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賢：“……”

    話題到此，戛然而止。

    趙三思一路無言地回了承乾宮，蔡雋還在那里等著，后妃的這些宮殿，丞相輕易是不能去的。

    見趙三思回了宮耷拉著腦袋，一臉垂頭喪氣，蔡雋以為是事情很嚴(yán)重，琢磨了一下，還是私底下問了問李忠賢，“小淮安王情況很嚴(yán)重？”

    李忠賢搖了搖頭，看了趙三思一眼，帶著蔡雋避開了她，“那蛇是無毒蛇，張?zhí)t(yī)說小淮安王只是受驚，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沒有性命之憂。”

    “無毒蛇？”蔡雋眉頭擰了起來，“那今日皇上過去，明韶公主可是說什么了？”

    “太后帶著一半的后妃都過去了，話里話外都怪皇上給明韶公主母子安排的宮殿不好，才讓小淮安遭了這罪。”李忠賢說著，突然又想起昨日的事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咬牙如實(shí)道：“丞相，不瞞你說，昨日承乾宮也出現(xiàn)了蛇。昨日皇上貪玩，爬在了后花園的那株樹上，一條竹葉青就在那樹上。”

    蔡雋愣了愣，隨即面色陰沉地盯著李忠賢，好半晌才能牙縫里擠出一句話，“為何你不早些跟我說？”

    李忠賢理虧，不敢反駁。這個時節(jié)，有蛇出沒，他原以為不算是稀奇事，但眼下和錦繡殿的事兒一聯(lián)系起來，他的后背也起了冷汗。

    秤星蛇無毒。

    昨日那樹上的竹葉青，卻是劇毒。

    錦繡殿的無毒蛇若是有心人放的，那承乾宮昨日的毒蛇……

    “還好皇上無事。”蔡雋是當(dāng)真捏了一把冷汗，冷靜下來之后，眼神越來越冷了，“若是這些事兒之間有聯(lián)系，怕是我們都小瞧明韶公主，或是小瞧淮安王了。”

    李忠賢心又提了起來，“丞相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們定是在宮中安排了人，此人怕還就是承乾宮的人。”蔡雋冷哼了一聲，“查，仔細(xì)查。這些宮人就勞煩李總管了，其余人……本相這些日子都很少瞧見段侍衛(wèi)了，可是請假了？”

    “段侍衛(wèi)最近都在晚上當(dāng)值。”李忠賢回道，看了蔡雋一眼，斟酌了一下措辭，一咬牙，就把趙三思這些日子常去長樂宮的事供了出來，“皇上還是放不下夕……顧夫人，隔三差五就要去長樂宮一趟……”

    面對蔡雋越來越黑的臉，李忠賢還是壯起膽子補(bǔ)充道：“且好些晚上都是歇在了顧夫人那里，如今，兩人怕是……”

    蔡雋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指著李忠賢，卻是叉腰轉(zhuǎn)了三圈才發(fā)出聲來，“李忠賢，你糊涂！”

    李忠賢老臉皺成老樹皮，“奴才也不想的，可皇上……奴才攔不住啊。”

    “攔不住……攔不住……”蔡雋氣得胸口直抽抽，“你攔不住，就放任皇上一錯再錯……”

    李忠賢趕緊去捂他的嘴，四下看了看，這才低聲道：“丞相小聲些。”

    蔡雋一把將他推開了，冷哼一聲，不過也沒說話了。

    見他冷靜下來了，李忠賢又開始小心翼翼地?cái)x掇，“丞相也不是頭一天認(rèn)識皇上了，您也當(dāng)明白，皇上對旁的事都不甚上心，唯獨(dú)對顧夫人的事，甚是上心，且向來有魄力，這對顧夫人的心意怕不是一點(diǎn)兩點(diǎn)能說得清的。反正宮中上下，都認(rèn)為皇上與人不清不楚的，還不如順?biāo)浦郏尰噬先缌艘狻！?/br>
    “放你的狗屁。”蔡雋忍無可忍，哪里還有那個雅雅儒士的樣子，一句粗痞話就吐在了李忠賢的臉上。

    李忠賢被他濺了一臉的口水沫子，生氣倒沒有，就是吃驚，愕然可一陣，才抬手抹了抹臉，繼續(xù)好言相勸道：“皇上多日與人同床共枕，皇上如今正是個有些血?dú)夥絼偟纳倌昀桑阏f顧夫人這等天姿國色的人躺在一側(cè)，她能忍住不做些什么？萬一哪天這顧夫人不小心有孕了，那怎么辦？”

    蔡雋無話可說，被氣的。

    “與其將來處于被動，不如趁早主動做決定。”李忠賢瞄了人一眼，心里琢磨著蔡雋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了多少，“依咱家猜測，六月中旬，百官怕就要上奏提選秀納妃立后之事了，丞相不趁早做好準(zhǔn)備，到時皇上又做出點(diǎn)什么事兒來，您怕更難收場。”

    氣到極致，蔡雋反倒冷靜下來了，看著李忠賢那一臉“咱家是為您著想”的諂媚之態(tài)，他冷笑一聲，“公公可當(dāng)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顧夫人是給了你多少好處，竟讓你費(fèi)心至此？”

    李忠賢立馬一臉忠貞，“咱家能是那種人？咱家可是為皇上分憂。”

    蔡雋瞇起眼，“本相瞧你是慫恿皇上走一條不歸路咧。”

    李忠賢：“……奴才對皇上的忠心，蒼天可鑒。”

    蔡雋拂袖而去。

    李忠賢：“丞相別走啊，再好生商量一番，您得給拿個章程出來。”

    蔡雋走得更快了。

    小皇帝的國事，他要cao心；小皇帝的家事，他也要cao心。

    如今倒好，李忠賢那個老王八，竟然還拿小皇帝的床事讓他cao心？

    不可能的。

    蔡雋與李忠賢又談崩了，憋了一肚子氣的丞相見了趙三思之后，因著一份奏折，借機(jī)把人噼里啪啦地罵了一頓，李忠賢在外面聽著，心驚膽顫壞了，在心里把蔡雋也罵了個狗血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