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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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癯老道嘆了一聲,道:“若是武功秘籍,各位都是名家,倒好分說。這老道可說不上了。王夫人,這匣子既是你家傳的,你最清楚不過。” 趙朗哪里容她細想,連聲追問道:“王夫人,這匣子當真是你家傳的?從哪里傳來?平日里收至哪里?是作為嫁妝帶入王家的么?祖上傳下來時,又是怎么交代的?” 沈茹瓏見到這血書也自混亂,被他問話接連堵個正著,張口結舌一句也答不上來。卻突然聽得那斷龍石內轟然作聲,似有人在內擊打巨石一般,王儀啊了一聲,急道:“娘,還有各位前輩,儀兒求你們先救人再說。”把喻余青被困在里頭的事簡略說了一遍。除了四鬼以外,其他人都面露奇色,沒料想還有這一層復雜故事。史文業道:“斷龍石放下便是永訣,墓室設在此處,是師尊常年來的念想。那石頭各位一看便知……”卻見王樵突然拿起那一疊血書信箋,朝墓門奔去。 趙朗不知他意欲何為,喝道:“留下了!”一掌拍在他肩頭;顧念他沒有絲毫武功,出手只用了二分力,但也該將他翻一個筋斗摔坐下去。但誰料他肩膀微微一斜,這一股力便仿佛泥牛入海,毫無所蹤,不禁大駭。湯光顯也自奇怪,這小子自然毫無半點內功,如何能平挨秋瘟鬼一掌?急忙伸手去攔,卻覺得眼前一花,根本連衣角也沒有碰到,那人已不知什么時候便在斷龍石前,陡然揚聲,將信中字句念了出來。他聲音一聽便毫無內力,與先前卑明真人那能撫慰人心內含真氣的話語截然不同;但卻不知為何仿佛能隨風入耳,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石壁之后也陡然安靜下來,只聽那纏綿相思、憤懣難解、刻骨深仇、無端痛恨,隨著一字一句描摹出那暗無天日里焦慮又絕望的等待,漸漸歸于沉寂。 隔了許久,汝鳳生發顫的聲音從石壁后沙啞傳來:“……這是什么?……是他寫給我的信……?……” 王樵道:“汝老前輩,這便是你一直在等的鳳文了。” 汝鳳生震驚難言,他先前見王樵的功夫,只道沈忘荃恨極了他不肯原諒;但這信中顯然透露出他被十二家囚禁于十二樓頂,以玄鐵鑄成的鐵鏈鎖住不得脫身,等待蟾圣與他解釋卻久久不能,因此才愈發痛苦憎恨。一時間紛亂思緒難收:那玄鐵是蟾山特有的天隕石中提煉而出,極熱的天氣下也仿佛萬年玄冰,通常火焰連將它烤熱也不能,更是堅硬無匹。他請當時的第一代弇洲先生用此打造一副極長的鐵索,用來配合鉆研當時尚未完成的十二歸元陣陣法。后來他擔心沈忘荃離己而去,便將這鐵索改成一副鐐銬,想將他一生一世都鎖在自己身旁。沈忘荃也正是見到了這副鐐銬,才下定決心不告而別。 在十二樓中再見到這刀槍不能斷、烈火不能熔的玄冰鐵索,也難怪沈忘荃以為是汝鳳生授意十二家的人所為。畢竟以他與十二家當初極深的淵源,要他們做這些也想來不難。卻不知汝鳳生的確毫不知情,自能用流水制成十二歸元陣后,他要那鐵索何用,畢竟笨重又無法隨身攜帶;再者睹物思人,憤懣傷懷之下,居然這么多年從未過問這鐵索去向,想來是早已被人盜走了。他這才明白,二人怕是因為一場齟齬,卻不知不覺陷入了別人的陰謀之中,顫聲道:“……你再念!” 王樵道:“你打開石門,放我青弟出來,就能親眼看到這些血書。沈老師還有些話想跟你說,你想不想見他?”他先前纏情難舍,焦慮如熾,心思大亂,頭痛欲裂,這才明白為什么三問中第二問叫做“纏情無意”,此時將自己硬生生剖做兩個,話語說來冷如寒玉,便是字字關心,卻又毫不關心。但汝鳳生慨然不語,半晌道:“這石頭既然放下,又怎么能起來?我就算出來了,又能做什么?”四鬼都趕上前去,跪下道:“還望師尊珍重,弟子只愿長聆教誨。” 蟾圣愴然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一應事務,文業管慣了的,照舊就是。只是你們誰也沒有學會我的真本領,這南派‘教宗’之稱,今日就廢了罷,省得你們將來繼續爭得頭破血流。” 趙朗卻心性浮動,算計頗深,道:“師父,你把絕技都帶到墳墓里了,我們想學也是不能了的。” 汝鳳生嘿地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想躺在這墳墓里么?這九天璇星、十二歸元,我沒教過你們嗎?這樣罷!我死前得知自己上了這樣一個大當,反正已睡不安穩,于地下也沒有臉去見他;干脆也不藏私,不管是誰,是什么教派——反正我派自來‘有教無類’——只要能憑一己之力打開這‘斷龍石’,學會這‘九天璇星圖’和‘十二歸元陣’,我南派就奉此人為教宗。” 幾人大失所望,他們早已得傳這兩樣絕技,只是變幻太過復雜、道理更是艱深奇詭,難以參破,饒是絞盡腦汁、用盡功夫,卻無甚進境,反倒不如學習其他技法來得實用又快捷,因此早已將這兩樣放在一邊。更何況那斷龍石怎能打開?其他幾人一見到這高逾數丈的巨石,也知道斷然不能憑人力移動。 當然,若是能聚集數千人眾,設置機括,自然也許有辦法能將巨石抬起,但那耗費時日不說,殊非武人本分,更兼不敬。他們是蟾圣的弟子,怎敢妄動師長墳墓?只是這兩句話傳出,又不知多少人要上鬼蟾山來一探究竟,一試身手,紛爭必不可少。四人心事重重,也顧不上再去細究那鳳文真假。 卑明與湯光顯、禤百齡上前試撼巨石,果然紋絲不動,連地上屑痕也沒有分毫的挪移痕跡;四周皆是巨石山巖,無法掘土挖洞。都四顧相望,搖了搖頭。 王樵自知打開這石壁斷無可能,心中一片凄冷,腳下力道一泄,頹然坐倒在地。王儀也不敢置信,手指撫著石頭,眼中怔怔掉下淚來。沈茹瓏到底心疼女兒,將她抱在懷里,隱隱猜到一些情由,卻不敢出言相勸。 卑明真人緩步上前,向石壁道:“汝前輩,晚輩武當卑明。五十年前,我曾上鬼蟾山來求教過。”他年屆古稀,已經是一代宗師,卻得在蟾圣面前自稱晚輩。“剛剛那些書信,當真便是鳳文嗎?” 蟾圣道:“是你啊!我記得的。窮酸小子……如今卻是大豪杰了。你問我是不是……哈哈哈……寫給我的信,自然是鳳文了,不是嗎?十二家對我懷恨在心,想要借荃兒報復我,的確算計了我,卻沒有想到也被他算計了……”他笑得凄涼,長嘆一聲,對四鬼道:“從此鬼蟾山與十二家勢不兩立,你們若有誰忘了,便不是我萬鬼蟾圣的弟子。”他頓了頓,對王樵道,“好孩子,你把剩下的念給我聽吧。他還寫了什么?……”聲音漸漸失力,幾不可聞。王樵定了定神,拿起那紙張來,緩緩續念下去。只覺那信上文字,又由激越憤慳、難以釋懷轉為沖和淡然。他一開始有要挾威迫之意,只當是別人的故事,字句間情感不深;如今緩緩讀來,便仿佛與自己心境相互應證。這信寫的正是兩人永隔之際,雖知其生,卻無法相見;諸多不解猜疑疊加,最終又選擇一一釋然,正與王樵此時心境盡皆相合。 旁人都覺得這等悖倫亂常的情事,又盡是涉及祖輩私情,令人不齒,且聽之不雅,但其中切切,卻也感人至深。眾人不便再聽,四鬼便道:“各位身上檀煙將去,殿內桂香逼人,擾靈臺清明,還請出去等候罷。”唯獨王樵卻并不起身:“阿青不出來,我是不會離開的。”眾人也不好相勸,王儀道:“那我也在這里陪著。”史文業道:“蟾口香數量極少,山上是沒有了的,我們要去山下大庫里取。一旦沒了蟾香,桂香很快便會侵襲頭腦,人睡著也罷,因為這香讓人好夢流連,亦真亦幻,所以往往難以醒來;縱然醒來,但凡有所求而不得之人,從此對這香味極為依賴,時時聞不到便會發癮一般。奉勸各位不要留在此處,否則可能一輩子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