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的劍_分節閱讀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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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湛根本堅持不住,立刻說道:“是喻余青!是喻余青!你們要尋釁較量且去找他,我們不相干,不相干……” 那三位旦暮衙門的人卻互相看了一眼,仿佛懷疑他是否說的真話:“不姓王?” “不姓!他是……他是我師伯家的孩子!我說了,我都說了,求你……” “諒你也不敢說假話!”那女子冷笑道,將那劍揮手一抽,反手再削下來,打算削斷王湛的手腕筋骨。王樵掙扎著站起來,見王湛危在旦夕,顧不得想,急忙拽住她胳膊,試圖阻止。他沒有內力也沒有功夫,這一拽全然外行、仿佛兒戲,但對方也因此對他沒有戒心,看他滿身淤泥,還以為他只是個偶然路過的艄公莊稼漢。 王樵:“你說好饒人一命,怎么出爾反爾?” 那女子冷笑道:“我是饒他一命,可得廢了他的功夫!王家的功夫是禍害,少一個便是造福一個!” 王樵:“????”這又是什么理論,鬧哪一出? 這時,站在船后的男子喊道:“二師姊,前面!” 這小舟終究是隨水而下,將到河口,加固堤壩的運沙船巨大船身的憧憧黑影,正在夜色之中毫無知覺地出現在他們前方咫尺。 這一下變故陡生。剎那之間,小船便要撞上大船,那兩名旦暮衙的男女更顧不得別人立刻縱身躍起,踏著運沙船的船身便上了甲板;再低頭看時,只見濁水滔滔,最后一絲天際的光線也黯淡下去,整個江口天地萬物,盡皆變成了死黑般的顏色。無論是先前落水的那兩位王家子弟,還是那單薄飄搖的一葉扁舟,全數被黑暗吞入腹中,再也尋不見了。 第六章塵垢葬世人 那兩人仗著武功高強,千鈞一發之際上了運沙船,這時都道了一聲僥幸。這船載沙堵堰,船身又大又重,黑暗中撞倒那小舟,就如巨人踩死一只螞蟻,毫無所覺。兩人逃得生天,甚至顧不上自己小師妹被撞得落水。但他們心中一口余波未平,氣都沒喘勻,卻聽得船上官兵們發喊,卻是在拋下救援繩索,拿提燈往水里去照。兩人心下大奇,暗想:“平常官船才沒有這般好心,就是知道撞上了百姓,也佯裝不知!這幫姓王的怎么這么好命,剛落水便有人相救!” 正思索間,卻見一個胖碩富態的貴人老爺,沒有穿戴官服,衣襟也沒有扣好,滿頭大汗急吼吼地跑來船艙外頭,朝那些官兵叫道:“你們糊涂了!那幫沒來頭的惡人先不管,我家的孩子給我務必救起來!”有個官員陪在他身邊,戰戰兢兢道:“王大官人盡管放心,失了誰也不能失了王家的公子。” 原來卻是王佑稷看見自家族里兩個晚輩被武林中人圍攻,雖然不知情狀,但見他們落水被脅,急忙叫起船只,迎頭撞來解難,卻是著實不知王樵也在船上。眼見著下面有人喊道:“得了!”卻是擅長水性的官吏下水,將重傷暈去的王湛背了上來。 兩位旦暮衙的香主互看一眼,知道此刻硬拼,對方人多勢眾,不是好時機,立刻閃身躲進船身暗處。但卻也心中暗想:“多少人正在尋王佑稷的所在,誰想到他居然自己撞上門來!” 王樵根本還沒有鬧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被斷裂的船板整個掀翻進海里,在巨大的運沙船面前,一艘小舟就像紙做的一樣。他不諳水性,老實說敢在這個天劃船救人,已經是不要命了;這下被拋入水中,電光火石之間也沒那么多彎彎繞,只有想到:啊,這下怕是不行了。 誰料那船底整個翻倒下去,被浪打得在河中掉了個個兒,卻又因艙里中空的緣故,頂著他浮了上來;運沙船上人們呼喝聲此起彼伏,朝他們拋來繩索。王樵清醒過來,急忙搜尋其他人,看見喻惟蔭就在咫尺,已經只是浮在那里,并不動彈了,急忙手腳并用劃向她,將拋下的繩子浮物給她系上;再轉頭來找另一位自己先前救下的女子時,發現她從水中艱難露出頭來,自個尚能掙扎,但卻仍然不肯放開她那師哥的尸身,這才捉襟見肘。 王樵幾次三番地催她放下尸體,對方盡是不肯。她恰才看著自家兩個師兄師姐卻拋下她走了,這會兒也全然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也是心灰意冷,道:“這位小兄弟,是我之前錯怪了你,你是個宅心仁厚的好人,也是個傻子,沒有武功居然還愿意舍命救人。你也不必顧我了,上船去吧,我這輩子,是要和師兄在一起的。” 王樵原本還心頭有氣,心想我不過就是打賭要救三個人便回轉,不知怎么地便這么難;多救了一個也沒成好事,不僅沒有救活,反倒牽連起一大串來。但見她此刻,風雨之中,性命危在旦夕,而適才同門甚至并不愿意多與她說兩句話,顯然并不把她放在心上。眼下她抱著死去的師哥起伏于滄浪之中、生死之間,臉色蒼白卻情狀旖旎,詭異中透著一股偏執愛戀,王樵一怔之下,卻仿佛在濁流中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