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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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覺,薄暮津就在旁邊卻看得清楚,雖見王鏗此舉行招甚緩,似乎并無大力,但所攻位置確是人身要害。心道此人便不是我族中前輩,也是恰才救了我一命的人,怎么能由你暗施偷襲?不由得揮掌去攔,口中叫道:“住手!”他哪里知道王鏗為求一擊必中,這如此緩行的一招用的正是《龍圖精要》里的上乘功法?雙掌相錯,如遭雷擊,登時被震得倒飛出去。這一霎之間,眾人看不明晰,三人距離又近,只見薄暮津伸手去攔,緊接著被這怪人震飛,還道是這怪人要襲擊王鏗,薄家大少出手阻攔,所以被這怪人打傷。但見薄暮津這般武功境地,居然直直飛到廳上,撞碎了幾扇桌椅屏風才停下來。再扭頭看時,但聽得一聲大叫,只見王鏗的手掌按在那人胸口,卻被那人一支枯木似的怪手握住手腕,任憑他掙扎扭動,情狀駭然,居然掙脫不開。他斷斷續續叫道:“老……老前輩,……還請……還請高……高……”四個字居然氣息漸斷,難以為繼。樂禪叫道:“不好!這人不是一路,快救王二!”幾名子弟立刻持劍襲上,將那怪人圍在垓心,劍陣齊出。喻余青混亂之際,居然扔不開王鏗,左手二指一并,將刺來的長劍一一扳斷。 那些夜襲的籠頭原本忌憚這武功極高的怪人,可見他們自己反而斗起來了,那正是再好沒有,一聲響哨,也不顧什么規矩,各自來此自有仇怨私心,只叫道“取成契去!”廳上登時大亂。 第四十四章丹心一寸灰 原來薄暮津出手阻攔之后,王鏗仍未停手,心道一不做二不休,這怪人武功雖高,但若是自己墮了顏面威名,日后還如何在家中做族長領袖?他心氣極狹,性如雷暴,思想間從不念及前因后果,只是任性而為,仍然一掌按上喻余青胸口膻中大xue。他的這套《龍圖精要》上的功夫修習未久,但習武歷年之中從未有過如此之快的進境,只道是父親偏心兄長,舍不得把這武功傳他。雖然未習全練至純熟,卻也非要在這種時刻使出,半是證明更半是顯耀。 按說這一掌打在重xue之上,對方又全無防備,那掌力一吐,就十乘十地要了對方性命,誰料一按下去,仿佛泥牛入海,一支手臂像是淹沒在沼澤泥潭之中,越是使勁,便越陷越深。他急忙想要退開,可手腕居然像被盤根錯節的藤蔓扯住了一樣,動憚不得。那人后知后覺般探手出來,抓住他手腕。王鏗拼命掙脫,可哪里掙動得了?定睛看那手腕時,嚇得更是魂飛天外:原本遠看時只道是個老者,所以皮如朽木,指若盤藤,可湊近看時,這手臂便真似用枯萎樹皮包就,底下卻隱隱透出人骨骨節和經脈血絡來。他大驚之下,話也說不完全,但見那枯木指節往他手腕外關、內關二xue一扣,便似打開了閘門一般,陡然之間,自己體內的真氣內息仿佛奔騰江水,一瀉千里。這一下驚得他面色煞白,牙關格格作響,但覺一生修為,轉瞬間便要盡付流水,顧不得風度,大叫道:“老……老前輩,……還請……還請高……高……”心中卻暗道:“這不是人,定然是來討命的妖怪!” 喻余青渾渾噩噩之間,沒防備被王鏗拍中胸口,卻并不覺得疼痛,反手一扣,想將他扔開,又怕控不住力道,像先前那樣隨手便扔死了人,因而凝力不發。誰知他一扣內外二關之xue,對方的真氣便傾瀉而至,這一下再要甩開,卻急切甩不脫了;王家子弟的劍陣早到,他只得單手一讓,提著王鏗閃開一招,自己左手出去,王鏗恰才注入的真氣灌注指尖,手指便如利刃一般,砰砰乓乓幾下,空手將來劍劍頭盡皆扳斷二寸來長。眾人都看得呆了,但見他提著人高馬大的王鏗,身若轉蓬般飄然落地,哪個敢攔?倒是便宜了那些籠頭點子,正好發泄多年來在十二家底下俯首帖耳、繳納月歲的晦氣,不少人身上更背著世仇,要知道這些個私梟、幫會哪個不是曾占山為王、遇水設障的一霸,和十二家為爭地盤,總要有過生死較量。打不過之后,要全性命,保生意和地盤,那就得俯首稱臣,按十二家的規矩,借地庇蔭。如今正是反水之時,自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不僅將廳堂翻得亂七八糟,更一聲呼哨,朝后院家眷、傷患住處涌去。 薄暮津叫道:“快去后院,攔住他們,保護傷者!” 王鏗卻一口氣喘了過來,驚呼道:“誰敢走了?!快快與我拿下這……這……,他會使妖法!”他倒也不敢當面管這人叫妖怪,但眼中驚懼之意,已然大盛。旁人兩廂命令之間尚且猶豫不定,心道若是不救王家二少,任憑這怪人將他打死了,王家那邊大少來時,誰交代得過去?更何況他王鏗帶來的王家人,斷然不聽薄暮津的號令,因此全圍上來要援救二公子,不去理會其他。 薄暮津又驚又怒,道:“那位前輩使的是我十二門中的功夫,想必是我門中人,不會傷害二叔父;二叔父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未免狹隘了罷!我們大敵當前,家中傷者眾多,正該合力同心,救助弱小才是。”王鏗原本這番前來,就是要給薄暮津下馬威瞧瞧,如今卻被這年少的家主一頓斥罵,好不丟臉,可又不能駁斥,怕自己一開口去,就被薄暮津叫破自己剛才偷襲之事。誰料薄暮津才沒有那份閑心,根本不顧他,自己帶著家丁弟子,沖去后院攔截了。王鏗只覺得陡然胸口一股大力壓來,抑得兩眼昏黑,血氣翻涌,經脈倒轉,頭暈腦脹之際,只見那人朝他一瞥,低聲嗤道:“你是說我是妖怪嗎?”頓了頓又是一笑,道:“那就當是妖怪好了。”說話間已經撂倒數名王家門人,卻全不費力,用的反正都是王鏗的本領。他分力出來消去王鏗洶涌而來的內息真氣,便如同給澎湃洪水找了泄洪口一般,一有疏通,自然不那么吃緊,那股先前掙脫不開的大力也就松了。但王鏗卻一時竟忘了收手,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怪人恰才看還是一張猙獰可怖的怪臉,連多看一眼也不愿,可剛才一瞥之下,那亂發之間露出的居然是一張清雋俊秀、美如明玉的面容,朝他那一瞥間仿佛明珠含淚,幾多怨惋滄然,凝于長睫,不由得看得呆若木雞,愣神出晌。 喻余青卻也感到他內力不再無處可斷,現在倒是可以將這腌臜扔開,可這次卻怕再擲死了他,于是將他手中的長鞭奪來,鞭頭一卷,力道不過輕輕一送,就將他甩回門中子弟跟前。幾個人反手捉住那鞭身,猛地一拽,喝道:“鞭子撒手!”這根雷公鞭全是金絲鑄就,金光粲然,柔韌雖好,也同樣堅硬無匹。只見喻余青手腕輕抖,道:“好啊,還你!”幾個人猛地一拽,沒防備一股大力卻扯了空,全部連帶王鏗一起摔了一個筋斗。再看時,那根金鞭居然寸寸盡斷,被雄渾內力震做了齏粉,連帶他們手里握著的部分,一張開手都變作粉末,簌簌落在地上,被呼吸一蕩,騰起一股金色的薄霧。眾人都目瞪口呆,看著兩手間金光閃閃,卻哪里還有鞭子的影子?又想若他這力道再多吐半分,豈不是連人也給他震成了碎塊? 喻余青往前抬腳便走,周圍人雖然拔劍相向,倒也再沒有一個敢上來做出頭鳥。有人大著膽子喝問道:“你……你到底什么來歷,站哪一邊的?”他不想理睬,也不答話,只站在那粼粼棺木之中,任由白幡拂面。突然只手輕輕一推,便推開其中一扇無名棺板,只望一眼,又搖頭道:“不是他!” 王鏗一雙眼只釘在他身上,這時候才突然省起,剛想站起,卻渾身乏力,一跤坐倒,心下大駭,冷汗涔涔而下,暗道:“怎么回事,我多年的修為功力,怎么仿佛全都沒有了?” 這時候卻聽見后院傳來喊聲,有人驚叫道:“王老爺子不好了!”薄暮津也喊道:“叔父!太世伯遭人暗算了!” 眾人發一聲喊,顧不上喻余青,攙起王鏗,這時有幾個后生將人從后堂抬出來。眾人都啊地一聲,全圍上去。只見王謁海渾身燒傷,裹滿繃帶自不必提,身子看上去卻軟綿綿的仿若無骨,一碰之下,發現里頭骨骼寸寸俱斷,早已沒了氣息。眾人都面面相覷,雖然都猜到王謁海火傷之重,怕是約攤不過數日,卻沒想到會被人以這等手法重掌殺死,似是顯然恨到了極處。 喻余青隱約瞥見動靜,倒是一愣,他以為王謁海只是被灌了毒藥,雖然自己出手時打翻了半碗,但到底有些進入腸胃,若是厲害的毒藥,一滴也能致命。那會兒王謁海雖然茍延殘喘,但尚且未死。怎么這會卻是被人重掌捺斃,并且打得骨骼寸寸盡斷?但他又想,這一番因果,想必是王謁海咎由自取,那與自己又有什么關系?便不去看,又緩緩推開另一扇棺板。 眾人卻是群情大嘩,盡皆面色慘白。若說是底下這些鬧事的響馬點子,可這等功夫,哪里是尋常人有的?若他們有這門功夫,也不必等到今天再反。于是想當然去,自然都想到恰才這位輕易拿住了王鏗的怪人高手身上,一齊轉臉望去,但見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正一扇扇棺材打開看過,分明像是黃泉里的冤死鬼魂前來尋仇釁血,居然連尸身也不打算放過,怎不令人毛骨悚然? 王鏗想到自己半點功力也使不出來,正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招數,看到父親死狀,又想到自己剛才那根金鞭的下場,不禁觳觫不已,心道:“這般邪門功夫,這人是不是也用在我身上了?我這會兒全使不上力氣,一會兒是不是也要骨骼寸斷?”顫聲朝喻余青一指:“是他殺的!”薄暮津喊道:“等一等!莫要錯怪了好人!”可當時堂上,眾人都眼睜睜親見這人將一根尋常刀槍不入的金絲股絡編成的金鞭給化成了粉末,那化人骨想也是輕而易舉。心中都先入為主,哪里還容他分辯?更不論以多敵少,全數結陣而上。 喻余青本想開口辯解,可到話到嘴邊卻又意興闌珊。恰才他親眼所見是那郎中要害王謁海,而自己離去時王儀還在老人身邊,要問找她才是正經;她現下也許正在前往淳安的路上,才走沒有幾步,許是尚能攔住。可欲要開口時,幾柄劍已經道了面前,招招都是拼命的殺招,打得一時興發,血脈賁張,氣息狂涌。他心想我家人上下滿門,家主死時,到底是如何情狀,所謂緣由,又爭由誰問?怎么就沒有一個人能善意地告訴我們,哪怕是指點一句半字,究竟是什么原因,什么仇怨,又該往哪里去尋找答案?倘若換做你們被無緣無故殺死宗主,懣滅滿門,不知因果,更無援手,你們又如何應對? 薄家大少仗劍而立,喝道:“前輩,請你給一句話!這位耄宿,是我十二家中地位極重之人,究竟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