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不再逗她，也打量了眼孟青：“他老婆挺好看的, 怪不得那么年輕就愿意被綁定終生，和她結(jié)婚生子，不過，”她頓一頓，“兩口子看起來感情不太好啊?！?/br>
    歐陽茜：“你怎么看出來？”

    朋友：“你沒發(fā)現(xiàn)，他們一點眼神上的交流都沒有嗎，如果夫妻恩愛，不可能是這樣的?！彼骋谎蹥W陽茜：“沒準兒，你還有機會哦。”

    歐陽茜淡笑：“別胡說八道?！?/br>
    朋友：“我哪里胡說八道，你敢說對他沒有意思？”

    ……

    離開餐廳前，孟青去了趟洗手間。

    餐桌只剩父子倆，陸栩問對面的男人：“爸爸，你還記得明天是你和mama的什么日子嗎？”

    他提示得非常明顯。

    陸季惟靠著椅背，雙手抱在胸前，故意裝作忘掉，逗他：“什么日子？”

    小朋友不經(jīng)逗，一秒垮下臉。

    “爸爸你太過分了，竟然和mama的結(jié)婚紀念日都不記得，明天是你們結(jié)婚六周年紀念日誒！”

    他皺著小眉頭，一臉嫌棄看著他爸：“這么重要的事情都記不住，真不知道你天天都在想什么，等mama真的要離開你，你就高興了?！?/br>
    越想越氣，他小手抱胸，扭開臉：“哼，我不喜歡你了！”

    “不喜歡就不喜歡?！?/br>
    不知道為什么，陸季惟特別愛撩他，看著小家伙生氣的樣子，就覺得非常有意思。

    果然，陸栩又被氣到，鼓著臉，氣憤地瞪著他：“好啊，既然你不在乎我了，那我們脫離父子關(guān)系吧！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br>
    同樣的話，陸季惟出國那年，明惠也對他說過。

    他伸手捏兒子臉：“以后少陪你奶奶看電視劇，聽到?jīng)]?！?/br>
    陸栩：“可是我不陪奶奶看，就沒有人陪她看了?！彼D一頓，又哼一聲：“我對你mama那么好，你對我mama卻一點都不好，我真的很傷心。”

    陸季惟：“知道了，我以后對你媽好，行嗎？”

    陸栩：“你怎么對她好？”

    陸季惟：“除了給她大房子住，還要關(guān)心她開心還是難過，不一天到晚只忙自己的事兒。”

    小朋友展顏：“這還差不多哦。”

    “爸爸，其實mama很好哄的。”他一副很有經(jīng)驗的模樣：“每次我做錯事，只要認真地跟她道歉，她就會原諒我了，你認真跟她道歉，她肯定也會原諒你的，她那么喜歡你?！?/br>
    陸季惟微怔，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她喜歡我？”

    陸栩：“因為我每次講你壞話，mama都會批評我，奶奶講你壞話，她也向著你，我被批評，她都沒有這樣向著我。”

    他嘟著小嘴，略顯嫉妒。

    陸季惟很想聽聽她是怎么向著他，孟青從洗手間回來。她沒看他，只對著寶貝兒子道：“我們走吧?！?/br>
    回家路上，小朋友吃飽就困，躺在mama腿上睡著了，車廂里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到了家，陸季惟把兒子從車里抱出來，孩子mama卻坐在車里沒動，輕輕捶腿。

    小家伙分量挺沉的，她終于看了他一眼。

    “你先抱他上去吧?！?/br>
    “一起?！彼f。

    他抱著兒子在外面安靜等著。

    孟青緩過那陣麻勁兒，從車上下來。

    進入電梯，上升過程中，陸季惟光明正大地從鏡子里看她，孟青發(fā)現(xiàn)，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迎視他的目光。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不再看他。

    陸季惟仔細回憶，卻追溯不到一個卻切的時間點。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并沒有什么看起來特別反常的時期。

    他想不出來，只能問她。

    “你什么時候覺得我在戲弄你的？”

    “發(fā)現(xiàn)?！?/br>
    她糾正，依舊沒看他。

    陸季惟：“我覺得用“發(fā)現(xiàn)”這么嚴重的詞不是很恰當，我說了我沒有戲弄你，跟你戀愛結(jié)婚我都是認真的?！?/br>
    她不想談，電梯門開，徑直走出去。

    他抱著孩子大步追上：“出現(xiàn)問題就要及時解決，逃避不是辦法，你還要不要好好過日子？”

    她恍若未聞，專心開門。

    他妥協(xié)：“好吧，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戲弄你的？”

    她推開門：“孩子滿月酒的時候?！?/br>
    陸季惟：“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她煩了：“自己想去?！?/br>
    他理直氣壯：“我要是能想出來，我還問你？”

    孟青：“正好，我也不想再提，你要是還想好好過日子，也不要再提了，以后咱倆還跟以前一樣，你省心，我也舒服?！?/br>
    陸季惟：“我不省心！你這樣，我還怎么省心？”

    孟青抬頭，平靜瞧他。

    “我哪樣？”

    他靜了靜，壓抑不爽。

    “對我死心的樣子?！?/br>
    她依舊看著他，神情認真。

    “是的，我不喜歡你了，陸季惟?！?/br>
    第28章

    孟青說完那句, 兩人靜視幾秒。

    這幾秒鐘顯得比平時要漫長。

    他緩過來，說： “我不信?！?/br>
    孟青：“不信就算?！?/br>
    她神情平靜, 不顯山不露水。

    陸季惟看不透, 也忽然有些沒把握。

    他不甘心：“你對我沒感覺了，昨晚的事兒怎么解釋？”

    她淡道：“夫妻義務。”

    陸季惟：“……”

    算了, 他不該問的。

    見他閉嘴了，孟青輕輕把他懷里的兒子叫醒。

    “小寶醒醒，我們到家了。”

    她叫了好幾聲, 小家伙迷迷糊糊睜開眼。

    他mama帶他去洗澡。

    不到四歲，陸栩就開始獨立洗澡。孟青放好水，調(diào)好溫度，就讓小朋友自己洗。

    她在浴室門口等著。

    那男人在陽臺講電話，身影清雋, 搭在欄桿上的指尖夾著一根紙煙, 不時抽上一口, 青煙繚繞，煙頭的一點猩紅在夜風里忽明忽暗。

    他煙癮挺大，據(jù)說青少年時期就抽上了, 為此，明惠沒少教育他, 然而她越制止, 他越不聽勸。

    長年累月，現(xiàn)在想戒，怕是難了。

    更何況, 他自己也沒有要戒的意思。

    婆婆讓她勸著點，最好能戒掉。

    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孟青想。

    陸季惟聽完電話，掐了煙回屋，轉(zhuǎn)身，看見她盯著他看，被發(fā)現(xiàn)，目光依舊坦然地定在他身上，他沒有自作多情地認為，那是愛意的目光。

    他進屋，走到沙發(fā)坐下。

    她仍看著他。

    他沒忍住，問：“看什么？”

    她平淡地：“你能不能少抽點煙。”

    他哼：“我又沒在屋里抽，熏到你寶貝兒子。”

    孟青：“我是說吸煙對你自己身體不好，你快三十了，從現(xiàn)在開始也該注意健康?！?/br>
    陸季惟聽著，覺得這口吻莫名像他們家老太太，不過她語氣平平，不像老太太那么沖，聽著就沒那么刺耳。他沒有自作多情地認為，她突然的關(guān)心是因為愛。

    他說：“既然不喜歡我了，就不要再關(guān)心我，免得讓我誤會?！?/br>
    孟青：“好的。”

    陸季惟：“……”

    當晚，兩人分別睡在兒子兩側(cè)。

    為了公平地對待爸爸mama，陸栩沒像昨晚一樣挨著mama，而是把小腿搭在爸爸身上，親密地抱著他。

    陸季惟睡不著，捏著兒子的小腳，靜靜回想小家伙滿月酒那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