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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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理如此淺顯,又有誰不懂?只是弇洲派以機關聞名,這座莊園矗立正中,如此一團混亂時居然靜悄悄的,誰都疑心其中有詐,希望別人先替自己探路問風。正暗自忖度,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笑,眾人放眼一望,才見湖心島上罡正爐壇下,似有一人,恰才罡正爐火光未熄,烈焰逼人,幾乎不能靠近,是以沒有人過去查看。此時火頭漸熄,能看見一人被鑲金嵌玉的黃金棺材板壓在底下,模樣狼狽,都覺得好笑。那人卻哈哈大笑:“你們一群人找也找到這里了,卻進不去一個小小的莊子,被一群傀人擺布,不是令人笑話嗎?” 眾人心道:“這人似乎是個活人了。”他們頭一次在弇洲島內碰到弇洲派的活人,居然有一絲激動,否則先前的一番準備都似乎重拳打在棉花上,氣力用得足,卻始終打不出個凹坑印記,軟綿綿都給化解了。那中毒大漢的同門先喝叫起來:“你是弇洲派的人嗎?快拿解藥出來!” 那人冷哼一聲,道:“我正是弇洲派的偃師長石燚。這些傀人只不過是我們這里灑掃房屋、伺花弄草的仆役,就已經讓你們束手無策,嘿嘿,如果你們想要進入莊內,你知道我們弇洲派是做什么聞名天下的嗎?” 弇洲秘術天下無雙,武林人士行走江湖,若是能得到一兩件弇洲派制作的機關暗器加持,那簡直是如虎添翼;更有多的是請弇洲派來制作存放秘籍功法、機密書信等等的機關匣,現在這個時節來這里的人自然都曉得這個道理。石燚見他們遲疑,冷笑一聲,道:“你們過來放開了我,我給你們解藥,領你們入莊。” 眾人正猶疑間,突然聽得吱呀一聲,那莊園緊閉得連一絲縫隙也無的奇詭紅琉璃門,居然緩緩打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翁站在門內,飄然有神仙之態,微微笑道:“貴客都已到了,那請入內觀禮罷!”這一群武林高手觀人先觀體態氣海,這老人看上去仿佛年過八旬,卻滿面紅光,仙姿凌然,體輕氣朗,一看便似身負上等武功。駭然之下,居然沒有人敢當先進去,觸那霉頭。有人睨眼問道:“觀什么禮?”那老人也不著急,道:“若各位不想觀禮,便請到一邊去吧,別擋著其他客人的道。”眾人一怔,道:“還有什么客人?你聽好了,我們來找弇洲先生……”話音未落,突然聽身后一番鬧哄哄排山倒海,回頭一看,見黑壓壓一片人群踏過山崗,如潮水一般涌來,都是當地鄉民打扮,個個兩眼放光,口中叫道:“搖錢樹!搖錢樹!!” 眾人一愣,暗道:“什么搖錢樹?”突然覺得腳下地面顫動,玉石鑲嵌的地磚塊塊碎裂,隱約有黑鐵一般的虬盤根莖從下穿過;再看莊里,只見院墻上頭透出一片奪目金黃,被那湖水波光一射,耀得眼前滿是金色鱗光:一棵長滿金葉金果的大樹亭亭如蓋,正眼見著從莊內拔地而起。 那些鄉農百姓何曾見過如此陣勢?仿佛身臨龍宮玉宇,見到夢中天堂,一擁而上,沖將過來。這些原本圍在莊前瞻前顧后的武林高手,反而不似他們這般心思單純、目的明確,當真是:趨熱性能慣,貪饕死亦輕。只一霎間,反而將身懷武功的諸人沖得七零八落,撞在身后,離那大門越來越遠;可憐這些門派高人,空有一身本領,被擠在人群之中,連轉身邁步也不能,縱然有一千種辣手凌厲的招式,也施展不開。有人倒是用內力震倒了兩三個臨近的鄉民,但他們一倒,后面人的腳也剎不住車,反而連帶他也一并踩踏在腳下,轟隆隆從他身上踏過去了。那大莊之內,搖錢樹下,立刻密匝匝擠滿了人,反倒將最先來的那群當真覬覦弇洲派絕學的“高手”們擠到了最外面,無處立錐。 喻余青一拉王儀,輕聲道:“我們也靠近看看!”他本就輕功卓絕,自有了千面叟身上的數十年功力,還有中了那怪蠱之后,身體經絡似乎更為便宜控制,隨心所欲;若層層遮掩那心口發黑的可怖疤痕,平日里不去看它,倒還真不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他嘆息一氣,挾住王儀,輕飄飄地旋身穿過那丹砂紅門,人只覺得頭上風聲一涼,抬頭看卻哪里瞧見人影?他早已攀住門廊下方的吊柱,掣手一翻,已經倒懸在橫梁之上。便似一只大鳥,尋落棲息,連枝椏也不過微微顫動。下頭少說百千人數,居然對他的行動毫無所覺。 只見那庭院之中,人人圍著那冠蓋巨大的華美寶樹,跳躍攀援,與話本故事中的“搖錢樹”何其相似!可是無論怎么撼動搖樹,那純金葉子卻總也不掉下來。只聽先前那開莊門的老管家又道:“各位想要金葉掉落,富貴團圓,倒也不是不能,請跪下來朝我家主人磕三個響頭,以全拜謁之禮,此神樹自當有饋贈。” 各位百姓一想,我等上神島來見神樹,本就沒有什么不能磕頭的,再者平頭百姓,日常見了鄉紳也得給老爺磕頭,膝下更無貴重,當即跪下來,砰砰磕了幾個大響頭,只聽花啷聲響,一抬頭看,那金葉子果然紛紛揚揚,下雨似的落下來。人們看得呆了,那金子沉甸甸墜入手中,又不敢置信地放入牙床咬上一咬,跳腳大叫道:“真的!真的!”急忙撲在地上,搶奪漏落的金葉,片刻間地上仿佛被抹過一般干干凈凈。突然有鄉民喝道:“喂!你們剛才又沒有給老爺叩首,憑什么現在也來搶我們的葉子?” 那些人正是此次來挾奪弇洲派的武林人士,平日里自持甚高,這一趟來是要弇洲派改投門下的,要挫的正是弇洲先生的銳氣,怎么愿意在這里向弇洲先生叩頭?但那金葉子哪一個不是十足真金,自然有貪財的也忍不住想要;這站在樹下人人有份,即使你不想撿,那葉子也盡往你身上砸,真所謂財往口袋鉆,擋也擋不住。可那鄉民都是些窮慣了、在錢財上定然睚眥必究的,當即便沖上來與他們理論,里里外外,當真是秀才遇到兵,反而將一眾武林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老管家撫須笑道:“是了,我們來往鄉鄰,講究誠心。既然幾位客人也想要葉子,那請再誠心實意地向我家老爺磕幾個響頭吧!寶樹通神,心誠則靈,再賞各位一輪金雨。”那些百姓便鼓噪起來,叫那些人抓緊跪下。你縱然天大本領,又怎么和一群鄉野山民理論?只聽得周圍俚語齊飛,口沫四濺,有年輕的經不住事,便與鄉民推搡起來,那幾百人助力對罵,百來只手腳各種相加,你哪里是對手? 還是其中一個有些頭面的人物,人號“鐵面儒”的韓矮老,他屬于不正不邪的中間人物,顯然這趟來是有人請動他助拳。他倒是拿了定當,心想與這些蠢民相纏,何時是頭?磕頭的事,又不是沒有做過。哼一聲道:“弇洲先生也是一代大家,既然他發了話,我就是給他磕幾個頭,又能怎地?”一面向其他人打眼色。于是來人一起跪下,也齊齊給堂上磕了三個響頭。他們尚未磕完,那搖錢樹陡然一陣狂搖亂擺,金葉子像狂風驟雨般摔落下來,砸得鄉民們啊喲亂滾,卻不敢避讓,都抓緊一面打滾,一面按著那尚未爬起的那些江湖人,將金子搶入懷中。江湖俠客平日里橫得慣了,哪里受得了這般鄉野小民的慪氣?爭斗之中,習武人畢竟占有上風,見那鄉民仍然敢來以多欺少,仗勢搶他們的金子,爭奪之下,一怒便一掌挾風拍出,哪里顧得上收力;從未習武的人又哪里挨得了這般打?登時被打飛出數丈,頭撞在樹干上,居然咽了氣。那鄉民十里八鄉都相互認得的,到底沾親帶故,誰能見得親戚被傷,當即仗著人多大叫起來,一時狂撕亂打,要捉他們去報官;武林人手足無措,只得展開硬功夫,和他們拼打,但雙拳難敵四手,有人喝道:“你們再不退開,要下殺手了!”可他們傷的人越多,混亂便愈發加劇,一時間黃金樹下,頂尖的武功招式和鄉下人的摔角狗爬式的撕打混做一處,鮮血點點滴滴,濺上那黃金的葉片。 此情此景,看起來真是混亂中帶有一絲詭異,誰也料想不到始作俑者卻在后面的廂屋里,用一面機關窺鏡看著此情此景,放聲大笑。 貝衍舟笑得滿臉通紅,爽快已極,道:“打得好!”文方寄卻滿臉懊色,道:“你用什么也不知道的鄉下百姓做自己的擋箭牌,算什么英雄好漢了?”貝衍舟奇道:“他們自愿來搶我家的財寶,自己為了做強盜和旁人扭打起來,難道怪得了別人么?”文方寄漲紅了臉,道:“你是邪魔外道,利用人心,卻輕巧巧把自己摘出去。” 貝衍舟道:“可我也要活命啊。憑什么只準你正人君子活命,不準我邪魔外道活命?”文方寄爭辯道:“你自己要活命,卻賠上了別人的性命,你難道不覺得于心有愧嗎?”貝衍舟道:“那些人賠上我門人性命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于心有愧呢?他們恰才根本不知道那是傀人,不也輕松便擰斷了我家仆人的喉嚨?”文方寄氣吼吼地,一時居然辯不過他。 他們身在莊中的“萬卷齋”內,貝衍舟對旁邊一名仆從示意,仆從立刻從中浩瀚藏卷之中找出一副卷軸圖紙,恭呈獻上。貝衍舟將卷軸展開,交給文方寄道:“這是你家文翰如堂主定的物件,這是他簽字畫押的圖紙,你看好了。”文方寄見到的確是家中的堂主印信,可尚未看明白那圖紙中畫的究竟是什么,貝衍舟已經點燃了卷軸,鮮紅的火苗立刻便將易燃的絹帛燒做一團;文方寄驚道:“你做什么!”貝衍舟笑道:“既然是獨一無二,那做過了,便已經夠了,為什么還要留著一分念想,徒增事端?”文方寄還要說什么,他卻將那火卷抖在地下,對旁邊一名仆童說道:“帶文小公子去交付貨訖吧。”文方寄將信將疑,可那仆人做了請的手勢,卻不好不走,跟著人往后院走去。 待他走遠,王樵這才開口道:“你特意將這孩子支開,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貝衍舟微微一笑,道:“三少爺真是聰明人。這位文小兄弟是我從那日燒樓山火中帶出來的,性格雖然被教得迂板,倒也純真至善,是個好孩子。我只不過讓他們打來打去,看個樂兒,他便受不了了;若要讓他看到了我接下來要做什么,他保管要碎成好些瓣兒。”他仔細打量了王樵,“這就是我為什么愿意和三少爺你交朋友了:你也不同意我的做法,但你卻不趕忙忙地給我定個罪名,還給我留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