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后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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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不是旁事,就是勸她選秀納妃立后,充盈后宮的事。 第54章 有朝臣剛提起這事時,趙三思并沒有在意,她以為是這群臣子生怕他們閑得慌,她苛扣他們的俸祿了,這才在朝堂上沒事找事。 畢竟,打從她有男女有別這個意識起,就像這個皇位一樣,對娶妻或是嫁人之事從沒有生過念想了,她生的最大奢望也就是,等到她成年能出宮了,她皇兄能念在那么一絲血緣的份上,能賞她一塊天高皇帝遠的小封地,到時她就從秦樓楚巷贖幾個姑娘,或是撿幾個無處可去的姑娘,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們,也不要她們干別的事兒,就是無事唱幾個yin曲兒,跳幾個艷舞兒。不為別的,就是給裝裝樣子—— 證明她趙三思也是個頂頂好色的男人,真男人。 哪曾想,天降橫禍。 不等她成年,她皇兄就英年早逝了,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居然還成真了。 趙三思覺得,當皇帝真的太苦了,她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雖然吃得好,穿得好,但她覺得睡不好,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丞相要她睡時多憂思國家大事,太傅還要她睡時三省吾身。 要不是為了保護貴妃,趙三思覺得,可能她皇兄一駕崩,她就跑路了,當日她立為儲君之時,大伙兒送的禮,她可是私藏了不少,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她隨便帶幾件出宮,她就覺得往后一輩子就算沒有封地,她也餓不死了。 眼瞅著貴妃已經答應她,只要她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貴妃就要一直在宮中陪著她。她也好不容易覺得自己能適應當皇帝的苦了……萬萬沒想到,當皇帝還有更苦的。 “選秀納妃立后都是朕的私事,朕不要你們管。”趙三思氣鼓鼓地朝蔡雋懟了回去,上奏讓她選秀的大臣越來越多也就算了,結果連丞相都開始跟自己唱反對了。 這還是小皇帝頭一次朝自己這么明目張膽地生氣,蔡雋看她氣得跟只兩頰偷藏了糧食的倉鼠一樣,非但不生氣,反而有些想笑,“皇上乃大昭的天,您的事,樁樁件件,都關乎江山社稷,無一件是私事。” 趙三思瞪大眼睛看著他,氣得想當場退位,“朕選秀之事,怎么就關于江山社稷了?自古選秀之事,何時不是勞民傷財?你們一邊讓朕做個明君,一邊又慫恿著朕去做這些勞民傷財的事。” 趙三思說著又想起什么來了,低頭從一堆奏折里翻出一封來,指著上面的話給蔡雋看,“你瞧瞧這上面寫得什么,‘江南姑娘是清水芙蓉,溫情軟語最是溫柔……’朕如今后宮還沒人了,這食君之祿的人,就開始擔的是朕后宮之憂的事了,不遠千里送過來的奏折,就是為了給朕說江南的姑娘如何好?” 蔡雋睨了一眼那奏折上面的內容,眼神在署名上頓了下來,倒是不足為奇了,這是揚州知府徐映敏送上來的折子。說起這位揚州知府,他是熟悉的,這人比他年長兩歲,但和他是同一年科考。 當年他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這人是被他次次壓一頭的榜眼。他當年年少氣盛,也有些自視甚高,倒沒有對旁人多上心,直到放榜那日,這位榜眼特地跑到他落腳的客棧將他揍了一頓。 堅堅實實地揍了他一頓之后,這榜眼又跟他勾肩搭背地感慨:“既生亮,何生瑜?兄弟啊,我就等著考中狀元,回家給我家對門的翠花提親的。這下好了,我娶妻沒有希望了。” 他當時被人打得眼冒金星,氣得冒火,但看他吊兒郎當表情里那雙眼睛隱隱的水光,居然沒有憤怒,而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誰是翠花?” 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仍舊記得徐映敏扯著袖子邊抹眼淚邊說的一句話,“哦,我們揚州屠戶家的女兒。” 他當時是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后來還是徐映敏和他哥倆好地在地上坐了一會,率先起身,提出了告辭,“兄弟,咱們文人雅士,講究的是君子動口不動手,但你要體諒一個沒了妻子的鰥夫的心情,今日我揍你一頓,你也別計較了,就當補償補償我好了。”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一頓揍,兩人梁子沒結下,不過情誼倒是有了。他也是后來才知道,徐映敏當日同他說的話,并不是玩笑,而是因為沒考中狀元,當真錯過了那位翠花。 翠花也真的是他對門屠戶家的女兒,只是這屠戶的名聲盛傳,在揚州,人人都夸他是屠戶狀元。屠戶就翠花一個女兒,一心想找個能繼承他衣缽的女婿,但徐映敏志不在殺豬,志在光耀徐家門楣。 在他的百般糾纏下,屠戶答應他,只要他考取狀元,也答應把女兒許配給他。 他當年乃明動江南的大才子,本以為三元及第是不在話下,哪知又從永安跳出了一個蔡雋。 雖然科舉考試,憑的全是本事,但每每想起徐映敏的畢生遺憾,蔡雋仍舊有些唏噓。 見蔡雋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折子發呆,趙三思眨了下眼,微微有些愕然,“丞相?” 聽到趙三思的聲音,蔡雋才立馬從徐映敏的事上回過神來,慌亂地斂了斂神,垂眸,思索了一番,才回道:“揚州的姑娘倒確實是好看的,徐大人這話倒也算實話。” 真正與人相交之后,他才知徐映敏是個妙人,真才實學是有的,只可惜花花心思也多著。對于他此次的奏折,蔡雋倒并不奇怪,當年趙瑾充盈后宮時,他獻媚獻得明目張膽,回京述職時,直接給人帶了兩個揚州的美女過來。 趙三思聞言,嘴唇微張,十足的吃驚,她一直覺得自家丞相是正人君子,對手中這種奏折定是為批評一番的,哪曾想人卻是附和。 好半晌,她才動了動唇,“丞相,你變了。” “變了?”蔡雋愣了愣,“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趙三思吞了吞口水,“丞相口口聲聲說,朕乃一國之君,一言一行都會載入史冊,留給后人去評,不能耽于美色,不能沉于享樂。可眼下,這人明顯是在獻媚討好朕,丞相非但不反對,反而十分認同這人的說法。” 蔡雋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兒,笑了一下,“皇上能將臣的話都放在心上,臣很滿意。”他想了一下,又猶豫著補充道:“實不相瞞,臣方才說這話,除了實話,也有些自己的私心,這位揚州知府徐映敏是臣的好友,他這人做正事穩妥,但說話向來是這般不著調的,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于人。” 趙三思下巴點了點,又看了蔡雋一眼,小聲嘀咕道:“朕以為像丞相這樣的人,定是光風霽月,沒有一點私心的。” “皇上,這天下之人,無一人是當真沒有私心的。”蔡雋笑意斂了起來,“為君者,更不可全然信任誰,昨日之友,可能就是明日之敵。不同的境遇,也會造成不同的心境。帝王,是沒有真正的心腹大臣的,皇上不能全然依靠誰,而是要學會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