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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諦聽到他這么說, 也苦著一張臉，腳丫子在地上點(diǎn)了個圈，小聲問道：“那……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

    “你現(xiàn)在倒是怕了。”白澤用扇子敲了敲朝諦的腦袋。

    朝諦捂著腦門，縮了縮脖子。

    另一邊, 時遷把母親小心翼翼地挪至安全的地方后，目光轉(zhuǎn)向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人。此人周身有一種能安撫人的氣息，時遷心中大起大落的情緒, 在他出現(xiàn)的幾秒后，很快平復(fù)。

    見時遷在打量自己, 白澤似笑非笑地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

    時遷緊了緊自己的手，站直了身體，來到白澤面前, 微微屈身鞠了個躬后，磕磕絆絆地懇求：“白, 白澤大人?！?/br>
    白澤含笑不語, 眼神溫柔地看著時遷。

    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時遷驀然覺得有了勇氣，有條不紊地闡述著這一切發(fā)生的來龍去脈，說到最后, 她滿懷愧疚道：“若不是我逗朝諦, 他也不會與我賭氣，也就不會因化蛟招來這一場地震，我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萬死難辭其咎……白澤大人, 您能不能幫幫我們？”

    “傻丫頭?！卑诐纱驍嗨? 羽扇輕輕拂過她的肩膀, 將她身上沾染沒多久，常人卻看不到的污穢之氣給驅(qū)散，后慢慢道，“你不過一介凡人，不知者無罪，反倒是朝諦……”

    白澤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啊，才過了五百年，又背上因果了?！?/br>
    朝諦臉色一白。

    白澤閉眼凝思了片刻，再睜眼時，說道：“如今，有三種法子可選：一則獻(xiàn)祭過去，即用五百年修行祭天以行時間回溯之術(shù)，將人界的時間重置到地震發(fā)生之前；二則，透支未來，用五百年壽命補(bǔ)償這一場災(zāi)難受難的人界萬物，傷者不至死，延綿益壽……”

    “那第三種呢？”時遷看朝諦小臉皺成苦瓜，小聲問道。

    “這第三種，便是背負(fù)當(dāng)下。”白澤微微嘆了口氣，“時間沒有界限，游蕩人間百年甚至千年，他必須承擔(dān)并且消化受災(zāi)生靈的痛苦和怨氣，直到所有因果結(jié)束，神人界的結(jié)界封印日益增強(qiáng)，我怕他因果未結(jié)束，兩界結(jié)界便被不能再來往，如果他滯留在人界，將與人類同化，活不過百年?！?/br>
    這三種辦法，朝諦哪種都不想選擇，但錯是自己犯下的，只能咬牙受了。

    朝諦說：“我選第二種?！?/br>
    “第一種，我替他承擔(dān)因果?！?/br>
    眾人尋聲望去，朝闕穿過破了一半的玻璃窗，雙腳落地后，走過來，也不看朝諦，只對白澤道：“第一種對人界最優(yōu)。”

    “哥！”朝諦上前，攔在他面前，大聲說，“白澤大人，隨便哪種我也可以，我不要我哥代替我！”

    “閉嘴，閃一邊去，別擋道。”朝闕眉心一凜，拎起朝諦的衣領(lǐng)，往旁邊一丟，朝諦踉蹌了一下，時遷忙扶穩(wěn)他。

    朝闕面部表情繼續(xù)說道：“速戰(zhàn)速決，不能拖下去了，等弄完這邊，我還得去抓朱厭?！?/br>
    白澤沉吟一聲，似乎想說什么。

    朝闕不等他開口，只道：“我來施咒，白澤你從旁協(xié)助，麻煩你了。”

    朝諦自然不肯乖乖看著自己哥哥替他背負(fù)著因果，他不管不顧地就要沖過去的時候，朝闕身形閃至他背后，將人敲暈，然后丟給時遷照顧。時遷擔(dān)憂地望著朝闕，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也沒有辦法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還是哭了。

    朝闕轉(zhuǎn)過身去。

    淚水模糊的視線里，是朝闕挺得筆直的孤傲背影。

    朝闕升至半空，整個人被一團(tuán)刺目的深藍(lán)色光芒包裹住。

    白澤閉眼在一旁吟唱，遠(yuǎn)古而又神秘的咒法在整個時空內(nèi)回蕩。

    不知過了多久，時遷再醒來的時候，回到了病床上。

    一切恢復(fù)如初。

    窗外是藍(lán)色的天空，云朵排成各種溫柔的形狀。早晨的陽光沒那么猛烈，蒼藍(lán)色羽翎的鳥雀忽而展翅，飛向高空。醫(yī)院的后花園里，有護(hù)士推著輪椅出來，輕聲細(xì)語地與病人說著什么，純色的花朵悄無聲息地綻放。

    病房里靜悄悄，與她拌嘴的朝諦不見了，溫潤如玉的白澤不見了，還有……

    還有那個為之承受了一切的。

    朝闕。

    時遷雙手捂住臉。

    塵埃染開來。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渺小。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忽然，頭頂一暗，時遷下意識地抬起眼看向來人。

    朝闕逆著光，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

    是面無表情吧？

    時遷有點(diǎn)不敢肯定。

    她不敢抬頭。

    “你哭什么？”

    “我……對不起?！?/br>
    微涼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臉頰上突然感覺到溫柔的觸碰，若深冬的枯枝上點(diǎn)出星星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