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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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剛越走越遠,在空曠的甲板之上,孩子的哭聲吹散在風里,越來越遠。 江水洶涌不停,再一陣一陣的風浪之中,一聲“噗通”幾乎擊碎了沈柔嘉的耳膜。 方才一聲接一聲的孱弱的哭聲戛然而止,只有一陣一陣呼嘯而過的冷風掠過耳畔,風聲很大,但沈柔嘉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 劉剛就那樣自然的,若無其事的將孩子扔到了冰冷而洶涌的江水中。 沈柔嘉表情僵硬在臉上,聲音崩潰:“啊!” “你殺了他!” “你這個畜生!他還只是個孩子!” 沈柔嘉聲音有些破碎,她根本無法相信方才還在他懷里安穩的睡著的小孩,就這樣被隨意的被人丟棄,被人剝奪他稚嫩而脆弱的生命。 沈柔嘉從小到大沒這樣失態過,這是她生平第一回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她的面前消失。 “你……你怎么能……” “你怎么……” 沈柔嘉半彎著腰,一句話怎么也說不清楚,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砸,她的手指現在仿佛還停留著剛剛那個小孩握著她的觸感,但現在她無法想象孩子的處境是什么。 冰冷的江水會淹沒他的口鼻,無孔不入的冰冷如同細針一樣刺進他的身體,窒息,絕望的窒息。 劉剛朝沈柔嘉走了過來,胡子幾乎覆蓋了半張臉,臉上老rou橫生,嘴唇很厚往外翻,粗獷的蒜頭鼻在這張臉上毫無違和感,衣服上有一股魚腥味,說話的時候噴出唾沫,牙齒上有一層很重的黃詬,肚子上有一層贅rou,腿不長,小腿上綁了一層布條,崩出了他的腿型,走路的時候,腳步有些向外撇。 沈柔嘉只覺得他一舉一動都令人作嘔。 劉剛朝沈柔嘉走過來,晃了晃自己剛剛抓著孩子的而現在空空如也的手,道:“怎么,哭啦?” 沈柔嘉胸口起伏著,長發垂下來,幾縷發絲黏在了她的臉上,她抬頭問:“他還只是孩子,你為什么容不下……” 劉剛在沈柔嘉面前站定,看著沈柔嘉滿是淚痕的臉,如此姿態依舊不減美人風采,反倒更添風情,他嘖嘖的贊嘆了兩聲,道: “因為想看美人落淚啊……” 第7章 清容又從這個地方出去了,但這次清容回來的時候是自己走進來的,雖然看得出來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但是臉上并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的,幾乎寫在眼睛里的憎惡。 沈柔嘉朝旁邊挪了挪,給清容騰出了位置,那小孩離開之后沈柔嘉心情一直不太好,所以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笑著跟她說其他的事情,讓清容不要總是讓自己沉浸在絕望和悲傷之中。 她張了張嘴,想給清容說個笑話,但是扯了扯嘴角發現她怎么也笑不出來,不過還是對清容彎了彎唇角,道:“今天的天氣好像很好。” 清容點了點頭,道:“對啊,剛剛我從外面進來,今天可出太陽了呢,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清容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所以沈柔嘉放下心來,她就怕清容有一天會被逼瘋。 “誒,我家鄉在北方,冬天的時候可比這冷多了,乍一碰到這太陽,舒坦的骨頭都要化了。” 沈柔嘉靠在了墻上,看著清容回想著外面的太陽一臉開心的樣子,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自從認識清容以來,她幾乎沒怎么見過清容笑起來的樣子。 大多數情況都是緊緊的皺著眉頭,臉上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從門縫里透進來的那束光正好照在她們倆身上。 沈柔嘉側頭看著她,那束光照在清容的身上,清容的臉明亮起來,她在旁邊甚至可以看見清容臉上細小柔軟的絨毛,眼睛笑的要的彎彎的,唇角上揚,臉上粘的雖然有灰,但是還是可以看見她皮膚白皙細嫩,眼睛也很明亮,像藏著星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虛虛的抓住那一束透進來的光,那光照的她的掌心紅潤透亮,她驚喜的看著沈柔嘉,像一個孩子一樣,道:“看!小嘉,我抓住了光。” 這幾個月,沈柔嘉覺得,她仿佛已經經歷了人生的所有大起大落。 被冊封太子妃,忤逆父親被關禁閉室,霍昭離世,被綁到這張船上,所見所聞皆是以前未曾見過的悲苦和殘忍,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人,暗無天日的生活,生離死別。不管她能不能活下來,這些事情都會在她生命里留難以磨滅的印記。 因為見了以前未曾見過的骯臟,所以才覺得清容格外的干凈。 遭遇著最凄苦的事情,但有一顆最善良的心,她會在最絕望的時候給別人溫暖。 沒人給沈柔嘉希望,清容給。 她教她對未來的期許,教她對生命的執著。 ………… 據說不久之后又是下一個販賣點,到時候又會有一批人下去,一批人上來。 沈柔嘉現在也大致明白了他們是做什么的了。 是大昌律法明令禁止的事情。 販賣人口。 他們所在的貨船,明面上運輸糧食的貨船,但實際上是在各地販賣婦女,這些女人可能會被賣到妓院,也可能被賣給有點家底的商戶當小妾,也有可能被販賣成奴。 這些都是比較幸運的情況。 他們其中更多的是被買到遙遠偏僻的山村里,在那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一輩子都出不來。為那些山野莽夫傳宗接代。 干不完的活,受不完的侵犯,還有生不完的孩子。 “小嘉,吃東西吧。” 清容把一碗粥放在沈柔嘉面前,挑著唇看著她。 沈柔嘉順著清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今天的粥格外的濃稠,和往日里稀的如同水一般的完全不一樣,碗里甚至還有紅豆,被煮爛了,有點點的香氣。 粥在裊裊的發著熱氣,不僅如此,在一粒一粒軟爛的米粒上還有一勺咸菜。 這可以說是沈柔嘉上船以來見過最好的吃食了。 沈柔嘉抬頭,驚嘆道:“清容,你怎么弄過來的?” 清容坐在了旁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嘴角微微上挑著,道: “也不看我是誰,好了,快吃吧。” 說罷,又加了一句:“我專門留給你的。” 沈柔嘉咽了咽口水,道:“你不吃嗎?” 清容笑了出來,道:“傻不傻,我當然是吃過了才給你的啊。” “吃吧。” 沈柔嘉端起碗來,但還沒嘗一口,大門就又從外面被打開了。 這次來了不少人,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都起來了!都給我站起來!” 清容臉色變了變,然后便看了看沈柔嘉手里捧著的碗,道:“小嘉,你快吃吧,別管他們。” 說話間那些人已經進來了,不由分說粗暴的將那些已經餓的站不起來的人拉起來,然后推搡著她們走出去。 沈柔嘉站起身子來,提起了警惕,看著那些人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粥還被她捧在碗里,碗壁是溫暖的,直直的傳到掌心里。 “小嘉,一會肯定吃不了了,你吃吧……” “讓你們走聽不見嗎?!” 清容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從后面推了沈柔嘉一把,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還好拿住了碗。 但隨即那男人把碗從沈柔嘉手里奪過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粥濺的到處都是,碗碎裂開來,發出砰的一聲聲響。 一口還沒喝的,溫熱濃稠的粥撒在地上,一顆一顆的米粒在柔軟的夜色下,閃著細細的珠光。 “小嘉!” 清容看著這碗灑掉的粥,目光僵硬了下來。 他們被驅趕了出去,稍微有人的動作慢一點就會遭到虐打。 才剛出去便有人上來用繩子緊緊的把她們的四肢綁住,緊的似乎要將繩子勒緊她們的rou里,有人不知道為什么便開始反抗,但反抗在這里無疑就是自討苦吃。 她們的嘴里被塞了東西,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給我進去!” 面前堆了很多箱子,那些箱子被打開著,很難想象的出來這些箱子是拿來裝人的,但是事實就是,它還真的是用來裝人的。 “都給我動作快點。” 沈柔嘉不知道這群人又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不管他們要做什么,她都不能反抗,不然等待她的都將是更加殘酷的懲罰。 她被催促著窩在了一個小箱子里,進去的時候清容看著她,她也被綁的很緊,發絲有些凌亂,她緊緊的看著沈柔嘉,眼角有些濕潤。 沈柔嘉突然被綁起來,神色有些驚慌,那些人還在推搡著她,她一抬頭便觸及到了清容的目光。 清容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那樣關切,她說不了話,但是沈柔嘉可以清楚的從她的眼里看見擔憂和安慰。 她安撫性的對她點了點頭,沈柔嘉知道,倘若清容可以說話,現在一定在拍著她的手背,溫柔地告訴她: “沒事,別怕。” 兩個人都被塞進了箱子里,砰地一聲,門被蓋住,世界陷入了黑暗。 沈柔嘉其實很怕黑,她也不知道那些人又要做什么,對未知的恐懼和未來的絕望開始一刻不停的侵襲著她。 但她想到清容在沈柔嘉旁邊的箱子里,這忽然就讓她有了點虛無的安全感。 “都進去了嗎?” “都進去了,一個不少。” 劉剛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道:“這他媽該死的朝廷,運個花生有什么好查的。” 劉威斜瞥了眼劉剛,道:“行了,把他們都藏好。” …… 沈柔嘉呆在里面那個箱子實在是狹小,她的手腳都被綁著,根本動彈不得,一個姿勢久了,身體就開始發麻,但是她也不能有多大動作,費盡力氣卻只能翻個身。 四肢已經開始僵硬,她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日月的轉換,迷迷糊糊中,她想了很多的東西,以前的鐘鳴鼎食都宛如云煙一樣在記憶里飄散,唯一真切的,是眼前的痛苦。 這樣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看不見解脫的一天,也看不見夢醒的一天,如果這樣就死了,其實也沒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