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晚晴在小樂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jīng)教過他一些拳腳功夫。后來她發(fā)現(xiàn)徐小樂性子不定，又不肯吃苦，尤其長大之后還在外面惹是生非，便不再教他了。

    如今發(fā)生了這種事，要想臨陣磨槍是不可能了，真要把他關(guān)在家里也不現(xiàn)實——他總得去穹窿山看看病人的狀況，過完年也還得去蘇州。

    于是佟晚晴就將家里交給了胡媚娘，自己把多年前的兵器拿出來，也算是溫故知新。她雖然常用銅錘、鐵锏、狼牙棒嚇唬人，但是作為女子本就力氣不夠大，這些猛將喜歡的武器在她手中戰(zhàn)斗力就下降得厲害。

    佟晚晴最善用的武器是齊眉棍。

    兵器上有一種說法，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長兵器里分量較輕，方便攜帶，又不犯官家忌諱的，首推齊眉棍。尤其在那些跑馬賣解的小班子里，女子穿束腰勁裝耍齊眉棍，很顯身段，更能吸引觀眾。等要趕路的時候，齊眉棍又可以用來擔(dān)行李，可謂兩廂方便。

    佟晚晴小時候從常住家里客棧的武戲班子里學(xué)得的棍法，號稱“天下第一棍法”。它有個名目，叫做“神猴棍法”，托名于齊天大圣孫悟空。

    那時候佟晚晴年紀(jì)小，還以為孫悟空保唐三藏去西天取經(jīng)是真猴真事，對這套棍法十分恭敬，每天勤練不綴，不過進(jìn)益有限。

    過了一段時間，這個班子去了別處賣藝，又來了新班子。佟晚晴這才知道自己學(xué)的其實是“趙太祖螣蛇棍”，只要是跑馬賣解的班子就有人會，天下廣為流傳。如果算使用人數(shù)的話，的確不愧“天下第一棍法”。

    少年人總希望自己特異于人，對這種濫大街的東西少了神秘感和敬畏心。佟晚晴也就將齊眉棍拋諸腦后，跟著新班子學(xué)起了峨眉刺。后來她又學(xué)了大刀、長劍、鐵锏、狼牙棒……不過若說下功夫最深的，還是齊眉棍。

    等佟晚晴嫁到了徐家，開始管教徐小樂，對武藝的理解也就更深了一層。再等徐小樂可以黑天黑地大作妖的時候，佟晚晴又拾起了“螣蛇棍法”，隨著徐小樂的年紀(jì)越來越大，她的棍法也終于大成！

    不過這個棍法大成卻只限于跟徐小樂交手，佟晚晴并沒有跟外人對過陣——外人見到峨眉刺、狼牙棒就嚇癱了，還用打么。

    ……

    過了一個熱鬧的春節(jié)，大年初一早上，楓香荷葉梅清都陪著老安人去燒香了，徐小樂和胡媚娘則還沒起床。

    佟晚晴頗有些無聊，就把齊眉棍拿出來，來到天井小院，在大水缸的缸沿上立了一排小木棍，準(zhǔn)備練練功夫。

    徐小樂正好從樓上下來，一眼看到嫂子拿著棍棒站在天井里，臉上不見悲喜，嚇得回身就往樓上竄，一邊叫道“嫂子，我可什么都沒干！”

    佟晚晴剛剛擺了個起勢，被徐小樂這么一喊，頓時xiele氣，笑罵道“你分明是做賊心虛，給我好生招來！”

    徐小樂心中暗道不會是桃花被嫂子抓了個正著吧！不對，就算嫂子發(fā)現(xiàn)我在桃花的事上騙了人，也不至于動家伙。

    他把心一橫，叫道“我最近修生養(yǎng)性，真的什么都沒干！”說罷就往樓上跑——齊眉棍在狹窄空間里不能發(fā)揮威力，這是他從小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教訓(xùn)。

    徐小樂剛跑到樓梯轉(zhuǎn)折處，回頭去看嫂子有沒有追上來，猛然撞進(jìn)了一團(tuán)軟綿的所在——正是胡媚娘下樓來，眼看著徐小樂步履如風(fēng)撞上來，躲都躲不及。

    兩人都嚇了一跳，竟抱在一處，良久徐小樂才笑道“原來是好jiejie，還是這么香！”

    胡媚娘微紅著臉推開徐小樂“新年新歲的，你大早上就鬧什么？”

    徐小樂就說“嫂嫂不知道又抽什么瘋，要打我呢。”

    胡媚娘故意板起面孔“肯定是你又做了什么壞事，叫她知道啦！”

    徐小樂毫無掛礙地賭咒發(fā)誓，躲在胡媚娘身后緩緩下樓。

    佟晚晴還站在天井小院里感慨當(dāng)年小樂與她就跟母子、姐弟一樣親近。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成了個魔王，拿著棍子就能把他嚇成這樣。

    胡媚娘出來果然見佟晚晴拿著齊眉棍，連忙上前勸道“晚晴，大過年的，有事好好說嘛，小樂現(xiàn)在也是穿直裰的大人啦。”

    佟晚晴微微搖頭“我不是要打他，是想練功來著。”

    徐小樂從胡媚娘身后探出頭來，拍手叫好“好好！我最佩服佟女俠的棍法了，今日又能大開眼界，實乃三生有幸，哇哈哈！”

    佟晚晴給了徐小樂一個白眼“你見的還少么？光是挨就挨了不少！”

    徐小樂嘿嘿笑道“挨打的確是稀松平常，很沒意思，光看不挨打才是三生有幸。”

    “別貧嘴。”胡媚娘拉著徐小樂站到一旁，對佟晚晴道“那我也開開眼界，我是真的沒見過呢。”

    佟晚晴吸了口氣，重又回到練功時候的狀態(tài)，持棍起勢，然后丹鳳朝陽、反振乾坤、青龍出海……一招一式地打了出來。雖然多年不曾練這些套路，招式卻仍舊十分熟稔。到了后面畫龍睛一式，棒頭得穩(wěn)準(zhǔn)狠，將缸沿上的木棍一根根飛出去。

    這木棍本來就不很粗，立得又近，只要略略一偏就會帶到旁邊的木棍。佟晚晴卻絲毫沒有牽連，一下子就將徐小樂震得目瞪口呆。他心中暗道看來嫂嫂平日還是對我手下留情的，否則光是這一手，屁股上的環(huán)跳xue就要被爛啦！

    佟晚晴打了一套下來，微微見汗。她收了架勢，反手抹去額頭的汗光，謙虛道“太久不練，生疏啦。”她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對啦，小樂，你現(xiàn)在不是過目不忘么？這套棍法可記住了？”

    徐小樂腦中回憶了一下，可惜只記住了嫂嫂的曼妙身材盡情舒展，至于如何出棍，如何發(fā)力，卻是模模糊糊。

    他無奈道“嫂子還是算了。我每次學(xué)拳腳棍棒都沒個好結(jié)果。”上回學(xué)了散手，以為戰(zhàn)斗力爆棚，結(jié)果上手就被張大耳揍了一頓……這回要是動兵器，怕是更慘。

    佟晚晴不安道“你若是外面遇到強人，如何自保？”

    徐小樂不以為然，道“朗朗乾坤，哪有那么多強人。”

    三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砰砰砰有人拍門。

    *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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