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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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 在電影的最后,畫面上是靜靜流淌的尼羅河,黃昏的天空如同緩慢燃燒著,漂著一只色彩斑斕的熱氣球。 像是終于自由的靈魂,如風一般,誰管世間枷鎖重重,恩怨情仇重如山。 片尾曲是很多年輕人都喜歡過的歌: 誰說不能讓我此生唯一自傳 如同詩一般 無論多遠未來 讀來依然一字一句一篇都燦爛 剛才所見的溫宛,也許并不像電影里一樣去到過那么多的地方,做過那么多勇敢的事,但她從過往走出,自在如風,本身就已經是道美麗風景。 只是在昭夕的故事里,她美得像個傳奇。 程又年靜靜地望著昭夕。 其實講故事的人,本身就是個傳奇。 第46章 第四十六幕戲 出門時,太陽剛剛落山,余溫尚在,穿裙子倒也還能抗住。 如今夜幕低垂,白日升上去的溫度也消散得一干二凈,昭夕嫌冷,就把車停在了地科院的宿舍外面。 倒也不好意思開口說是因為冷。 畢竟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但是愛美到穿太少、沒法下車,一下車可能就會在寒風中抖腿的地步,講出來也需要勇氣。 昭夕有偶像包袱,這種事當然不會直說。 “你自己回去吧。”她很鎮定,“我懶得走。” 沒想到被人一眼看穿:“是懶得走,還是冷得沒法走?” “……” 昭夕瞪他,“你煩不煩啊程又年,說你是鋼鐵直男都侮辱了鋼鐵。” 程又年不禁莞爾。 “那你也要好好努力。” 昭夕莫名其妙,“努力什么?” “努力練就鋼鐵一般的意志,才能在鋼鐵直男的攻勢下,無堅不摧,百折不撓。” 昭夕:“……” 她嘖嘖稱奇地看他半天,才感慨道:“非但個性直如鋼鐵,這臉皮也夠鋼鐵啊。看來是時候給你換個微信備注了。” 程又年微微一頓,“我的微信備注是?” “包工頭。”她得意地笑了。 程又年一哂,倒的確是她會起的名字。 他又問:“那你打算給我改成——” “鋼鐵俠。”昭夕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外間冷,程又年不指望她會下車散散步,卻也沒有急著離開。 車停在路口,兩人坐在車里說著沒營養的話。 倒也樂在其中。 某一刻,昭夕忽然開口問他:“三部電影,你更喜歡哪一部?” 見程又年微微一怔,她別開眼,給了他三個選項:“《木蘭》、《江城暮春》和《如風》,更喜歡哪一個?” 她問得很鎮定,眼神卻沒有往他這里瞧上半分。 于是程又年思忖片刻,才說:“你是想問,比起當演員來,轉行做導演這個選擇,是不是更適合你吧。” 這下輪到朝夕愣住,驚訝地對上他的目光。 “你怎么……” 兩人對視片刻,她又不自在地挪開眼,嘀咕道:“我早說你會讀心術了!” 程又年笑笑,答非所問:“剛才講過《如風》的由來了,那么,又為什么會拍《江城暮春》?” 昭夕不假思索地說:“想談談大家避之不及的話題,比如家暴;和某些強加于人的價值觀,比如夢想。” 對上程又年的目光,她頓了頓,解釋說。 “初中時,班上曾經有個女孩子,曾經受到家暴困擾。她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是個酒鬼,隔三差五就喝得爛醉回到家里,不高興就動手打人。好多次她來上學時都鼻青臉腫,在學校也沉默寡言,從來都自己一個人待著,不太合群。” “沒有人管她嗎?” “有。鄰居同情她,偶爾聽見她在家哭喊求救,會報警。” 程又年沒說話。 昭夕嘲諷地說:“可是警察來了,就只會問,發生什么事了?那位父親的臺詞也是亙古不變——小孩不聽話,教育一下。” “警察只能勸他,打孩子是不對的,教育不能采用暴力的方式。就算她哭著說父親是酒鬼,常常打她,警察又能干什么呢?” 昭夕抬眼望著他,輕聲重復:“面對家暴,警察到底能干什么呢?” 昭夕,你太悲觀了——程又年沒能說出口。 無數的社會新聞都在重復著這樣的故事,茶余飯后,人們對待家庭暴力司空見慣。 也許會在公眾平臺猛烈抨擊這樣的行為,口口聲聲說施暴者不配為人,可鍵盤之后,隔著電子屏幕,人們說過就忘了,到底無能為力。 昭夕一口氣問了很多—— 除了警察教育,到底有誰能阻止家庭暴力? 很多人提議把施暴者拘留起來,打一次人拘留一次,遲早會改。 那么設身處地想一想,當施暴的父親丟了飯碗,家中的小姑娘又該誰來撫養? 警察嗎? 還是發展中國家尚不健全的福利機構? 人們除了同情,除了隔著屏幕口誅筆伐,還能做些什么? 老師同學,社區鄰居,勸導無效,心有余而力不足,難道要眾籌撫養受害者嗎? 就算善良人居多,一個孩子他們幫了,可同樣備受煎熬的無數孩子們,他們都能幫嗎? 末了,是第二個初衷。 關于所謂的價值。 “當一個曾經的受害者,如今以工程師的身份站在領獎臺上,功成名就時,人們期望聽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 昭夕慢慢地,用力地回憶著《江城暮春》里,那位工程師說過的話。 她說: “人都是健忘的。痛苦的回憶,令人不快的經歷,他們總會忘得一干二凈。所以人人都愛說:沒事了,苦盡甘來了,你成功了,不愉快的都留在過去吧。” “但是很多人并沒有辦法把它們留在過去。” “那時候我在想,電影的結尾處,如果我是臺下的觀眾之一,我愿意聽到什么。” “我大概想聽工程師說,不管這條路有多辛苦,因為夢想,他始終堅定地爬過了高山,越過了低谷,一往無前。” 這樣,故事才顯得圓滿。 父母才更有勵志的材料教育子女用功讀書。 社會也就不用背負沉重的壓力,直面他們對家暴這件事無能為力的事實。畢竟他們也能理直氣壯地說:他最后不是成功了嗎? 那么,成為一名出色的工程師,昔日的少年就真的成功了嗎? 有誰關心過他是否走出了陰影。 有誰在意過成為工程師到底是不是他的夢想。 是從什么時期起,功名利祿成為衡量一個人的價值的唯一判斷標準? 昭夕一口氣說了很多,像個熱血少年,慷慨激昂到最后,才發覺車里靜靜的,就只有她一個人像個女戰士一樣,發表所謂的自由宣言。 “……” 她面上微紅,有些發燙,停下了慷慨陳詞。 程又年:“怎么不說了?” “……”她瞥他一眼,“你不用忍,想笑就笑吧。” “笑的理由是——?” “笑我中二,像個憤青一樣唄。” 程又年卻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說:“恰好相反。昭夕,在我看來,你前所未有的閃耀。” 她一怔,忘了說話,車里頓時更加安靜了。 先前的面紅耳赤大多是因為激動,此刻則是因為—— 不知所措。 還有些慌亂。 她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反問:“是我耳朵出問題了嗎?你居然在夸我?” 程又年啞然失笑,半晌才點頭:“那你大概要好好適應一下了。” “適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