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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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記事起,每年春天,家里都會請安全顧問給我上幾堂關乎性命安危的課。” “概括下來有兩個要點:自己被劫匪綁架時,務必要配合,求生最重要。家人被綁架時,一定要找機會報警,盡一切辦法所能施救。” “所以我知道,家人在這件事上絕對不會越過警方。” “可是我不得不做另一種假設。” “假如警方對我營救失敗,有劫匪從抓捕中逃脫,會不會回來殺了我?” “我得找機會擺脫他們的掌控。” “當天晚上,我開始實施逃跑計劃。” “感謝我的學校給我們每個人都做了校牌,大概有便利貼三分之一大小,長方形,里面可以放入一張學生的身份信息卡,上面有名字、照片和所屬學年班級。” “校牌可以取下來,背后有一根用來固定在校服上的別針。” “我就是用那根針打開了脖子上的鎖。” “我小心翼翼的拿掉眼罩,什么都看不見。” “四周很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摸著墻找到門,發現門沒有鎖。” “我以為自己很幸運,全身興奮直發抖。” “出去以后就傻眼了……” “原來那么些天,我一直被關在一個巨大的汽車組裝廢棄工廠。” “工廠的結構很復雜、很大,連接外面的窗戶開在十幾米高的地方,而且都被木板釘死,沒有堆積物供我攀爬,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值夜的綁匪在唯一一間亮著燈光的房間睡著了,我站在門邊默不作聲的注視他的背,很久……” “只有他一人,他面朝墻蜷曲躺著,我能聽見他均勻沒有防備的呼吸聲。” “我還看見他放在床頭邊的榔頭。” “當時我腦子里有一個很邪惡的想法:走進去,拿起榔頭對準他的腦袋砸去。” “但我終究沒能那么做。” “那時我還小,缺乏殺人的勇氣。” “我回想了很多次,換做今天遇到相同的情況,我應該會殺了他,從他身上找通訊工具向外界求救。” “那時的我,多看他一眼都會嚇得尿出來。” “我轉身躡手躡腳的去找出去的門,找了很久,發現門是從外面反鎖的,我根本出不去。” “我不想再回到那間充滿排泄物、不見天光的房間。” “更不可能親手把自己鎖起來,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真是那樣的話,我寧愿死。” “眼看天快亮了,情急之下,我將自己藏到排風管道里。” “這招比我想象的有用。” “等到天亮了,其他劫匪從外面回來發現我不見了,先是激烈的爭吵,還到附近到處找我。” “當然,他們很快意識到我逃不出去。” “出口一早就被封死了。” “唯一的可能是:我把自己藏在工廠的某個角落。” “他們氣急敗壞的喊話,誘哄我、威脅我,說要殺光我的家人。” “我安靜的聽著,蜷縮在剛好能夠容納我的管道深處。”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長最煎熬的六天。” “我連小便都不敢,生怕發出丁點味道或者聲響就會暴露位置,憋到失禁毫無知覺。” “饑餓感已經不算什么了,喉嚨干得呼吸都像是在發生撕裂的感覺,到現在還沒忘記。” “管道里和最初關我的那間房一樣黑,即便沒有蒙眼,我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我的聽覺在下降,呼吸一點一點的變弱,意識無法時刻的保持清醒。” “即便是那樣,我也沒想過出去,也不再期望警察找到我,救出我。” “我只是知道,我藏在排風管道里,是安全的。” “他們看不見我,找不到我,就不能傷害我,更不能利用我向我的家里索取錢財,或者別的什么。” “第六天,警察逮捕了四名劫匪,審訊中得到工廠的位置,在警犬的搜索下,我得救了。” 故事說到這里,應亦丞輕描淡寫的收尾:“我在醫院住了一周,再被移到療養院住了半個月。之后回家,整整五個月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醫生說這是很普遍的創傷后應激障礙,考慮到我配合治療的整體狀態,恢復到正常生活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你看,我現在很正常。” 今夏僵麻的站在他面前,像是徹底喪失了語言能力,不知道該給與他怎樣的表情。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那么此刻她所呈現的表情必定是難看的。 應亦丞不需要任何憐憫、同情,甚至是共情。 這件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切身體會、歷經生死,配合醫生的治療,皆因他愿意活下去。 哪怕如行尸走rou。 哪怕已經弄不懂活著的意義。 應亦丞直起身,眼里空無一物,平靜的對她說:“根據警方調查,劫匪總共有七人。警方第一次集體抓捕,有四人落網。在我獲救的第二天,第五人在家中用瓦斯畏罪自殺。那個人是我母親的遠方表親,事發半個月前,他們一共三人來家里向我父親借錢,遭到拒絕后,策劃了報復性的車禍,以及對我的綁架。三人中,與最初被捕的四人毫無重疊,除了自殺的那個,還有兩人至今在逃。落網的四人沒有將他們供出來。我母親因為此前正和父親協議離婚,成為被懷疑對象之一。以至于,她在應家施加的種種壓力下,放棄了對我的監護權、探視權,離開了a城,也離開了我,永遠。我十四歲以后就沒有再見過她,也沒有真正想去找她。應尋家也是,我是應家的第一繼承人,根據長輩們反復討論商議,應尋是第二繼承人。我來到首都,從來不走親戚,我害怕他們當中藏著當初綁架我、害死我的父親的人。某種意義上,這件事從來沒有真正結束過。” 終于,今夏忽然悟到,玩密室逃脫時他表現出來的冷靜,全都建立在他真實而痛苦的遭遇上。 ——因為只是個游戲,不會發生真的危險,也就沒有那種實感。 ——藏在黑暗里,雖然看不見別人,但別人也看不見你,所以你安全的。 ——人扮的才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應亦丞:虐完了嗎?給我甜回來! 作者我本人:嗯嗯……好(敷衍 第48章 寵嗎 晚,11點整。 學院樓里驀地響起鈴聲,教室內、樓道里……各個角落被機械的聲音充斥。 今夏毫無準備,在本該習慣了的鈴聲中生生打了個冷顫,惶恐的向四下望去。 好像她感覺到了蟄伏在周遭的危險。 他們看著她,無時無刻。 只等她放松戒備的一刻,突然向她發起攻擊,不會致命,只會讓她嘗盡世間痛苦。 那些她平時全不在意的細節、疏略的面孔,以及絕對不會帶著惡意揣度他人的心,在這一刻忽然變得鮮明、清晰。 她開始懷疑一切,并為此感到畏懼。 即便她知道這個世界沒有想象中美好,可那些陰暗面丑陋面,她亦從未觸及。 “抱歉,嚇到你了。”應亦丞站起來,側首看了一眼掛在講臺那端墻上的時鐘,“我送你回宿舍吧。” 今夏茫茫然的抬眼看著他,想說點兒什么輕松的岔開話題,或者佯作無事的來一句‘看不出你以前的遭遇這么慘,不如我請你去2號食堂喝杯奶茶吧’。 她說不出來。 這不是一杯奶茶能解決的事。 更不是一句輕松的笑談就能夠輕松翻過,當作沒有發生過的事。 被刀子劃開了深深傷口,就算痊愈也會留下疤痕,就算不再流血,每當看到那條疤,不小心開啟過往無數次嘗試忘記的回憶,總會適得其反,回想起當時痛感和恐懼。 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今夏說不出話,心里不停嘶喊著:喂!你能不能別用那種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應亦丞? 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生怕眨眼的瞬間,站在面前無比堅強而又無比脆弱的男人會消失不見。 她唯有用力地望著他,試圖從他空洞的瞳眸里尋覓到一點溫度。 今夏眼里細碎的光,閃爍得愈發激烈。 難過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應亦丞一眼望入她心里,讀懂她所感所想。 不給回應的話,怕是會把她憋壞掉。 “你想安慰我嗎?”他輕微的歪了下頭,語氣還是淺淺淡淡的,令人琢磨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今夏毫不猶豫的點頭,帶著誠懇的決心。 “其實也不難。”應亦丞漫不經意地說著。 被夜色籠罩著一層幽藍的面龐,在這一時忽然魅惑不清。 今夏疑惑的愣了下,努力將雙瞳瞠大少許,昂起臉,踮起腳尖,身體不自覺的向他靠近。 應亦丞回應般的捧起她的側臉,掌心呵護的熨貼著她薄滑的皮膚,幾乎占據了她半張臉容。 他頷首,用自己的唇瓣觸碰她。 一個帶著愛意的、試探的吻,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初初時,今夏并沒有意識到他們在做什么,只是隨著那樣親昵的觸碰,心跳跌宕。 他們貼得太近了,輕輕相抵鼻尖不時發出細微的摩擦,彼此的呼吸反復交纏著,變得曖昧而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