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隱情
入國子監難,但出路好。一旦入了國子監,沒有大錯,就能在國子監一直求學。每年,國子監都有十來個名額,可以直接入六部學習。學成之后,學子往往就留在了六部,直接成了從五品員外郎。要知道,國子監祭酒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官。一般進士,也是從七品小官做起的。 齊家尚武,本不想要這個名額,又不想便宜其他家。只好在親戚中尋了個秀才,送入國子監。前幾年,齊延鬧著要去國子監,齊家把之前那個趕走了,送進了自家人。 周元寧皺著眉頭,“你還是去把吳恒叫過來吧,趁著今日,一一問清楚。” 吳恒穿的還是上次周元寧見到的衣服,不過這次,衣服都撫平了,沒有半點皺褶。 “成兄,王兄。”吳恒規規矩矩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吳成找自己來,所謂何事。 周元寧見吳成還在生悶氣,只得自己來問,“恒兄,別站著了,咱們坐下來說話。” 吳恒很是拘謹,只坐了半邊,目光中帶著不安,“王兄,我還要讀書習字,要是沒什么事,在下想先回去。” 周元寧仔細盯著吳恒的神色,“恒兄,今日,我和成兄遇見了一個人,齊延。” 吳恒身子先是一哆嗦,復而腦袋低垂,看不清面部神情。 周元寧追問,“恒兄難道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吳恒不答話,周元寧有的是耐心,慢慢喝著手里的茶,也不催他。 喝完一盞茶,周元寧才說,“恒兄,若是有難處,不妨說出來,我雖然沒什么本事,成兄可不一樣,他是通政司左通政,四品官,又是太子伴讀,在京中,難道還能有誰能強過他?” 周元寧說話間,吳成極為配合,故作高冷姿態,他又坐在上首,吳恒抬起頭來,正好瞧見。 吳恒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猛然起身,先是給吳成鞠了一躬,“成兄,是我無能。”又向周元寧說,“多謝一閏兄。” 吳恒說罷,轉身就要離開,周元寧忙拉住,“恒兄,此事就算你不說,憑成兄的本事,早晚都會查到,何苦要讓成兄去費那個心思。” 吳恒還是沉默,周元寧繼續說,“你與成兄都姓吳,你在國子監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吳家的體面。” 吳恒轉過頭來,目光中帶著些許猶豫,周元寧又道,“恒兄若是覺得我在這兒不自在,我可先行離開。” 吳恒拉住周元寧,“一閏兄,你不必離開,我離開。” 吳恒一離開,吳成再也沉不住氣,手中的茶盞一下擲到地上,“在我面前倒有骨氣,好小子。” 外頭的侍女聽到聲響,忙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完后,侍女退下,周元寧才開口,“吳成,你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他不愿意說,那咱們就去查,何苦要拿這些東西出氣。” 吳成還是默不作聲,周元寧囑咐道,“算了,瞧你的樣子,我也沒精神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去查查。” 周元寧難得出趟宮,從吳府出來的還早,就讓云來跟著,在城內隨意逛逛。 不愧是天子腳下,熙熙攘攘,路兩旁,皆是商鋪,琳瑯滿目。 周元寧看著在一旁的云來,不禁問,“云來,你如今和家里還有聯系嗎?” 當年,云來免了死罪,刑部將此案打回去重審。京縣知縣也不敢糊弄,不出三日,就查明了真相。如周元寧之前預料,死者果然是失足落水,并無兇手。 云來無罪釋放,云來的父親因做偽證,本應流放五百里,也是家里有錢,疏通了關節,再加上,他告發的也不是旁人,是他自己的兒子,在牢里關了十來天就被放出去了。 云來從牢里出來后,一心想找到恩人。他也是有心的,在法場的時候,記住了“吳成”的名字,出了牢房,打聽到了吳府。 云來波瀾不驚,仿佛周元寧提到的不過是個陌生人,“我早就是殿下的人了。” 云來這樣講,周元寧也不能再說什么,“罷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過幾年,你不要后悔就好。” 兩個人行走間,不知不覺就到了西坊。原本,應該是云家的店鋪,早就轉賣,變成了一個賣首飾的,趙家也搬走了,趙家酒肆,也隨著時光,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當年,云父狀告云來,把自己的兒子推入絕境,這事敗露之后在坊間掀起軒然大波,哪能想到父親會害了兒子?連自己兒子都下的了手的云家,誰還敢和他做生意?云家,雖然從牢里撈出了云父,這口碑也壞了,在西坊也呆不下去了。 趙家人的日子也不好過,生意一落千丈,不到一年,也搬離了西坊,如今,也不知道去哪了。 周元寧問,“我到現在也覺得不可思議,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吳成救了你?” 吳成那天下學早,正好看見了在門口等候的云來。吳成眉頭一皺,“管家說你在這等本公子好幾天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來細細盯著吳成看,很是肯定,“你不是他。” 吳成不想去理會,正要走入府中,云來一把拉住吳成,下人們一下子沒注意,吳家小公子就入了云來之手。 云來身子看起來瘦,但他整日打造武器,還是頗有一番力氣。他又比吳成長幾歲,吳成一時掙脫不開。 吳府下人怕傷著吳成,忙圍了上去,惡狠狠地說,“臭小子,你想干什么?還不放了我家公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云來手上的勁極大,“小公子,我只想知道恩人是誰。” 吳成掙扎著,“放手!”云來手上更是用力,根本不給吳成機會。吳成無奈,只好說,“行行行,你想知道,小爺就告訴你,你去王府找王景略。” 吳成得了消息,忙松開手,一溜煙就跑了。 小時候,周元寧的確和吳成長得極像。除了身邊親近的人,哪怕是每天都見的太傅們,有的時候也會弄錯。云來只見了周元寧一次,就能分辨出,如何不讓周元寧驚奇? 云來停下腳步,“公子。”周元寧也回過去頭去,“怎么了?” 云來快步走至周元寧身側,“您和吳公子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