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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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高顯仁縮在楚璇身邊,隨口道。 楚璇詫異地問:“為什么?” 高顯仁抬起闊袖擋在眼前,露出一道縫隙,偷偷觀察了下周遭,風已停歇,幡鈴也不再響了,縞素安穩懸在穹柱上,不胡亂舞了。 他才挺直了身子,從楚璇身后走出來,走到棺槨前,指了指冉冉的臉:“您瞧瞧,她的神情是安詳的,平靜的,這個可是妝容修飾不出來的。說明她死得沒有怨氣,她也不恨殺她的人。” 楚璇循著他的指向看過去,果真如此。 她沉默了許久,把冉冉的手放回棺槨里,斂起臂紗往外走,蕭逸這會兒肯定巴巴地坐在長秋殿里等她,她得快些回去,讓他早點睡,明天一早還得起來上朝。 長街寂寂,孤月依約浮于夜畔,落在地上一泊如霜銀光。 楚璇臨要上馬車時突然頓住了,她歪頭看向侍立在車側的高顯仁,微有些凜寒之意:“若真是那樣,那這兇手就更該死,他能下得去手殺一個不會怨恨他的人,他的心該有多硬有多狠。” 高顯仁一愣,突然覺得腦子有些亂,還沒想出該如何接這話,楚璇已彎身進了馬車。 她深夜歸宮,本要催著蕭逸快些睡,可蕭逸不肯,拉著她的手倚靠在窗邊繡榻上,往兩人身上搭了條毯子,跟她說起了宛州的事。 蕭逸推測,這所謂神秘人之所以這么多年來能做到不漏蹤跡,就是因為他總躲在梁王的身后。凡事不出頭,只在暗處出謀劃策,所以才能藏得這么好。 想要把他引出來,就得先把梁王調離長安。 因此他和楚晏合謀,設了一個局。 楚晏在宛州秘密替梁王練兵,本是不可宣之秘,但近來宛州郡尉常權帶兵巡視周邊郡縣,無意中發現這一秘舉。楚晏無法應對,無奈之下把常權及所轄軍隊斬殺于山隘。 這自然是假的。 蕭逸已命暗衛把常權軟禁了起來,此事未了之前不許他露面。 而秘密練兵之地是在奇山險峻之處,是憑借連峰山險的遮蔽才能做到‘秘’這個字。 干戈之下,人墜入萬丈深淵,自然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梁王就算要找也得費些時日。 而在這些時日里,蕭逸就得在長安布個局,把這神秘人引出來。 楚璇覺得這計策甚妙,妙在可一石二鳥。 本來她就擔心,她如此決絕地與梁王府劃清界限,會引得外公懷疑她父親的忠心,而這個事情一出,且不說忠心能證明幾分,起碼外公要有一段時間忙于收拾宛州的爛攤子,暫且是無暇去考察父親的忠心了。 戰局已到最后的關鍵時候,爭取到的這片刻的喘息之機,沒準兒最后就能起到扭轉勝敗的作用。 她隱隱稱贊,卻又覺得這個計劃冥冥中帶著些宿命的意味。 當年蕭鳶就是在落馬道那崇山峻嶺間埋兵伏殺徐慕,而在徐慕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時,胡亂地拿了些碎尸塊充作是徐慕的尸體,回了長安向梁王邀功。 今天的這個計劃,與當年的事卻是異曲同工。 蕭逸神情溫暖,目光堅毅:“我一直都相信,這世間有英靈,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引領著我斬jian除惡,為他們報仇。” 楚璇往他懷里縮了縮,問:“既然父親已把外公引走,那長安的這出戲你打算怎么唱?” 蕭逸摟著她打了個哈欠,甚是簡短道:“秦鶯鶯。” 第二日朝會后,蕭逸把秦鶯鶯召進了宣室殿,這‘大美人’妖妖調調地來時,楚璇正陪著蕭逸在下棋,她棋藝差了蕭逸九條街,偏不認輸,非要悔一步棋,蕭逸甚是糾結地擰眉看她,卻見楚璇幽然嘆息,楚楚可憐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蕭逸當即舉旗投降,朝她擺了擺手,讓她悔。 楚璇忙探了身子把一枚棋子拿回來,還順帶悄摸兒偷走了蕭逸排放在關鍵位置的幾枚棋子,偷完了攥在手里偏還心虛,悄悄抬頭觀察蕭逸有沒有看見。 蕭逸又不瞎! 他搖著折扇,神情木然,旋即甚是自然地歪頭把視線移開,看向擺在邊上的鈞窯大肚瓶,裝作沒看見她竊了他的棋,意在讓她不要有太多思想負擔。 楚璇咧嘴一笑,收回身子,重往棋盤上落下一子,道:“好了,該你了。” 這一切盡被剛來的秦鶯鶯收在眼底,他幸災樂禍地大笑:“哈哈,皇帝陛下竟然也有今天,想當年我和你下棋,不過是偷了你一枚棋子,你就差點把我的手剁下來,如今可真是有人替我把所有仇和怨都追討回來了。” 楚璇的臉一下紅了,端正坐著,表情無辜:“我沒偷棋子。” 蕭逸冷掠了秦鶯鶯一眼:“就是,說話得講證據,你當誰都跟你似的。” 秦鶯鶯一噎,表情堪稱精彩,半天才落下一口氣,道:“行!你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關我這外人什么事,你說吧,把我找來有什么事?”他微頓,眼睛一亮:“難道是迦陵鏡的下落有眉目了?快說快說。” 蕭逸從棋簍里捏起一枚棋子落下,抬起茶甌抿了一口,道:“那不如你先說說,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跟梁王勾結在了一起,和他合起伙來算計我?” 秦鶯鶯猛然一驚,只覺有巨石轟然砸在眼前,他瞠目看向蕭逸,見他神色平淡至極,好像只是隨意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甚至他對面那不停撒嬌耍賴的楚璇都好像沒聽見這話似得,秀眉微蹙,緊盯著棋局,正挖空心思試圖扭轉那已潰敗慘烈的戰局。 他突然明白了,他其實連做蕭逸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推薦我的《皇兄》 云桑是被先帝寵愛的義女,是活在云端上的金枝玉葉。 本以為一生順遂,豈料在鳳臺擇婿的前一日,跟那冷戾殘暴的皇帝江鄴(良璟)起了爭執,摔下石階,昏迷之中做了個夢。 夢里她心怡的狀元郎其實包藏禍心,與她成親后暗中籌劃謀反,被江鄴滅了滿門。 她一朝成了失去庇護的罪婦,被江鄴幽禁在永巷。 幽禁的第一個月,江鄴無意中路過永巷,進了她的臥房住了一宿,第二日她被封為貴人。 往后三個月中,江鄴幾乎夜夜召幸她,不顧群臣反對封她為妃。 夢中一片旖旎春景,江鄴對她有求必應,百般縱容,可夜幕降臨,芙蓉帳內,任她哭得嗓音沙啞,他卻無動于衷。 溫香軟玉在懷,江鄴的聲音如染了煙塵般繾綣深情: “桑兒,你可知朕喜歡你多年了。” “朕從前一直都想跟你好好相處,好好說幾句話的,可每次都被你氣走。” “朕杖殺了你的心腹,是因為她暗中跟丞相勾結要害你,朕要跟你解釋,你卻認定了朕是個針對你的壞人,對朕惡言相向,傷了朕的心……” 云桑心中一慟,猛然驚醒。 她正躺在自己的寢殿里,未擇婿,未出嫁,而且記憶里好像剛剛跟江鄴吵了一架,把他氣走了…… 江鄴發現云桑變了,從前這丫頭見著他就冷臉,可前幾天在花苑里遇見,竟紅著臉對他說:“皇兄,您穿這件衣裳真好看。” 把江鄴鬧得一陣懵,懷疑這丫頭莫不是傻了?一邊懷疑,一邊把那件被她夸過的衣裳連穿了五天…… 江鄴:“朕想過了,既然云桑對朕情根深種,朕就勉為其難讓你當皇后,只是你得知道朕的好,見了朕得知道笑,對朕溫柔些,多說些好聽的話,別整天冷著張臉跟朕欠你多少錢似的。” 云桑:…… 裝吧,你就繼續裝吧。 點擊右上角作者專欄,可到貍貍的專欄里收藏哦,大家晚安~~我要去困覺了,昨天通宵游戲,困死我了。。。 第52章 宣室殿里今日未焚龍涎香,早上楚璇趁著蕭逸還沒下朝,把香鼎澆滅了,自柜里取了幾只越窯褐釉香爐,往里各撒了一把蘇合香。 蘇合香甘甜清芬,有著凝神靜心的功效,香丸在小火熏蒸下化作香霧杳杳飄散于殿宇的各個角落,倒是有些夏末花開荼蘼的感覺。 秦鶯鶯垂袖站著,緊盯著蕭逸,見他終于決定結束這雙方實力嚴重不對等的棋局,將在指尖輾轉許久的白棋落在殘陣的樞要之處。 楚璇反應稍慢了些,盯著那無從下手的棋局愣了一會兒,才發覺此局終了,已無路可走了。 她頹喪地把手中棋子撒回棋簍里,其中還包括從蕭逸那里偷來的幾枚白棋……嘆道:“我又輸了。” 蕭逸笑道:“輸給我不是很正常嗎?我若是連你都贏不了,那不是太……”被楚璇陰悱悱地一瞪,他戛然住口,將手抵在下頜斟酌了一會兒,和煦道:“我教你,縱橫棋局猶如排兵布陣,得精鉆細研才能見成效,像你這樣的野路子再過十年也贏不了我。” 楚璇這才舒坦了些,嬌顏初霽,望著蕭逸甜膩膩地笑了笑。 秦鶯鶯在一邊看得心情甚是復雜,將雙手交疊放于身前,凝目看向蕭逸,“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跟梁王串通,我哪里露出破綻了?” 蕭逸眉宇長展,臉上表情極淡,道:“你是個頂聰明的人,做事也很小心,幾乎是滴水不漏的,想要從你身上看出破綻,著實是不容易的。” 他轉眸掠了秦鶯鶯一眼,唇角邊噙起幽潤的笑,不慌不忙道:“你還記得你隨使團來長安后,我們第一次在宣室殿會面的場景嗎?” “朕托你調查胥朝宗府與梁王之間的關系,你把調查所得如實詳盡地告訴了朕,事情到這里還算正常……” 那時候楚璇也在,她循著他的話回憶了當晚的情形——秦鶯鶯對蕭逸可謂真誠至極,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最初是根據從秦鶯鶯那里得來的消息,才讓蕭逸坐實了所猜測的梁王與胥朝之間的關系。 那時的他們看上去當真是密交摯友,雖然一個過分冷漠,一個又過分跳脫,但瞧上去對彼此都是真心實意的。 想的這兒,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沉,神情略顯復雜地看向秦鶯鶯。 他依舊一副處變不驚、淡然自若的模樣,察覺到楚璇看他,還朝她輕擠了擠眼。 “可第二次見面,你就不對勁了。你說想跟朕做交易,讓朕替你找迦陵鏡,并把你所知道的關于別夏在敗亡后遺留的東西盡數告知與我,以顯示你的誠意。可你在提出交易后,卻沒有催促朕盡快給你答復,反而當著朕的面兒去撩撥璇兒,誘朕吃醋,把你趕了出去。” 蕭逸抬手拂了拂自香爐頂蓋鏤隙里飄出的煙霧,連聲音都似隱在云端迷霧之后,高深且縹緲:“鶯鶯,你野心勃勃,對迦陵鏡勢在必得,手中又握有朕想知道的秘密,按照你一慣縝密的作風,該立即與朕敲定交易一事,甚至當晚就該催促著完成交易,彼此盡快交換信息,好去辦各自想辦的事。” “可是你沒有。” “你為了心中的胥王夢而遠離故土,千里迢迢來到長安,見到了朕,在最關鍵的時候想的不是朝著王鼎帝祚更近一步,而是來調戲朕的女人……” “固然你是個好色的,可你絕不是個會色令智昏的人。”蕭逸停頓下,神情微妙地看了楚璇一眼,道:“只有真正癡情的或是足夠荒唐的人才會色令智昏,你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又精明似鬼,在最關鍵的時候想的絕不會是女人。” “朕想,那個時候你用來與朕交換迦陵鏡的關于梁王和別夏的那段往事,梁王還沒有告訴你吧,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朕順水推舟要求立即交易你就露餡了,所以你必須先激怒朕讓朕把你趕走。” “你提出了交易,觀察了朕的反應,再回去告訴梁王,由他來決定要不往下走。朕沒有讓你失望,朕與你約在觀文殿見面,表現得很積極,梁王也決定由你出面來跟朕做這筆交易,從朕這里套出迦陵鏡的下落,所以才告訴了你他和別夏的那段往事,這才有了我們在觀文殿的那次會面。” “鶯鶯,朕可有哪里說錯?” 殿中一片死寂。 沉默良久,驀地,秦鶯鶯拊掌,那清脆的掌聲伴著腰間環佩輕鳴,他眼波微漾,傾心嘆服:“厲害,真是厲害,就跟你親眼看見的一樣,陛下真乃當世奇才。” “只是我不懂,就憑這些你就認定了我已背叛你?未免太草率些了吧,難道從一開始我在你心里就是不值得信任的?” 蕭逸神情澹靜,緩緩搖頭。 “你們的胥王,秦懷仲。世人都傳他與梁王私交甚篤,早已暗中投靠,并為他提供錢糧來cao練私兵,誠然,他確實投靠了大周,但投靠的卻不是梁王。” 秦鶯鶯當即明了:“他投靠了陛下。” 蕭逸含著一縷悠淡笑意,帶了些許憐憫:“他提前探知你與梁王的關系,在胥朝使團抵達長安之前就已經告訴了朕。朕答應他,有生之年會保他王位安穩無虞,所以,鶯鶯,只能對不起你了,你既做了第二個別夏,便只能是別夏的結局。朕早就對你說過,都是命,命中沒有,強求不來。” 秦鶯鶯仰頭哈哈大笑,笑聲含著無限的慘淡與自嘲,直把自己笑出了眼淚,笑得身體前搖后晃,踉蹌了幾步,險些被裙紗絆倒,才將將站穩,譏誚道:“梁王那個王八蛋,我早就對他說過,既然要用就得信我,把所有事先跟我說明白了,我好隨機應變。可這老狐貍天生疑心重,話從來說一半藏一半,不到最后關頭不讓我知道,他也不想想,皇帝陛下何等人物,豈是那么好瞞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