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jié)閱讀_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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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窗外恰然一陣朗聲大笑,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推門而入,說道:“賢侄孫平安,真是我王家之福了。”聽那話聲,正是先前王樵被帶到這里來時在主座上說話的老者。王樵心中一凜,心道你剛才見我時分明不是這么說的,眼下這樣惺惺作態(tài)卻是什么意思?原本他以為對方是魔教中人,現在知道這是廬陵王家之后,大感疑惑;但面上仍然一副松垮垮的樣子,躬身行禮。王儀在他旁邊俏聲說道:“這便是家公了?!?/br> 王謁海年歲看上去比王佑稷要大一些,一張面皮橘子似的皺著,但皺紋里頭藏著一雙精亮的招子。他也不與小輩多寒暄客氣,去堂屋主座坐了,受了禮,像個慈愛長輩那般把王樵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開口道:“我先前才為十二登樓的事,與你父親往來通信,原本還想要約他帶你們這一輩的孩子們來,就算不較量武藝,單是和同輩人認識認識,日后有個照應也是好的。誰能想到……” 王樵頓了頓,壓下心頭翻涌,道:“小子家中出了大事,六神無主,只好日夜兼程,往世伯翁這里來,求世伯翁給拿個定當。誰料世伯翁居然已經知道了?!?/br> 他這話里壓了一層話,隱隱有些不客氣。王謁海那樣的人精也不用他說透便知,呵呵一笑,又跟著長嘆一聲道:“也是說不上的機緣巧合。今年的登樓,你父親仍然向往年那樣,推脫不出,他是避世之人,不愿意爭這些虛名,做長輩的我也省得,所以一貫也不去麻煩打擾他。但誰料今年的登樓,卻出了一件大事,不得不請他再度出馬。我派人過去金陵送帖子,卻被洪水阻隔,耽擱了時日,等到進城,卻恰好撞上了那些妖人?!彼徽惺?,喚上來一個門下子弟,顯然也是早候在門邊的,向王樵介紹道:“這是我那不成器兒子收的最小的徒弟,姓胡名人杰,功夫沒有學到家,唉,丟人,丟人。來,人杰,給樵兒說說,你見那日里如何情形?” 王樵聽這位太世伯居然稱自己父親是避世不爭之人,心下又是煩悶,又是苦楚,又是好笑。笑是笑這等時候還要圖個虛名,煩更煩這些世俗人情世故,虛虛假假,來來往往,倒不如對方立刻揭開了面目,攤平了講要從他身上著落什么。他一面這樣想,看這些家中宗族的眼神,還不如那日里那些把刀放在明處的妖人們來得痛快。他想,那日那些葬花宮門人罵罵咧咧,嘴里不干不凈,在房里喝酒,使喚他去為他們燙酒做菜,自己心中卻沒有什么不適;眼下在這廳堂爛漫的樓閣之中,他卻不太想要和于自己攀得上親戚的這些人有什么交情。若要順了他往常的性子,這會兒便睡著了,但他也想要知道到底當時出了什么事,其間因果究竟又是如何。因此捺下性子,凝神看向那男子。 那人生得人高馬大,短額眥目,眉宇之間一股戾氣揮之不去。這時朝著王樵一拱手道:“樵兄見諒。那日里我趕去金陵城中,本打算尋到佑稷師伯,交付帖子,可師伯不在城內,一問才知去了城外賑災,家里卻不知為何在擺流水席,府上尋不到個主事的人,把我留下吃席;我因師命務必要見到師伯交托此事,因而留到傍晚,就在府上借宿。” 王樵心想,是了,看來是那天我趁夜溜走之后,果然家里還是擺了流水席。那是正好與這人錯過了。 胡人杰續(xù)道:“那夜里暴雨下得陡急,就似天上開了個破箕斗往下倒水一般,行人隔了一丈便看不清楚人影。我原本在廳上等佑稷師伯直至三更,雨勢只是見大,心想怕不易回,便想出門去引接。誰料剛出得門去,卻看到一群人匆匆而來。我以為是師伯他們回了,急忙上去,誰料這群人更不打話,上來就亮了兵刃,小子學藝不精,又疏于防備,被他們上來就砍翻在地。那群人以為殺了我,便踹開大門,沖了進去?!?/br> 王樵想像那日情景,怒上心頭,問道:“是葬花宮的人,是不是?” 誰料胡人杰卻道:“什么?不是。我迎上從正門來的,是九惡山莊的人;但同時聽聲,其他幾個方位還有更多人一起搶進來,浩浩湯湯,伴著雨水,卻也聽不見腳步聲到底多少。他們一看身法都是各家有別,可卻同時撲入宅第,唉,小弟功夫微末,被人砍中后背,一時昏死過去……” 王謁海在胡人杰敘述時,一直雙眼緊盯著王樵,似要看他究竟何處動容;可卻也看不透這松垮垮的小子垂著眼里到底在想什么。王樵只道:“后來呢?” 胡人杰瞧他神色,心中不忿,心想我為你家拼命受了傷,卻換不來一聲感謝也罷了,你連眼也不抬一下。但當著師父的面,沒有發(fā)作,只是續(xù)道:“還好傷得不重,我昏了一會,被水嗆醒,地上積水居然已有尺余深;雨聲驟大,所以宅子里刀劍交錯的聲響、呼喝求救聲旁人也聽不見。我背上受傷,一時爬不起來,便伏在地上,爬進宅院,發(fā)現里頭居然遍地尸身,那幾個門派的頭頭居然在里頭自相殘殺,相互拼掌,各個頭上都是真氣蒸騰,顯然是已經到了以死相拼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由?!?/br> 王樵本以為只有葬花宮的人牽扯其中,沒想到卻在深夜里自家宅內有一場惡斗,凝眉思索。那胡人杰冷哼一聲,道:“我本想等他們自相殘殺、數敗俱傷之后,再行查探。誰料突然之間,有數十人人形如鬼魅,黑袍黑紗,出現在各個角落,陡然出手便制止了他們,將他們拆開,左右丟將出去。身形氣法之高,駭人聽聞?!?/br> 王樵心道:啊,這和那叫姽兒的女子,還有那一門中唯一穿白的小師叔,都是那個叫“旦暮衙”的邪道門派里的。他想起葬花宮人說的話,這個旦暮衙恐怕是他們中的主事。 但他仍然捺了性子,問道:“后來如何?” 胡人杰道:“我不敢靠得太近,好在滿地尸體,也沒人發(fā)現得了我。就只能聽到那些邪門歪道齊聲叫道,‘都沒有’!然后那黑衣人中領頭的就說,‘不在這里。把這些人頭割了,讓那幾個還沒有殺的把這些死人辨認清楚,謄上名字。明日我們在江上設局,去會會王佑稷!’” 王樵聽到這里,終于忍受不住,臉色慘白。后來的事,他是親眼所見,這會兒想不想起也難。他陡然想起在江濤暴雨之中,那數艘船上的人殺了父親后齊聲高喝“不是他”的鬼魅景象,當下冷汗涔涔而下。 王謁海一直在旁察言觀色,這時候終于開口安慰道:“樵兒,我這沒用的徒兒膽小,見對方當真在挨個砍下尸體頭顱,便嚇得不敢再探,連夜逃回臨安,來向我報訊。我再派你幾個世兄去探,連帶著十二登樓也耽誤了。不過也沒有白費,抓了些對方的好手,得了他們的名冊,看見你的名字不在上頭,便連忙派人四下去尋你。誰料你先一步到了臨安!真是,唉呀,真是老天庇佑。”他說話時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卻旋即收斂住了,伸手過來握住王樵的手道:“好孩子,到底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你又怎的逃脫生天?你得給我們細細道來。無論多少血海深仇,但有老夫在,盡皆理會得。”他言語有力,面目慈祥,舉止有長者之風;正在王樵心旌動蕩之時,便如一個適時出現的慈愛長輩,令人想要依靠。 而另一邊,王儀也急忙兩三步搶上,溫柔攬住他的腰身,一手替他在背后順氣,軟語溫聲地說道:“三哥,眼下盡管說罷,沒事了,爹定然替你做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