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寧大怒，“譚和，你少在這里說這種話！孤且問你，這種事，難道不是母后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嗎？無論是男是女，只要能生下來，這個孩子，一定是個皇子。”

    譚和還想反駁，周元寧根本不給他機會說話，“你不會告訴孤，母后是生下孤之后，臨時起的心思吧？這話，你覺得，孤會相信嗎？”

    譚和道，“這件事，殿下不相信，那我也無話可說。殿下只要知道，這件事，皇后也是到很晚的時候，才知道的。”

    周元寧道，“這么說，這件事，還是老師自作主張，試圖瞞天過海？孤怎么不知道，您一個小小太醫，也能做到這些？”

    譚和的眼神有些游離，“我也是受他人所托。”

    周元寧道，“這個人到底是誰？能讓老師舍棄身家性命？”

    譚和道，“我與你的外祖，有過一面之緣。”

    周元寧譏諷道，“就算孤的外祖救過你的命，你也不用放棄在大周的一切。”

    周元寧特意頓了頓，“老師應該認識季青臨吧。”

    譚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你在說什么？”

    周元寧道，“這件事，國師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吧。”

    譚和避開周元寧的目光，“什么國師不國師的，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周元寧站起身來，“既然老師什么都不肯說，再呆下去，也無趣。老師從哪來就往哪去吧。”

    見周元寧執意要離開，譚和急了，“殿下，還請聽我一言。”

    周元寧停下了腳步，“那就請老師快些說，這天也不晚了，再耽擱下去，難不成，老師還想在孤這里過夜不成？”

    譚和道，“殿下，還是放棄吧。”

    周元寧轉過身，一臉的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讓孤放棄，放棄什么？是放棄這個位子，還是放棄孤自己這條命？”

    譚和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眷戀，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周元寧，而是旁人，“周元寧，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周元寧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在和孤說笑嗎？走，孤怎么走？又能走到哪去？”

    譚和道，“元寧，你是從我手里出生的，在北疆的時候，你和我又有了師徒的情分，我實在不愿看見你走入了歧途。”

    周元寧不想再與譚和多話，“還以為，今日，孤還能從老師口里聽到些什么，原來老師來這只為了說這些。孤和老師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孤也不鬧什么虛的了，老師還是請回吧。”

    譚和沒有達成目的，如何能走？

    “周元寧，你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你就算登上了皇位，以后呢？以后沒了皇子，你以為，你的皇位就能坐穩了？還不如趁著現在，現在你在江州，離京城又遠，走了也罷。太子之位帶給你的，只有無盡的苦楚啊。”

    周元寧根本不予理會，“老師讓如羅奕的人來接吧，孤也累了，就不送了。”

    聽了譚和的一番話，周元寧心事重重，再加上時辰也不早了，這一夜，她更加沒了睡意。

    周元寧斜倚在床榻上，看著蠟燭一點點變短，燭火也一點點變暗。佩秋剛要熄滅燭火，就被周元寧攔住了，“別動它。”

    佩秋輕聲說，“殿下還沒睡，定是這燭火太晃眼了，奴婢熄掉幾根，也好讓殿下早些入睡。”

    周元寧道，“現在，孤也沒了睡意，你過來，陪孤說說話吧。”

    佩秋坐了下來，勸道，“殿下，就算真有什么事，您也要眠一眠。”

    周元寧道，“又不是在京城，每日還得上早朝，明日，起晚些也一樣。”

    佩秋歪著頭，“那殿下想和奴婢說些什么？”

    周元寧道，“你還記得母后嗎？”

    佩秋想了會兒，“那時候，奴婢的年紀還小，事情都記不大清了。”

    周元寧道，“母后是什么樣的人？”

    佩秋道，“聽宮里頭的老人講，皇后娘娘是極和善的人，對下人們也很好。”

    周元寧道，“孤記得，母后走的時候，你也五六歲了，你還記得母后的模樣嗎？”

    佩秋看著周元寧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來也奇怪，奴婢記得，小的時候，殿下和吳大人長得倒是很像，大了以后，殿下越來越像皇后娘娘的樣子了。”

    周元寧喃喃道，“難怪了。”

    佩秋有些疑惑，“殿下在說什么？”

    周元寧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母后，順嘴問了一句。”

    佩秋道，“原來是這樣啊，奴婢就說，殿下怎么突然提到了皇后娘娘，殿下可以許久沒有提及了。”

    周元寧像是想起了什么，“當年，繼后為什么會是王家的女兒？”

    佩秋道，“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好像宮女之間都在傳，陛下年少時見過皇后娘娘一面，心里一直記掛著。只可惜，陛下那時已經有了正妻，王家又是清貴人家，自然不會讓自己嫡出的女兒進宮做妃子。”

    周元寧道，“這件事，孤還是頭次聽到呢。”

    佩秋笑道，“不過是下人間的猜測罷了，哪會真是這樣。奴婢說句冒犯的，若是王家真的不想攀附皇恩，怎么后來又把皇后娘娘送進來了？要知道，那個時候，皇后娘娘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周元寧道，“這話，幸好是在孤面前說的，要是被王家人聽見了，眉毛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佩秋皺著眉，“奴婢是看不慣王家假清高的樣子，明明殿下需要他們，王家到好，什么都不要了，全部回到了鄉下，您說，他們要真看不上榮華富貴，當初，為什么要送皇后娘娘進宮？”

    周元寧瞇著眼，“孤是許久沒聽到王家的消息了。”

    佩秋道，“殿下，奴婢記得，王家之前不是遞過一封請帖嗎？說是王家老爺子七十大壽，想請殿下去見一見。”

    周元寧道，“你提到這事，孤倒想起來了，外祖父的七十大壽，也快了。人到七十古來稀，這又是難得的整壽，王家送來請帖，也是情理之中。”

    佩秋試探道，“王家的祖宅就在江南，到時候，殿下要不要去一趟？好歹殿下就在江南，都離得這樣近了，不走這一趟，奴婢怕有人會說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