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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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樵記性倒不差,當即說道:“是‘去己存人’。” 沈忘荃點一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眼下你若是死了,這一個我也便不存在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我有求于你辦一件事,也與你自己旦夕相關,只得把鳳文的關鍵,傳告于你。你倒也不用磕頭拜師,也不用為學武功為難——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武功。我故意說有一門絕世武功,是為了來動你心性,試你深淺。但你若說他不能成事,卻也未必:王潛山便悟出了和我全然不同的本領,那也厲害得緊:他的‘去己存人’,恐怕真真正正把自己徹底隔開了,恣意cao縱他人生死,倒也不失為另一種岔道?!?/br> 王樵還待再問,突然覺得四肢收緊,呼吸如窒,好像那黑霧越逼越緊,連沈忘荃的白色虛影也被擊得四散朦朧。沈忘荃模模糊糊,仿佛在他耳畔道:“不成了,你這內里周天已亂,缺盆碎裂,氣海未成,百骸若泛濫洪水,各處經脈阻塞壅滯,難以歸導正途。若是你贏不了這一仗,你便死定了。王樵,你從來一副死生無謂的模樣,如今我卻得問你:你想不想活?” 王樵一怔,道:“哪有人不想活的?”可只覺得呼吸漸漸窒塞,心頭便仿佛壓上了千斤巨石,眼前仿佛閃現喻余青的模樣,聽他說道:“若挺不過這遭,我也就背著你一路走到棺材里去,抱著你一起躺下,拿土埋上,再也不分開了?!辈挥傻么舐暯械溃骸安怀桑〔怀桑?!你干么要陪我一起?!”可身遭風雷激蕩,黑氣旋空,便仿佛身處暴風雨的中央,連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回聲。他把心一橫,道:“沈老師,我必須得活著出去。請你教我!” 沈忘荃哈哈一笑,贊道:“好!”突然白光一束,身形已然不見,王樵低頭一看,發覺自己手上多了一柄長劍,劍若一道清光凝成,如玉如月,明而不耀,美侖美奐;正是沈忘荃的身形所化,在這鳳文內里、小周天之中,便仿佛芥子須彌,身為須彌主人,沈忘荃似乎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赏蹰圆唤淮?,道:“可我不會用劍啊。” 那柄白月劍道:“這劍不是給你用的,我也不能助你對抗這風雷劫數。你若用我斬它,使出十八般武藝出來,反而只能讓風雷益盛,水脈愈張?!?/br> 王樵不覺好笑,問道:“為什么?你先前教我口訣,對付貝先生身上種的‘洞心蠱’,便很有效用啊?!?/br> 那劍身答道:“是??!那不過是洞心之蠱,心術不正,氣壅胸際,中空無物,方能洞心。因此你只需靜其身如山岳,澄其心如秋水,也說不上化解,至少能沉淀其雜質。但如今這可是‘天長地久’——原本是震上巽下的‘雷風恒’,卻因為被我舍棄割除的緣故,倒成了巽上震下的‘風雷益’……” 它劍尖斜指,聲若龍吟,恍若嘆息:“這一次侵入你體內的蠱毒也是我。我不明白,明明金身已毀,十二樓更被一把火燒了,如何它居然還能活著?但只要它還活著,你如何能用一個自己,對抗另一個自己?” 第六十二章端居恥圣明 王樵聽得糊里糊涂,可眼下哪里待他細想,只覺得手中劍光一斂,似乎反而被那滔天風雷之勢壓抑住了;他站在其間,只見腳下惡浪滔天,頭頂是愁云密布,風雷閃電勢如龍虎互斗,他自個兒矮矮小小,便似紙做的一片、筆勾了一點,立于其間,委實毫不足道。不由得苦笑:沈老師這一出戲法,也委實太強人所難;不過說到底,現在他又是什么、這百年前的老前輩,居然會出現在自個夢里,本來便是匪夷所思,說出去怕是所有人笑掉大牙,也都不信。再者他一會兒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一會兒是一柄凝光聚成的長劍,敢情還會七十二變的,可要說是個修煉得道的神仙,卻又不像。就算撇開他這個許是修煉了百年的精怪不談,那自己呢?這一丁點兒小的、停留在此處的自己,又是什么? 那驚濤駭浪、挾風敕雷,彷如萬馬千軍,四面八方地朝他倒卷而下。他仰頭望著,自己一身孑然,仿佛白板一副,身無長物,那一丁點兒的力量仿佛蚍蜉撼樹,不值一哂;便似家族甫遭巨變之后的自己,在無情且不為人知的巨浪裹挾之中,連一絲呼號求救的聲音也聽不見。這一路走來,就如乘桴浮于海,抱一根浮木,連性命也起起伏伏浪尖上地自身難保,除了隨波逐流之外,他又能做什么?即便全力掙扎,手中時而攥住一些細微、冗雜的碎片,卻也仿佛盲人摸象,難以厘清前因后果。 ‘隔遠了看!’ 他恍惚記起這句,是了,其實我不在這里,或者在又不在;這看起來震懾人心的滔天巨浪,這席卷奔嘯的風雷,不過是阿青留在他身體里的真氣與毒質罷了。他這樣一想旋即釋然,閉上眼睛,峙劍于胸,巋然不動。那明玉劍上的光華陡然熾盛,便仿佛黑云壓城中的一絲甲光,從重重黑暗的縫隙之中,漸漸滲透出去;可終究又和濃郁的黑暗糾作一處,變成一種柔和微溫、彌漫著煙霧的朦朧色澤。 王樵閉了眼睛,只覺得那風雷閃電挾帶洶涌洪浪,當頭而下,醍醐灌頂,登時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拿定了心意,便覺得那一切并沒真正拍擊在自己身上,反而像是穿過了一個人形的幻影,一擊而空,又奔著別處去了;但手中的劍卻顫抖不已,仿佛被那些黑氣纏繞,擊了個實,隱隱聽見它喊道:“別過來!別過來!” 眼前便似蒙了一層黑紗,明明閉了眼,卻從眼皮上滲進去,循著那喊聲看見些圖景,又隔著一層淺淺黑霧,仿佛久遠前的故事。一張眼先望見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鋒眉峻眼,氣勢凌厲攝人,但臉頰凹陷,皮膚蠟黃,身形削峋,似乎有什么先天不足,或者是久病纏身,神情有些空洞乖戾。望著他的眼卻不知為何歡喜起來,快步走近,王樵仿佛聽自己張口喚道:‘三哥!’ 他心中一凜,登時脫身出來,暗道:“這不是我!倒好像是沈老師的記憶,跑進我這邊來了。他也叫他‘三哥’,是了,先前也這么叫過的。怎么,這人是誰?難道是那位‘蟾圣’么?”他這樣一想,自己果然隔了開來,好像能從遠處望著,隱隱看見沈忘荃是個朦朧的影子。 一恍惚間,只覺得手上也跟著猛地一痛,好像什么guntang汁水打翻了,藥碗落地的碎聲聽起來尤其刺耳尖利。那男子將沈忘荃手中的藥碗掀翻,喝道:‘你滾開!我什么時候要你假惺惺來討好了?你現在是大君子、大圣人,卻要來像我低聲下氣、伏低做小么?’ 只聽沈忘荃也不著惱,軟語輕聲道:‘三哥,你跟我說什么慪氣的話?旁人怎么看我,那是旁人的事。在你跟前,你怎么對我,我都是甘愿的。’那聲音里溫柔繾綣,經人事者一聽便知暗含了多少情意,只是悱惻不發;又勸他喝藥。那人冷笑道:‘我們同門學藝,一師教成。有什么藥我自己不會作,要你來獻殷勤?’沈忘荃急道:‘三哥,你不能再喝自煉的金蟬丹水,那東西非但不能長生不老,只怕是毒砭入神經,大大的有害。你我都是做毒的行家,怎么能在這行上不清不楚?’他話音未落,那蟾圣反手一個耳刮子狠狠打在他臉上,就仿佛瘋魔了一般,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快快去死,你就可以一輩子做你的圣人了!是啊,你我都是做毒的行家,我自然清楚你要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