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
天寒地凍的元月,阻止不了素予后背蹭蹭冒汗。 她迅速折身去抓鐵門,結果那個送奶工郝志仗著人高馬大,直接把她手里的鑰匙搶過去了,“周太太,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往家里跑。”質樸無華的笑容和從前別無二致,素予聽了心卻涼透了。 其他二人聽完跟著猥瑣地笑起來。 素予聽著他們嬉笑的聲音,身體甚至不能給出明確的指示要怎么做,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周生還欠了我們樓幾個皮rou債,聽說周太為了打點他的事付出很多,也不知舍不舍得——”小眼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張寫著字按著手印的紙,在素予眼前晃蕩。話說一半,后面那半截引人遐想。 素予抖著聲音說:“我丈夫的事已經解決了,下個月見報,周家孫家蔣家的人都知道,不信可以去查證?!?/br> 兩個不太了解情況的苦力工聽罷,互看一眼,都有點猶豫不決。 素予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郝志手里的鑰匙。 卻聽郝志大聲說:“別聽娘們瞎說,剛剛還跟我說沒希望呢,再說周孟山的破事我知道一堆,量他也沒話說。我們進周家爽一爽再說!” 二人吃了定心丸,又穩穩站住。 周家不在繁華的市區。當初周老太太給兒子買房子的時候圖這娛樂場所少,離歌廳妓院遠,免得他犯渾。 但是說偏僻肯定也算不上,平時路上人也不算少的,今天這樣的關頭,竟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素予飛快地動著腦筋,一邊閑扯著話題一邊想辦法。但是那三人也不是好糊弄的,雖然面上沒有急不可耐,甚至陪她打著太極,但三雙眼睛像蛞蝓一樣黏在她身上。 仿佛看著在熱鍋上掙扎的螞蟻用死前最后一點力氣表演,已是彀中之物,甚至無需過多擔心第二種可能。 她背后不住得冒汗,卻無計可施,三個人,無論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躲得過去,也許就要...兇多吉少。 她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恨不能找個縫鉆進去。 這時,素予突然感覺到一小陣風唰地擦著腿邊過去,眼前高大的郝志尖叫一聲,順勢身量矮下去了大半截,一腿跪在了地上,鮮血順著他黑麻布褲子的破洞里涌出來的血色蔓延開來染紅了周家門口的空地。 兩個苦力工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飛似的狂奔而去。 素予忙回頭,就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來,駕駛座上坐著個她沒見過的年輕男人。不過開槍的是后座的人,素予看到那人的半截胳膊還搭在車窗上,手里握著沒收回去的手槍。 是裝了消音嗎?素予對這些也不太懂,才反應過來是第一次見到真的開槍,站在原地腦袋里一片空白... 這時副駕車門開了,下來一個男人把昏倒在地的郝志捆了起來,扯著他的頭發打了幾巴掌,逼迫他醒著,強按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 素予心落了下來,應該是警察。 她哆嗦著在血水里摳出了鑰匙,劫后重生的如釋重負到了這時才切實感受到。 “趙小姐請上來吧?!避囃T诟?,開車的男人探出頭。 素予狐疑著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誰,一邊走向車身。 她往車里一望,想看看是誰開的槍。 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