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最幸福的人
“劉將軍” 剛下城頭,只見劉麒麟迎面奔來,抹了把額頭的汗,急聲道:“將軍,城中局勢大定,河東和城南大營那邊” “我早派人去啦” 劉旭磊立定身子,玩味地望著他,失笑道,“沒見我的人,少了一大半?” 這小子,忙到現在才想起這事來? 到底還是嫩啊! 劉旭磊可不是雛鳥,他怎會忘了白英還在南邊打阻擊。 在江邊時,聽俘虜說,那隊綠營兵中,還混有千余滿騎,要是他們真豁出去拼起命來,白英還是有點壓力的。 早在劉麒麟帶人涌進城內時,眼看南昌城搞定,劉旭磊就命警衛連長,帶著一個機炮連和大半個警衛連緊急上馬,火速前去支援白英了。 打掃戰場,撿彈殼,以及押送俘虜,安定城內百姓等等,都不急。 清軍就剩那一坨了,早早修理了他們,南昌戰役就算圓滿了,方圓百里之內,洪承疇再也糾集不出成建制的清軍來了。 接下來,廬山北麓的九江,就是一塊含在嘴里的rou,隨時都可以吞下去了。 “呀,還是劉將軍深謀遠慮哪!” 劉麒麟一聽此話,心下大定,不好意思的笑了,“要不我還是帶人去看看吧?” “不必了,白將軍那里人手夠了。”劉旭磊擺擺手,微笑著道。 眼下,白英手下,有那好幾百沒受傷的燧發槍兵加盟,再加上他派去的近兩百戰士,足夠了。 “再說,你家都督掛彩了,這里需要你,還有不要叫我將軍,我不是,叫我團長吧。” “是,劉團長!叔父大人他傷了?”劉麒麟滿臉錯愕的道。 “對,傷勢皮rou傷,不打緊,等城內恢復秩序,你去把他接進城來養傷吧。” 劉旭磊瞇著眼望了望南方,輕嘆一聲道,“現在,你跟我走,和我一起去府衙看看。” “遵命!” “這里的百姓,都已剃了發,留了辮子,” 一路上,劉旭磊見到,街角偶爾閃過幾個畏畏縮縮的百姓身影,就放慢了腳步指著那邊,喟嘆道,“別責怪他們,他們也是被迫的,都怪官軍不給力,這里淪陷太久啦。” “是,末將已下令,不會責罰他們。” “還有,全城剛剛克復,百姓肯定心有疑慮,要盡快安撫,把他們組織起來,穩定秩序,恢復生產,可以找那些府衙內的吏員幫忙,” 說到此處,劉旭磊眼神復雜,沉吟著道,“這些人,就是墻頭草,誰來了都認爺,根本靠不住,但眼下還真缺不得他們,咱們去把他們搜出來,逼他們干活。” 說完,劉旭磊陰著臉,用力向前一揮手,加快腳步道:“走!”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最痛苦,第一種是身居高位者,第二種是身居底層者,第一種人很少,第二種人很多。 第一種人,叫皇帝;第二種人,叫百姓。 而最幸福的人,就是中間那一撥,主要的工作,叫做欺上瞞下;具體的特點,就是除了好事,什么都辦,除了臉,什么都要。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好欺負的,就往死了欺負,能撈的錢,就往死了撈,什么名節、臉面,都顧不上,多撈點黃的白的才是最實在的。 正如馬?克?思所說:資本的積累,那是血淋淋的 而且,這撥人還有個特點,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吃硬不吃軟,什么青史留名、國家社稷,那都太遙遠了跟他們講道理,促膝談心,統統都是無用功,他們說的,比你還溜。 教育沒有用,罵也沒有用,往臉上吐唾沫都沒用,相對而言,比較合適的方式,就是把唾沫吐到他們的狗眼里,再狠狠來一句:孫子,我能治你! 當初開國之初,老朱就是這么干的! 凡七品以上,貪?腐滿一百兩者,剝皮萱草,以儆效尤! 然后,將這個人皮模具放置于衙門大堂上,讓下一任官員天天看,就問你怕不怕? 然而,江山代有a官出,一代更比一代a!.. 才過了幾十年,自明中期始,在真金白銀的召喚下,那些人就前仆后繼,人山人海,殺了前頭的,自有后來人。 要說十個里殺九個有點過,若是排著隊殺一個放一個,漏網的肯定一大批,整個官?場,都爛透了。 比如,崇禎三年(30),西北災荒,朝廷派下去十萬石糧食賑災 從京城出發的時候,就只剩下五萬石,到地方,還剩兩萬,分到下面,只剩一萬,百姓實際領到的,是五千 崇禎大怒,親自fa?fu! 案情查明:先動手的,是戶部官員,東西領下來,不管好壞,先攔腰切一刀,然后到了地方,巡撫先來一下,知府后來一下,剩下的都發到鄉紳手里,美其名曰——代發,代著代著,就代沒了 崇禎非常生氣,下令嚴查,查到戶部,戶部研究半天,拉出來幾個人,說是臨時工失職,給撤了,準備結案 崇禎生氣了,重裝上陣!找出來幾個主犯,殺了!剩下的,充軍! 再比如,當年追查閹黨,就那么幾個高級幕僚,研究來研究去,終于研究成了一桶漿糊。 連親手干掉鐵骨錚錚的楊漣的,錦衣衛都指揮僉事,正宗閹黨骨干許顯純,都給研究成了過失殺人,撤職了事,還是崇禎親自上陣,才把這人干掉。 fa?fu反成這樣,不?亡?國,沒天理。 這還是有品級的,無論京官還是地方官,都叫官員,他們很努力,鍥而不舍地揮著鋤頭挖墻腳,為了一己之私可以罔顧國法,結?黨營?私,相互攻訐,相互殘殺總之,他們的奮斗目標,就是如何把國?家?搞?垮。 而那些沒有品級的,叫吏員,其中在京各大衙門內的,叫京書吏,各地方衙門內的,叫外吏。 這些人,就更沒什么節cao了,城頭變幻大王旗,誰坐江?山關我屁事,英雄不問來路,誰來做老爺,我就服侍誰。 只要不妨礙他們上下其手,什么上欺下瞞層層盤剝,什么欺良霸善魚rou鄉里,統統不用老爺出面,他們一概包圓。 為吏者,需要一定的專業技能,要粗通筆墨、能寫文案,要精算數、通刑名、明地理、知水文,能通古治刁,翻云覆雨,這些都要自小學習。 因此,他們一般都是父親干完傳給兒子,一代傳一代的世襲職業,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老爺可以換,小吏卻沒得換。 而做官的讀書人小時候學些什么?四書五經也。 因而那些做老爺的,往往都是些搖頭晃腦的書呆子,什么斷案、歲賦、丈地、派役,所有事務全靠小吏來,離了他們,什么狗屁老爺,統統抓瞎。 因此,為吏者,雖身份低賤,而權柄實重,衙門的實權,往往都抓在他們手里,只要有油水,他們就是老爺的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