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湯氏
湯國公在勛貴里算不上什么頭等,當年,老湯國公不過是個教書匠,有幸為高祖教過幾年書,在幾個老國公里面,幾乎是最沒有根基的。 湯家嫡系在朝為官的,不過三人,且都為四品以下的小官,只有一個是京官。湯家和唐家一樣,子孫輩都不算出眾,都是靠著祖宗功績才能在勛貴里站住腳跟。 只看湯容華就好了,湯容華入宮的年頭可比崔昭儀要長,還不是照樣屈居于崔昭儀之下,連薛婕妤都比不上。 吳成道,“湯家?算了吧,他家還比不上唐家,唐家好歹老唐國公還活著,家里的富貴還撐得住,他家,祖田也沒幾畝,鋪子也沒多少,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只靠著國公的爵位,那是遠遠不夠。只好打起媳婦嫁妝的主意,你看看,湯家這幾年娶進去的,有多少是四王八公里的,不都是外面有錢人家的姑娘?” 周元寧沉默不語,吳成接著說,“其實,你我都知道,盯著你位子的,不是皇子,就是穆王。你忍氣吞聲到現在,他們可有讓步?” 周元寧幽幽道,“孤還是不敢相信,權勢,真的能讓他們忘了親情人倫嗎?” 吳成似是嘲笑,連周元寧都回味過來,“也是,錢和權,這世上,哪個人不眼饞,他們離皇位不過數步之遙,要是他們毫不在乎,這話說出來,怕是平民百姓都不相信。” 吳成道,“你知道就好,不說別人,三皇子就是頭一個不安分的,他是什么身份,也敢發這秋獵的請帖。就算你前兩年都不在,如今你都回來了,還敢自己發出去,狼子野心。” 周元寧站起身來,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遞到吳成手里,“三皇兄有這個資本。他的生母是個宮女,不是勛貴出生,父皇對他自然與其他皇兄不同。沒有外戚,是他的短處,也是他的長處。” 周元寧示意吳成看看手里的書,“沒有外戚,父皇對他的防備也少些,也默許他發展自己的朝堂勢力。他又禮賢下士,這兩年,籠絡了不少貧寒士子,民間的聲望也逐漸增長。” 吳成見書上用密語寫著三皇子周元修這兩年來往密切的士子,有不少成了進士,在各部擔著不大不小的職位,儼然就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你都知道了,你還能這么看下去?” 吳成覺得不可思議,周元寧能拿出這東西,定是一早就發現了,他不明白,周元寧難道不想這股未知的勢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周元寧看著吳成,“昨晚,孤從昭儀殿出來,想了不少,你說,父皇的心里,對孤到底有沒有懷疑?” 吳成不知該如何回答,要說皇帝不懷疑,可作為一個男人,被人告知自己的小妾不知檢點,還跟自己兒子混在一起,就算是假的,可無風不起浪,要是心眼小些的,還不知道心里會怎么想。 可說皇帝懷疑,吳成今天瞧舅舅的樣子,眼中的慈愛,那可是裝不出來的,畢竟,吳成就沒有在自己父親的眼中看到,或許,在他心中,那些庶出的弟弟才是他的心頭寶。 周元寧哪里看不出吳成的猶豫,“你也瞧不出?” 吳成點點頭,這下,連點心都不吃了,就等著周元寧往下說。 “你說孤心里不安也好,孤總覺得父皇......”周元寧欲言又止,她又想起皇帝平日里對她的好,心里的惴惴不安,也漸漸平緩,之前的猜測,在吳成面前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算了,孤什么都沒說。”周元寧還是覺得不說,或許,是她猜錯了,又或許,是她對了,只是她不敢相信。 吳成無奈,“你又吞吞吐吐,不像你的風格。算了,你還是說說你準備之后怎么辦,你就準備在重華宮住一輩子不成,你到底去不去早朝?” 周元寧把之前的書冊重又塞回書架,“不急,還不到時候。現在是孤在明,敵在暗,他們這一次出手,傷亡慘重,一時,還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吳成還想說什么,周元寧安慰道,“你也說了,除了三皇兄,其余的也不是沒有野心,難不成,孤還能把他們一網打盡,那朝堂上,又幾個人能逃過去?” 吳成xiele氣,“你總比我想得多,也對,就算把三皇子除去了,還有九皇子,再不濟,大皇子的身份還在那兒,難保沒有野心。咱們可不能毀了大周,要除去,也要好好謀劃。” 周元寧拿出了仙茗,給吳成斟上山泉水。吳成傻了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沒想到,你會拿出這茶招待我?稀奇稀奇。” 周元寧笑著說,“孤也睡久了,今日怕是要和你秉燭長談,孤拿出這茶,也是怕你撐不住,睡過去,那孤可就難辦了。” 吳成知道周元寧言不由衷,“我知道,你是在討好我,我是愛喝仙茗,不過,你要真想讓我安排好燕來,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事。” 周元寧不著急,還是將茶盞遞至吳成面前,“你既然知道了,還想推辭不成?” 吳成沒有接過,“哼,燕來竟敢說這樣的話,你還想著為他安排,你就不怕,他去了北疆,給你惹麻煩?” 周元寧還是把茶放在吳成桌前,“吳成,若是哪一天,咱倆做不成兄弟了,你認為,咱們之前,會變成什么樣?” 吳成一下子跳起,“放屁!周元寧,你別忘了,咱們是一輩子的兄弟,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周元寧道,“你看,在你心里,我和你一樣,處在同樣的位子上,沒有誰比誰更好,是兄弟,是同等地位的人。我說的可對?” 吳成還是憤憤不平,“不錯。” 周元寧接著說,“你看云來,他就和你,和景略,不一樣。” 吳成不屑地說,“當然不一樣,我們仨之間的情分,豈是他能比的?” 周元寧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注意到了嗎,在孤面前,云來只自稱屬下,而從來不稱臣。” 吳成一下子轉不過來,“這有什么不一樣,你說話怎么沒頭沒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