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shù)膭分節(jié)閱讀_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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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攤開手心,只見原本一只白玉細膩、從未做過重活的手掌之中,此刻便如那尊金身無二,掌心端端正正地烙了一個“鳳”字。 渾渾噩噩之間,好如一場大夢。喻余青倒不是沒開口說過一個死字,但多半是他美人在懷,良辰美景之時,拿來輕言許諾,換得佳人一笑罷了。他恍惚間仿佛回到金陵王家的武場之上,伴隨晨起的曦光和鐘鼓,朝暮便也一如平日流水般地過去。昨夜女孩兒為他落的淚水還沾在衣襟上頭,淚痕兒被朝陽逐漸曬干;三少爺坐在茶房打著盹兒,在他看過去時罅開眼縫,沖他招手。 ‘你別盡來看我呀,看我不如自己也學些,起都起了,便練一練;日后行走江湖,莫說防身也好……’ ‘我干么要行走江湖?我看你就夠啦。’ ‘那防不著有人要打你呢?’ ‘我這不是有你嗎?誰敢打我呀,何必多此一舉……’ 三少爺抻長了腰說,好啦,看也看夠了,回去睡個回籠覺去。阿青同去么? 我哪里敢同去,他聽見自己說,少爺既然都這么說了,那我只得連少爺躲懶的份也一起加緊練了才行,可不敢片刻怠惰呀。 那我睡著的時候要是有人來打我怎辦?三少爺耍賴道,把我打死了,那你豈不是白練了這身本事? 少爺您臉皮糙厚,輕易打不死的。 但說雖說了,逞一時口舌之利,還是得哄著他回屋睡去。也不知道這一天時晌,這位爺如何能睡得安安穩(wěn)穩(wěn),頭也不疼。他打了蒲扇,換了薰爐,聽少爺咕噥說道,你昨晚又去了哪家姑娘那兒?一身的脂粉氣。 你都知道呀? 知道呀。窗格子落著冷風呢,睡也不踏實。 那我下次記得帶緊些? 帶緊了又澳得慌。 他這么說,停了停,翻了個身,問,你喜歡哪一個呢? 哪一個呢?哪一個都很好。喻余青想,一定要有一個嗎?那又好像哪一個都不對了。可如果不去挨個兒找,那一個難道會自個從石縫里蹦出來? 他想問時,少爺卻睡著了,氣息綿長安穩(wěn)。他也不敢離開,就好像他先前說的話在腦海里扎了根,離開了便仿佛真會出些什么意外。他更不愿懈怠了功課,于是便將腳步放輕,手上狎指作劍,就在床畔的方寸間輾轉騰挪練起步法身法,但見身輕如燕,氣吐如蘭,那招招式式演練起來,凌厲狠準,卻又化作一指清風,消弭于無形無聲之間。 身遭有女子驚呼,過招對掌的氣力催動,鐵鏈交加的金石重響。身子一時重重摔落,一時又仿佛被拖曳來去,一時又似乎騰云駕霧。腦袋里時光錯亂,他一會兒想‘別吵醒了他’,一會兒想‘要是我死了呢?’,這想法牽動心口,一股劇痛刺得神識昏聵,‘是了,我受了傷……傷在要害’,想提一口氣時,只覺得渾身經(jīng)脈疏斷,氣息壅滯,難以接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