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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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類是環境上的,怎么都不舒心,憋久了就會憋出病。張愛玲《金鎖記》里的老太太,非常典型的病癥。還有一種是身體上的,激素出現問題,導致情緒變化;另外,遺傳等等都有可能。方洲,你問這么詳細,得病了呀?你來,來我這邊,我給你詳詳細細檢查。” 方洲掛斷電話。 他站在家門口想了半日,她既是個病人,又隱瞞了病情,必是不愿人知道的。如果擅自揭開,指不定更刺激她。如此,便由著她吧,或者發泄夠了,心情好了,病也就養好了。抱著這樣的心情,他忍耐她暴怒下的刻薄,更沒將她什么三個月后離婚要分兒子的話當真,甚至配合莊勤做公證書,也是出于醫生所謂的‘包容和順從’建議。 夫妻夫妻,福禍同擔。 可當趙舍崩潰地看著他,當她哽咽著將事情的原委全抖落出來,他禁不住開始懷疑,哪個暴躁的病人能憋兩個月不算口紅的賬?哪個病人又能謀劃離婚好幾個月?更有哪個病人居然冷靜沉著地將趙舍耍得團團轉? 他要不是多想了點,讓簡東去盯著趙舍的行動,抓著她中午出行的機會去看一眼,是不是就要無知無覺地被賀云舒玩弄股掌間? 方洲頭次信了那句話,夜路走多了總要撞鬼! “我只想要趙舍。” 車到家的時候,賀云舒再對方洲強調了一次。 方洲拉著她的手上樓,道,“再說吧。” “不要敷衍我。”賀云舒不讓他拉,“方洲,從結婚到現在,我有對你提過任何要求嗎?” 電梯里,她直盯著他問。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清如一泓泉水。她微微仰起頭,下巴尖尖的,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方洲忍不住放軟了聲音,“你要別的,我都能給你。” 她的眼睛馬上燃起兩團火光,他立刻補充,“除了馬上離婚。” 賀云舒切了一聲,正好電梯門開,她提前出去。 以前,她會等著他先出電梯,讓他先洗漱,然后將宵夜端上來。她會溫柔地告訴他今天大概發生了什么,明后天應該去做什么。孩子們的培訓課上得很好,老師表揚了小熙的進步。她會要他不要忘了周日的家庭日,小琛想和他一起做橡皮泥。睡覺前,房間通氣,床上用品整理完全,然后柔柔地躺身邊,看著他。 是的,看著他。 賀云舒非常喜歡看他,用那種帶著水光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看。 剛結婚那會兒,他問,“你看什么?” 她就笑,并不回答。 后來,他被看得習慣了,就無視。 現在想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那樣看過他——除了變裝游戲的時候。 賀云舒將包丟去臥室,一聲招呼也沒打,找了衣服去洗澡。方洲看著衛生間門,燈下照出她隱約的影子,窈窕動人。他換上家居服,下樓去找保姆要夜宵。吃喝的溫在鍋子里,他干脆全端上來,擺在外面的小廳。 恰她出來,見飯菜好了,過來揭開蓋子一看,“好香。” 方洲將碗筷給她,她沒推辭,自己就吃了。 他怔了一下,幫她夾了一塊菜。 她鼓著眼睛看他,仿佛是驚嚇。 方洲略有點不自在,埋頭吃起來。 賀云舒只吃了半碗米飯,喝了一碗湯便放下筷子。她沒有要收拾東西的意思,輕手輕腳去兒童房看孩子。 方洲對著飯菜,十分不是滋味。 以前,他不吃完,她是不會離開的。 他起身,收拾碗筷下樓,撞見了出來拿水喝的方太太。 方太太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的碗筷,表情奇怪地問,“云舒呢?你不是去接她嗎?” 他指指樓上,“看孩子們睡覺去了?” 方太太還是沒緩過勁來,她這個兒子雖然很頂事,但從來很不對家務動手的。 這是受什么打擊了? “老大,你沒事吧?”方太太伸手去摸他額頭。 方洲往后一讓,避開后將東西丟水池里,轉身要上樓。 方太太不放心,跟著去,“病了?累了?要不要吃點藥?” 他搖頭,“我只是在想點事情。” “什么事?” 他轉身,看著方太太焦急的樣子,終究沒將困惑問出口。 賀云舒在相親時候的背調,正常嗎? 方洲上樓,在小陽臺抽了一根煙才回房。 床上一點微微的隆起,賀云舒的呼吸清淺,仿佛睡著了。 他盯著那點看了會兒,走向衛生間。熱水四濺,沖得他渾身guntang,心卻一陣陣的緊縮。 洗漱完成,摸著夜燈上床,發現她給自己留了一多半的位置。 揭開被子,清淡的甜香氣撲來,仿佛是她本人。 他小心地坐上去,半躺著,睜眼看被夜光找出一些花紋的天花板。 賀云舒動了,小小地翻個身,面朝他。 “嘿。”她說。 方洲低頭,看著她。 她眉眼在夜光里發亮,仿佛幽暗里的妖精。她輕笑一聲,一只溫軟的手落下去,越來越曖昧。 他沒攔,她就不停。 “想玩嗎?”她問。 方洲喉嚨干啞,說不出來話。當然是,想的,可現在他還沒搞清楚全部的事情。 “不說話?那就是想了——”她暗笑兩聲,“你還挺快的嘛。” 也不知是滿意,還是嘲笑。 方洲沒動,就那么看著她。 她卻迎著他的目光,一邊親他的下巴,唇齒間的暖意和香氣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忍不住伸手固定好她。 她又笑了,“我當你坐懷不亂。” 這樣的風姿和情態,前所未見。 方洲忍不住,手上微微用力。 賀云舒坐在他身上,稍用力對上鎖扣。 她下巴往上抬了抬,悶哼一聲,開始動作起來。 那雙眼睛,貓咪一樣瞇起,完全沉迷其中。 仿佛在享受。 純粹地享受方洲這個人。 方洲不相信病能將人改變得如此徹底,更不相信平靜的水面無風能起激流。 這個女人,果然是在裝啊。 他收縮肌rou,將身體崩得死緊,果然聽見她一聲淺淺的吟。 幾個來回,她渾身顫栗,歪倒在他身上。 可又幾乎是立刻,她直起身要離開,沒有要依靠他的意思。 方洲眼中便有了怒,居然又這樣就想走了? 他一手按著她的肩,一手將人死死按下去。 賀云舒又笑了,“你不說話,我當你不要了。” 軟糯的聲音,尾音上都帶著幾分惑人的滋味。 方洲再忍不住,陷入了風暴之中。 過多的快樂沖擊著大腦,令他無法冷靜的思考,更看不清下面那女人冷靜的面龐。 她睜眼看著他,偏頭端詳他,然后伸手摸著他的臉問,“親愛的,把趙舍給我,好不好?” 方洲正在緊要關頭,哪兒忍得? 可賀云舒沒得到答案卻不依了,一把抓過他胸口,“方洲,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 他吃痛,剛要開口,她卻硬抬頭,用唇封住了他的口。 方洲知道要糟,但情勢已經無法控制,萬傾的銀河已落了九天。他懊惱地推開她,她卻咯咯地笑起來,笑得他想抽人卻又舍不得。 賀云舒仿佛洞悉了他全部的尷尬,將他推開,赤著身去洗澡。 半晌,里面傳來她清亮的聲音,“方洲,咱們就這樣說定了啊,趙舍現在是我的人。” 他在床鋪上坐了半晌,待到全身熱血落下去才逐漸清醒。 md,居然被色沖昏了頭。 順從包容再搞下去,家底都要輸光了。 方洲也下床,推開衛生間的門。 他看著水霧下濃纖合度的身體,道,“云舒,那是不可能的事。” 賀云舒沖他一笑,并不言語。 方洲被笑得驚心動魄,仿佛看見賀云舒身體周圍展開了一張網。 那網有無數得通路,鎖死了他未來得每個選擇。 若把趙舍給她,那是引狼入室,根本就是主動踏入賀云舒給他設套,要往他頭上扣罪證。 若是死挺著不給趙舍,那就是制造夫妻矛盾的事端,明目張膽地要鬧起來了。 無論他怎么選,結局都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