦言聽她這么說,再看她一張娃娃臉都是糾結的小表情,忍不住就笑出聲來,露出一對好看的小酒窩,說“放棄你那些想要擺脫我的念頭吧,我會一直守護著我的小公主,就像小時候一樣。” 快要被如此煽情的顧錦言給亮瞎眼的陸蔭蔭,此時一句話都不想說了,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浪費口舌,心里開始盤算著,明天上班趕緊問問莫阿姨他們單位有沒有員工宿舍,她在家免不了被爸媽嘮叨,更免不了跟顧錦言見面,她要是搬到她哥季云哲那里,雖然她跟齊曉飛是閨蜜,可總歸不方便,這不是破壞人家的二人世界嘛。 唯一的辦法就是她搬出去,那整個世界都清凈了,明明莫阿姨跟她媽陸如君一個年紀,可每次陸蔭蔭問她孩子多大了,結婚了沒有的時候,莫阿姨總是不緊不慢的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些事我才懶得去管,他要有本事把人領回來,讓我把家底都拿出來舉行婚禮,我都樂意。” 而她媽陸如君呢,恨不得她趕緊嫁出去,可這總要有個過程吧,同時陸蔭蔭還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年齡大了招人嫌了,總之先從家里搬出去就對了,要是單位沒有宿舍,她就在麟墨傳媒附近租個房子住也行,早上還能多睡一會,不用急急忙忙的去趕公交車。 最主要的是,萬一陸如君看她對顧錦言不來電,再將阿貓阿狗一大堆相親對象往家里帶,她到時候直接就沒地方躲啊,可為什么她自己就遇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陸蔭蔭很糾結。 顧錦言見陸蔭蔭不再搭理她,自顧自的在那低頭吃飯,以為她可能還在思考他倆突然的關系轉變,不過總歸的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剩下的慢慢來就是,總有一天,陸蔭蔭會發現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青梅竹馬顧錦言,沒有人會更適合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