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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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在門口嗅了嗅味,見艾草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走進來。他給謝玄辰把了脈,說:“第一次就算成功了。一會我留兩帖藥,每天中午晚上各一次,喝五天后,再著手準備第二次治療。” 謝玄辰連說話的精力都沒有,只是點頭。慕明棠又問了些飲食忌諱,才鄭重向小道士道謝,送小道士出門。 慕明棠要留在這里等謝玄辰,小道士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個礙眼的,還不如早點回去睡覺,遂很干脆告辭。小道士走后,慕明棠坐到謝玄辰身邊,摸到他手指冰涼,心疼不已:“很難受嗎?” 謝玄辰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只是搖頭:“還好。” 謝玄辰說還好,那就是真的很難受了。以毒攻毒這種事情聽著簡單,可是其中的痛苦只有當事人才能領會。 慕明棠內心里默默難受,她沒有告訴謝玄辰,只是沉默地將他手上的鎖鏈打開。 鎖打開后,慕明棠本來想自己抱到地上,卻被謝玄辰強行搶走。這副鎖是真的沉,慕明棠想起些什么,問:“你是怎么把他們翻出來的?庫房的人沒有懷疑嗎?” 謝玄辰沒有多說,只是含糊道:“他們沒注意到。” 這么顯眼的東西,會注意不到?慕明棠表示懷疑,可是謝玄辰這樣說,慕明棠也沒有追問,就當做真的只是偶然。 等謝玄辰頭痛的勁兒過去后,他們倆才回玉麟堂。回去時和來時一樣,并沒有驚動丫鬟。 或許,未必是沒有驚動。 他們離開一次兩次,丫鬟可能還不會發現,但是這么長時間他們不在屋內,守夜的丫鬟真的一無所知嗎? 慕明棠沒有再往下想,謝玄辰沒有說,她也就不去問。現在王府內的人員成分十分復雜,慕明棠也說不清楚,多少是皇帝的人,多少是謝玄辰的人,多少裝聾作啞,又有多少暗暗投向了謝玄辰。 這樣治療了幾次后,慕明棠也不知道有沒有起效,可是謝玄辰神色逐漸平和起來,不再像曾經一樣敏感尖銳了。這樣看來,無論實際上是否有成效,能醫治謝玄辰的心病,就已經不虛此行。 時間一轉眼進入三月,草木復蘇,繁花盛開,京城中的活動也頻繁起來。初五這天,祝太太親自寫了帖子,邀慕明棠去大香積寺上香。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長長的一章~ 第73章 孩子 香積寺依山傍水, 佛塔、殿堂重重疊疊,占地十分廣闊。女眷們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幾個, 所以佛寺除了上香, 也包含游玩的功能。 三月,香積寺桃花盛開, 慕明棠和祝太太、祝家幾位小姐求了簽后, 又順理成章去后院看花。謝玄辰和祝楊宏護送女眷出門, 女子們在前面看花, 他們倆就走在后面, 慢悠悠地跟著。 兩邊鳥語花香,落紅如雨,祝楊宏和謝玄辰雖然都欣賞不了花有什么可看的,可是置身于這樣的環境中,精神也不知不覺放松。祝楊宏隨意和謝玄辰說著話, 問:“許久不見,王爺近來身體可好?” 謝玄辰也不深究祝楊宏這話到底是問什么, 反正見了面問安, 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謝玄辰眼神望著前面, 隨口道:“尚可。” 尚可。祝楊宏默默琢磨了一會這兩個字的含義,他問的含糊, 謝玄辰答的也含糊。這其中的內涵,就只能靠兩個人意會了。 祝楊宏心中揣摩,不由悄悄看向謝玄辰,想從謝玄辰的神態上看出些端倪。他這樣一看, 才發現謝玄辰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 祝楊宏順著看過去,見自己的女兒正跟在安王妃身后,不時指著路邊的花給慕明棠看。祝楊宏有自知之明,至少知道謝玄辰不會在看他的女兒,那就是在看王妃了。 祝楊宏不由想起曾經謝玄辰的模樣,那時候的謝玄辰少年輕狂,英姿勃發,滿眼都是蓬勃的野心,哪里會有閑心賞花看月。可是現在,謝玄辰緩步行走在花樹下,眉目依然英氣,眼神卻有了不經意的溫柔,仿佛曾經那把咄咄逼人的利劍藏入刀鞘中,不再讓人望著就生出戒備,可是殺傷力卻比往日更甚。 今昔這番對比,不由讓祝楊宏心情復雜。也是此刻氣氛輕松,祝楊宏帶著談笑的口吻,和謝玄辰說起家常來:“王爺成名早,這個年紀對于建功立業來說著實年輕,可是放在家中,也不算小了。王爺既然已經成家,這兩年又有難得的安穩日子,為何還不考慮要孩子?” 謝玄辰本來只分了一小部分注意力給祝楊宏,等聽到祝楊宏的話,他狠狠怔了一下,才接上話:“你說孩子?” 祝楊宏以為謝玄辰還是少年人心態,或者小年輕夫婦還想多過兩年二人世界,所以這段時間故意不要孩子。祝楊宏拋卻政治立場,單純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勸道:“末將知道王爺還年輕,不欲被孩子束縛,可是從軍之人生死無常,等王爺再大一大,就知道如今這種早出晚歸、平平淡淡的日子有多可貴了。趁現在難得安穩,正該為子嗣做打算。” 謝玄辰一直端著表情,努力表現出一種寵辱不驚、見慣風雨的淡定來。可是他的內心里,卻掀起狂風巨浪。 他這是被人,催起要孩子來了? 天地可鑒,他到現在為止規矩的很,無論白天黑夜沒有絲毫越距,他去哪里搞個孩子出來? 然而這種事情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反正謝玄辰是不好意思和曾經共事的同僚說,你別看我成親了快一年,其實并沒有行過夫妻之事,甚至,連擁抱之外的身體接觸都沒有。 謝玄辰扎心了,他感到很難受,于是努力在外人面前維持著身經百戰的模樣,口穩淡淡,說:“急什么,我和她都年輕,現在還不急著要孩子。” 祝楊宏一聽就明白了,愈發苦口婆心:“王爺和王妃正值年輕,想多輕松兩年在所難免。可是末將卻覺得,趁著這段時間清閑,王爺守家在地,正該趕緊要孩子。不然萬一什么時候戰亂忙起來,王爺不得不掛帥出征,缺席了孩子成長,日后回想起來,終究是憾事。” 謝玄辰聽到怔了一怔,這樣的口吻他非常熟悉,之前還在軍中打仗時,閑暇時和眾人聊天,許多人都曾有過這樣的感嘆。沒想到祝楊宏堂堂鎮守一方主帥,竟也有同樣的遺憾。 謝玄辰問道:“你家長子,已經多大了?” “今年十八,只比王爺小一點。”祝楊宏感嘆,“他和老二出生的時候,我也和王爺一樣,一心想著打仗,收復失地,總覺得家事瑣碎輕微,緩一緩不要緊。可是前年,我的次子戰亡于戰場上,我為他送靈時,才驚覺我上一次和他閑話家常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從小到大,我專門陪著他們的時間,太少了。” 謝玄辰無聲嘆了口氣,男人之間表達感情總不如女子充沛,謝玄辰也只是拍了拍祝楊宏的肩膀,低聲說:“節哀。” 祝楊宏慢慢搖頭,說道:“所以去年,我便動了隱退的心思,從前線上撤下來了。我已經缺席了好幾個兒子的成長,好歹不要再缺席女兒們的。她們馬上就要出嫁,若是錯過了這段時間,等她們到了夫家,我和她們一年只能見一兩次,那就更和陌生人一樣了。趁她們現在還在室,盡量多陪陪家里。王爺不要嫌我逾越,正是因為我抱憾終生,才忍不住多和你說兩句。” “我明白。”謝玄辰說道,“我父親從小也沒時間管我,所以直到最后,我和他的關系都非常緊張。等我母親死后,我和他連好好見面都做不到。” 祝楊宏說他遺憾,謝玄辰又何嘗不遺憾呢?謝毅雖然對他嚴厲,不假辭色,可是畢竟是他父親。殷夫人走后,謝毅就是這世上,他最后的血脈親人了。 可是謝毅卻也突兀離世,他甚至連謝毅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些事情說起來就是一筆糊涂賬,謝毅扶正外室,算不得一個好父親,謝玄辰作為兒子也沒做多好。謝玄辰至少希望,日后他的兒子,不要再重蹈他們父子的覆轍。 祝楊宏和謝玄辰開始相互防備,相互試探,現在說起家事來,反倒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祝楊宏說道:“我幾個女兒說親一事,多謝王妃出力。若沒有王妃牽線,她們幾個女孩子的婚事指不定要多難呢。王妃這個人情,我們祝家虧欠大了,末將銘記在心,感激不盡。” 謝玄辰說:“她總是待在府里,也時常無聊。難得有和她投緣的,以后,還勞煩你夫人多陪她走動。有人邀約,她才能放心出門。” 謝玄辰雖然不服氣慕明棠說他無聊,但至少有自知之明,總是待在王府里,確實挺悶的。能有一個話題投機又信得過的人陪慕明棠到外面散心,著實難得。 兩人相互托了人情后,關系變得前所未有的融洽。祝楊宏借著勢頭,趁機說起樞密院的瑣事來。祝楊宏雖然調回京城,是眾人眼里是了不得的升遷,可是祝楊宏這段時間在樞密院的經歷,卻不甚愉快。 他是武將,而樞密院,乃至全京城的官員,基本都是文官。武將和文官天生有隔閡,祝楊宏實在和那群人談不到一起去。 這樣一來他的位置非常尷尬,武將覺得他升遷,春風得意,和文官同進同出,難免會心有芥蒂;而文官卻又看不上他是個莽夫,有什么要緊事都不讓他經手,隱隱還防著他。就連皇帝,也只是把他放在明面上當擺設,其實并不委以重任。 這樣的境遇,和祝楊宏想象中天差地別。祝楊宏在雅州時,乃是名鎮一方的主帥,下屬對他畢恭畢敬,百姓見了他也尊敬有加,沒想到到了王都京城,待遇卻完全翻了個個。 只因為祝楊宏是武官,所以生來就低一等,文官和他說話,他應該感到榮幸,就算被甩冷臉,也是應有之事。祝楊宏已經徹底意識到,在這種環境下,他永無出頭之日。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祝楊宏自己尷尬就算了,他自己半生已過,浮名已是虛妄,可是女兒的親事也受到影響,就讓祝楊宏非常難以接受。 所以祝楊宏說感激慕明棠并不是客氣,如果沒有慕明棠牽線,祝家一開始就進不去京城的圈子,更不會有人相看他的女兒。現在有慕明棠的面子在,祝太太的社交情況已經大大改善,然而即便如此,祝雨青幾個姐妹,還是被文官太太挑挑揀揀,評頭論足。 祝楊宏的一輩子已經快要過去,功名利祿對他而言,已經沒那么重要了。可是祝楊宏卻絕望地發現,如果任由這股風氣蔓延下去,他的子子孫孫都要像他一樣受到歧視,甚至還遠不如他。 事關兒女,祝楊宏就坐不住了。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執政者不同,上下風氣也是截然不同的。皇帝擺明了忌憚武將,想妥協求安,宮中現如今幾位皇子,也沒一位是和軍中有關系的。 思來想去,他們的出路,他們子孫的出路,乃至整個國家的出路,還是落在岐陽王謝玄辰身上。 祝楊宏從過年開始,反反復復想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多和謝玄辰走近。然而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謝玄辰的身體健康,至少不要隨時都可能咽氣。如果能有一個子嗣,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里,祝楊宏從政治立場和男人立場,都十分真誠地勸謝玄辰:“王爺,凡事趕早不趕晚。你如今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該有孩子的時候了。” 要是別人,祝楊宏一定當面問了,成親一年了還沒有動靜,命中未免太低。若是文人,一年生不出孩子尚很常見,但是放在武將中……是真的挺低。 謝玄辰從祝楊宏的語氣中分辨出他的話外之音,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慕明棠今日爬了山,還在佛寺里看了許久桃花,實在神清氣爽,就連回府之后也一直保持著好心情。 可是謝玄辰,好像并不是這樣。 他從佛寺的后半截就變得很沉默,總是一副在思考什么的樣子。現在都回家了,他看著興致也不太高。 慕明棠打算當一回解語花,很貼心地湊到謝玄辰身邊,問:“你怎么了?怎么看著郁郁寡歡?” 謝玄辰瞟了慕明棠一眼:“什么形容,我是那種傷春悲秋惡心兮兮的人嗎?” 慕明棠欲言又止,惡心兮兮不至于,可是傷春悲秋,謝玄辰還真有。 慕明棠早就發現了,他們兩人中,雖然慕明棠是女子,謝玄辰是個武力高強的男子,但其實謝玄辰才是那個心思多的人。反而是慕明棠,心賊大。 謝玄辰是真的容易胡思亂想。就比方現在,慕明棠不知道又是哪里觸動到了這位主纖細脆弱的玻璃心,讓他抑郁了一路。 慕明棠猜不到謝玄辰的心思,干脆直接問了:“你在佛寺的時候心情就不太好,為什么?祝楊宏和你說什么了?” 謝玄辰眉梢一挑,問:“你真的要聽?” “當然。” “好。”謝玄辰點點頭,低頭瞧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他問我們什么時候要孩子,他好給你送份重禮,以還你給祝家女兒牽線的人情。” 慕明棠怔住,整個人都懵了。 謝玄辰眼中浮出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慕明棠呆了一會,發現謝玄辰看著她笑,慢慢反應過來:“你又拿我開玩笑?” “哪里來的又?” “果然是你在騙我。”慕明棠不知道松了口氣還是什么,好歹覺得沒那么尷尬了,“你這個人屢教不改,到底真的假的?” 慕明棠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顯而易見是急了。謝玄辰慢悠慢悠地,說:“當然是假的。” 慕明棠剛剛放松下去,就聽到謝玄辰繼續說:“他沒打算給孩子包紅包,送禮是我自己說的。” 慕明棠臉都呆住了,她愣了愣,氣得去打謝玄辰:“你有完沒完!” 謝玄辰微微向后仰,穩穩握住慕明棠的手:“這是真的。我真沒騙你,你不信大可去問祝楊宏。” 慕明棠臉越來越紅,連手腳都不自在了。這么尷尬的話題,慕明棠完全不知道謝玄辰為什么可以如此鎮定,甚至能毫不避諱地看著她的眼睛。 慕明棠也想裝出淡定的樣子,可是一張口,她的聲音就出賣了她:“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只能實話實話了。”謝玄辰忍著笑意看向慕明棠,一本正經說道,“畢竟靠我自己又生不出來孩子,這得看你。” 謝玄辰說完不出所料,果然看到慕明棠臉都紅的脖子根了。他知道他再嘴賤下去,今天晚上就要獨守空閨了,于是非常乖巧地投案自首:“我逗你玩的,我什么都沒告訴他。我知道你要罵什么,你別生氣,慢慢說。” 慕明棠眼睛慢慢瞪大,從懷疑到不可置信再到氣憤,最后已經隱隱在爆發的邊緣。謝玄辰生怕她又說出類似分房睡這種話,連忙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攬在慕明棠肩膀上,當機立斷轉移話題:“馬上就是你生日了。生日想怎么過?” 第74章 生日 慕明棠憤而拍開他的手, 正要說什么, 被謝玄辰截斷:“我們現在討論正事, 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想在家里過還是去外面?你想去哪兒,我這就讓人把場地包下來。” 慕明棠冷著臉瞪謝玄辰, 謝玄辰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倒十分能屈能伸, 立馬擺出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 甚至還偏頭虛弱地咳了一咳。 慕明棠本來在生氣, 看到他這樣又氣笑了。她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道:“坐好, 別裝病。” “我不知道怎么了頭疼, 還覺得沒有力氣。”謝玄辰終于明白為什么后宮妃子動不動就喜歡生病了,他現在也覺得這個借口好用極了。謝玄辰順勢靠在慕明棠身上, 說:“我都病了, 你還兇我。” 慕明棠想推開他,可是謝玄辰像牛皮糖一樣黏著, 死活甩不掉。慕明棠默默磨牙,她原本還擔心謝玄辰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但是瞧瞧這靈活程度, 這能叫病了? 慕明棠輕輕哼了一聲, 并不買謝玄辰的賬:“惡人先告狀。少裝病, 我不吃你這套。” “不行,頭疼的起不來。”謝玄辰額頭靠在慕明棠肩膀上,聲音都悶悶的, “你快說你想要怎樣過生辰,幫我轉移注意力,不然我起不來。” 還裝,戲還挺全。慕明棠完全不想理他,但是推又推不開,她又不舍得真拉下臉,只能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不用辦了,又不是整生日,不必興師動眾。” 柔弱的謝玄辰蹭的一聲抬頭,脫口而出:“那怎么行?” 慕明棠漠然看著他:“你頭疼好了?” 謝玄辰十分保守地說:“也沒有完全好。你怎么了,為什么不想辦?” “沒怎么。”慕明棠剛才的話還真不是賭氣,她說,“雖然生日也沒什么不一樣,但畢竟算是個好日子。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和那些人待在一起,聽她們說一些假模假樣的虛話。我待著累,她們也未必真心。” 倒也是。謝玄辰明白了,問:“那我們就不叫別人,只自己過。生日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