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瞥了小桃一眼，把屬于小桃的那份契約遞到了她手中，淡淡道，“左愈的確是有仇必報的人，但是同時也是一個非常惜命的人，只要他不想死，他就不會得罪我們，甚至為了我們的安全，還會保護我們。不過他這次回去后，大概會讓人給他找解藥。不管如何，這半年我們是安全的，所以可以好好的從長計議一番。”

    小桃聽得眼睛直冒金光，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秦昭這般的聰明，在秦昭不知道的地方，秦昭直接就被小桃歸類為了那種深藏不露的大人物行列里。

    小桃捧著自己的契約書美滋滋地笑彎了眉眼，她道，“契約左老板都給回我們了，我們是不是也得離開竹蘭坊了？”

    “你想離開嗎？”秦昭喝了一口水問道。離不離開竹蘭坊對于秦昭來說都沒有分別，反正他猜測左愈也沒那個膽子趕他們離開。

    小桃撓了撓頭，想了一會道，“我一直都想要離開竹蘭坊，想自己開個店學別人一樣當老板做生意，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只有我可以欺負別人，嘿嘿。只是……”小桃說道這里，有點沮喪，“可是我們都沒錢，搬出竹蘭坊還要找房子，這邊的房子房租都好貴，我之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在街角那邊租了間房間每個月都得給兩個大洋。”兩個大洋，小桃當侍女賺兩個月才賺得回來。而且她去過自己朋友的那間房子，一家幾口人擠在一個房間里，房子小得可憐，擠擠挨挨的，可能連此時秦昭的房間的一半都達不到。

    其實說到底就是希望很美好，可惜現實并不美滿。

    秦昭看著小桃沮喪的臉，斂眸看著茶杯，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祁年從外面回來，還沒坐下兩秒，就聽到了外面走廊小芳匆匆跑回來的腳步聲，還有那高興的呼喚。

    小芳進了祁年的臥室，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把門鎖上，抱著一沓文件奔到了祁年面前。祁年難得的看到她這般興奮喜悅的模樣，好奇地問道，“發生了什么好事嗎？”

    小芳抹了把汗，笑嘻嘻道，“年哥哥，好事，真的是好事。你看，這是什么？”

    小芳把懷里緊緊抱著的已經泛起褶皺的文件遞到了祁年手里，祁年疑惑地接了過去，當翻看到里面的內容時，眼睛越睜越大，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小芳。

    祁年抿了抿唇，沉聲問道，“這哪來的？”

    小芳感覺祁年的情緒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時間又摸不透，只好弱弱道，“……是，是秦明哥哥弄的。”

    “秦明？”

    “我也不清楚秦明哥哥是怎么弄的，只知道是左愈親自送過來的。”小芳緊張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服，怯弱地抬頭瞄了幾眼祁年。

    祁年把手里的契約放到了桌面，不知道沉思什么，過了良久才到，“秦明是不是知道了辛維和我的事情。”

    小芳被祁年的語氣嚇得害怕的抽噎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只有秦明哥哥他們愿意幫我們了……年哥哥，我不想你死……嗚嗚……”

    祁年看著哭哭啼啼的小芳，愣了幾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太重了，幽幽嘆了口氣。祁年扶了一下額頭，聲音漸弱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小芳，我知道你一切都是為了我好，謝謝你。只是……這些都是我和左愈之間的事情。”祁年抬起了頭，望著小芳的雙眼認真道，“你知道嗎？你這樣貿然去拜托秦明，那秦明是幫還是不幫？可是他幫我們的話，你有考慮過把秦明也拉入了泥潭中嗎？你應該知道，左愈不是什么好人，他心思深沉，我們根本猜不透。秦明只是個普通的人，他怎么可能從左愈手里拿到一點好處？你想想，這不是逼秦明替我們受罪嗎？”

    小芳被祁年說得一愣一愣的，她只是緊張祁年的事情，一直沒想過這會不會給秦昭招來麻煩，可是聽祁年這么一分析，小芳也意識到自己這冒昧的做法簡直就是自己親手把秦昭推入火坑中。

    是啊，左愈是什么人，左愈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他這么好心地把契約送給他們，是不是根本就沒抱什么好心？

    小芳捂著臉，嗚咽得更大聲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辦，我是不是惹禍了……現在我們把這些契約還給左愈，左愈能不能放過秦明哥哥和小桃……嗚嗚……”

    祁年嘆了口氣，站起身揉了一把小芳的腦袋，“沒事的，我會處理好的。”

    第64章民國小天使（十七）

    秦昭看著面前的祁年，面色非常的平靜。他把擱在桌上的契約推了回去道,“我什么代價也沒有付出,你不用心有愧疚。我會幫你只是看在了小芳和小桃的份上,至于這份契約你是還給左愈還是怎么處理，那都是你的事情。”

    明明秦昭的表情就和往常一樣，但是祁年被他盯著總覺得無處遁形。

    “左愈心思狹隘，他絕不會什么都不說就把契約給你的,秦明,你和他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我……”祁年雖然心里有點怕秦昭,但是還是自以為為秦昭好,激動地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秦昭嘖了一聲，指著門口道,“祁年，其實我真的不是很喜歡你這性格，幫你是我的選擇，承不承別人的情那是你的事情。”

    秦昭這話的語氣十分的冰冷，他的眼神凌冽無比,看得祁年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滿是羞愧地離開了秦昭的臥室。小桃從門口探了半個頭進來,見秦昭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才竄了進來。

    小桃在門口已經把秦昭和祁年的對話聽了個清，她瞅了瞅秦昭的表情,小心翼翼道，“秦明哥哥,你是不是在生年哥哥的氣？我看年哥哥好像想要去找左愈求情，我們……”

    秦昭忽然抬起了雙眸，定定地看著小桃，小桃后面的話直接就戛然而止了。秦昭扯了扯嘴角，笑道，“小桃，我不是好人。”

    小桃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秦昭繼續道，“我不是無私奉獻的人，我會幫祁年只是看在你和小芳的面子上，別人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而且他也不想別人救他。小桃，你想要留在我身邊就要懂得這個道理。”

    小桃愕然地抬起了頭來看秦昭，她不是很明白秦昭的意思。為什么商量祁年的事情反而到了她做選擇的時候？幫祁年和這些有沖突嗎？秦昭的意思就是說只要小桃忠于自己，如果整天在幫著別人說話，就要遣走小桃。

    秦昭看著小桃稚嫩還在發愣的臉，斂走了眼底的冷漠。他不是戲子秦明，或許戲子秦明對小桃，祁年這些人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并沒有。他會對小桃好只是看在小桃年紀小，對他還算盡職的份上，幫祁年也只是為了原身，畢竟是原身認識的人。但是對人好，幫別人都是有個度的，秦昭覺得已經夠了，他不想在當什么“戲子秦明。”他是秦昭，不是戲子秦明，他只為自己，不為別人。

    那天晚上秦昭沒讓小桃守在臥房中，而是讓她回了自己的房間。小桃一晚上都有沒有睡好秦昭不知道，反正秦昭那天晚上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相比于小桃、祁年的心不在焉，秦昭之后的日子過得是相當的瀟灑，吃吃喝喝，出竹蘭坊后就是逛一下著名的夜上海。而在秦昭瀟灑的時候，戲園里的人都已經知道，秦昭小桃他們拿到了自己契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