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貴妃呆愣原地。

    顧晅這幾日幫了她不少忙，二十年前與蕪蘭花有關(guān)的人被他全部找到，盡數(shù)處死。她昨晚親手替靖和帝熬了一碗燕窩粥送去，也是為了去向靖和帝回稟此事。

    那碗燕窩，原本是她想用來緩和與靖和帝的關(guān)系。

    可誰能想到，那東西竟會被人動了手腳。

    蕪蘭花粉溶于水中，無色無味，更無法察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下了毒。

    瑜貴妃指尖輕輕顫抖，難以置信道：“你瘋了嗎……我養(yǎng)育你多年，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后果？你為了什么，就為了之前被我處死那個小太監(jiān)？”

    顧晅的目光下意識朝內(nèi)室看了眼，隔著紗帳云屏，可以看見那小圓球還乖乖站在鳥架上。

    他神情稍柔和了些，笑道：“母妃說你養(yǎng)育我？那你可有一日將我當(dāng)做你的兒子？你沒有。你不過是將我當(dāng)做你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罷了，而且，我的生母是怎么死的，母妃難道忘記了？”

    瑜貴妃眼眸微顫，沒有答話。

    顧晅又道：“那年云嬪進(jìn)宮，還是昭儀的你主動與她交好。借著她受寵，你也很快得到靖和帝青睞。后來，你與云嬪幾乎同時有孕，可她卻被人陷害，打入冷宮，這里面當(dāng)真沒有你半分作為么？”

    瑜貴妃聲音揚(yáng)高：“你胡說，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做的？”

    “母妃別急，讓我說完。”顧晅淡淡道，“你本以為沒了云嬪之后，再無人會與你爭寵，可沒想到你身子太差，竟不慎沒了孩子。太醫(yī)告訴你，你將永遠(yuǎn)不得生育?！?/br>
    “你知道沒有子嗣的妃嬪在后宮舉步維艱，所以你又盯上了云嬪?！?/br>
    “你告訴靖和帝不能讓皇室血脈在冷宮里長大，讓靖和帝將那還不足一個月的孩子從云嬪身邊奪走。沒了孩子之后云嬪徹底喪失了生的希望，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你怕事情敗露，將與之相關(guān)的人盡數(shù)封口。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辛苦尋覓，終于被我找到了一位曾在云嬪身邊侍奉，后來被遣散出宮的侍婢。”

    瑜貴妃頹然倒在靠椅上，面色慘白。

    顧晅偏頭看她，神情幾近悲憫：“母妃現(xiàn)在還覺得，我是瘋了嗎？”

    瑜貴妃嘴唇顫動一下，她稍稍平靜下來，勸道：“是……當(dāng)初是我做錯，可是晅兒，自從將你接到我身邊后，我一直將你當(dāng)做親生兒子那般教導(dǎo)。若不是我，你哪會有今日的地位？”

    “地位？”顧晅嘴角彎了彎，溫聲道，“是啊，要多謝母妃的栽培，若不是你教會了如何與旁人爭搶，我定然沒有今日。所以母妃放心，若父皇怪罪下來，我會替母妃求情?！?/br>
    瑜貴妃怔怔抬頭。

    顧晅又道：“現(xiàn)在朝堂內(nèi)外，都以為父皇只是不知從何處染了瘟疫，而并非中毒。我想，父皇也應(yīng)當(dāng)不想讓他這是中了蕪蘭花之毒的消息傳揚(yáng)出去。因?yàn)橐坏┧^瘟疫被爆出其實(shí)是蕪蘭花之毒，二十年前的舊案也會因此被翻出來，現(xiàn)在最好的法子，就是大事化小?！?/br>
    “只要母妃不講此事到處宣揚(yáng)，我想父皇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太過于追究此事。”

    “你的意思是……”

    顧晅卻不再多言，只是淡淡道：“言盡于此，兒臣送母妃回宮吧?！?/br>
    “不必?！辫べF妃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走?！?/br>
    瑜貴妃說完，快步朝殿外走去。顧晅輕嘆一聲，身后，小灰雀輕巧地落到他肩頭。

    “阿晅……”

    顧晅偏過頭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怎么，嚇到你了？”

    “沒有。”小灰雀在顧晅脖頸邊蹭了蹭，道，“這樣放瑜貴妃走真的可以嗎？萬一皇帝追究她，她將你下毒的事情說出去怎么辦？”

    “不會?！鳖檿t將小灰雀攥在手心里，輕輕撫摸他背上的羽毛，“雀兒，你知道這世上什么人不會把秘密說出去嗎？”

    “什么……”

    顧晅抬眼朝殿外看去，淡淡道：“一是死人，二是瘋子?！?/br>
    小灰雀懵懂地眨眨眼，沒太明白他忽然這么說的意思。他站在顧晅手心里，仰頭看著他：“不管怎么說，只要我能和阿晅在一起就好啦?！?/br>
    顧晅溫聲問：“只要與我一起，無論是什么身份，你都接受么？”

    小灰雀道：“那是自然?！?/br>
    顧晅眼眸斂下，唇邊帶上點(diǎn)笑意：“好?！?/br>
    永春堂醫(yī)館，顧晏與葉梓踏進(jìn)去，里面比過往更加人滿為患。

    二人在醫(yī)館大堂站定，葉梓看著眼前擁擠的人群，無奈笑道：“這裴大夫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好了，竟然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