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誰敢動我的人
林嘯一行十六人一狗牽馬緩行,遇到一小隊清兵盤查,何守信趕緊上前亮出鏢局腰牌,并偷偷塞上一錠銀子,敷衍過去。 一路轉到縣城西門外靠近江邊的一條街上,找到一家掛著“福居”幌子的棧,進門便有小二接待,要了后院三間上房,一間通鋪。 小二殷勤地打開房,奉上洗漱熱水,并在門面樓下大堂預備下酒水菜肴,另有雜役把馬匹牽入馬棚,安排草料。 林嘯安排馮素琹主仆三人單獨住一間上房,余成陪著瞿、張二人住另一間以便照應,何守信、秦書涯、司徒正三位鏢師則宿于隔壁一間負責房安全,林嘯領著其余眾人入住大通鋪,負責外圍警戒,余成的兩名隨從自告奮勇宿于馬棚,陪著阿黃一同看守馬匹。 洗漱一番后,眾人前往大堂用膳,余成留在上房內照顧張同敞和瞿式耜,馮素琹主仆三人也留于房,由小二把飯食送至房內。 大堂內吃飯的人幾乎沒有,林嘯一行分坐兩桌,飯菜倒是蠻清爽,除了稍辣以外味道還不錯。 林嘯從剛才清兵的眼神中預感很不好,擔心今夜不太平,沒有喝酒,眾兄弟也就不喝酒,吃了點飯菜后就回后院去了,莫原煒卻和那兩名余成的隨從親兵慢慢喝著米酒解乏,林嘯也不介意,坐在一旁聽他們閑聊。 莫原煒喝著酒,招呼小二上前打聽了幾句清兵在此地的駐防情況,林嘯聽完后向小二要了塊臘rou干帶回院中喂給阿黃。 一路上林嘯和這家伙打得火熱,不時的寵寵它,訓訓它,已經摸準了它的狗脾氣,這高傲的家伙貌似已經被林嘯完全馴服了,現在林嘯儼然已是它半個主人了。 蹲在一旁看著阿黃啃完rou干,摸了摸它的頭囑咐它好好放哨,林嘯便回房看望瞿張二位去了。 進到房,余成正在同張同敞說話,張同敞除了身體有傷,內心十分牽掛尚在桂林城內獨居的妻子,怕受連累,當余成告知已由余貴安排當日下午便已接出城外,偕同余成的家小一起單獨趕赴欽州時,十分感激,正好林嘯進來,便千恩萬謝。.. 林嘯對此并不知情,細問之下方知都是余成一手安排,便對余成刮目相看,覺得此人不僅武藝人品不錯,還很細心,頗有謀略。 瞿式耜卻問起他的親信舊部宣國公焦璉(字瑞庭)的下落,為何私信會落入孔有德之手,余成便一五一十告知,原來焦璉本來駐防平樂,那名送信士兵借故潛出桂林前往送信時,正遇清軍馬蛟麟部攻至平樂,焦璉兵少不敵,一路向南敗退,送信士兵為不負使命,一路追至潯江附近才追上,卻因此耽誤了回營時間被孔有德手下截獲。 瞿式耜聽罷唏噓之余,突呼不好,頓足道:“瑞庭命危矣!” 林嘯急問何故,瞿式耜扼腕嘆息道:“瑞庭此番兵敗退至潯江,即是進了潯州地界了,潯州以東梧州一帶已全部落入敵手,柳州又已被圍,瑞庭走投無路,只能投奔潯州守將慶國公陳邦傳了。” “那潯州尚在陳邦傳手中,怎會命危?”林嘯惑然道。 瞿式耜便把個中原由告知林嘯,原來那慶國公陳邦傳本是紹興富家子弟,年輕時以賄賂中了武科,因善于鉆營逢迎,官至參將,后因局勢糜爛而他手握兵權被賜爵慶國公,因平日跋扈殃民,素與瞿式耜不和。 永歷三年清軍犯桂林,陳邦傳防守平樂縣卻不戰而逃,以致桂林被圍,后得虧焦璉率部血戰,這才保住了桂林。 焦璉軍卻為此死傷慘重,手下倚重的大將白貴也力戰慘死,死后火化竟然得箭簇數升,焦璉為此恨之入骨,力請斬殺陳邦傳,從此兩人結仇。 此番焦璉走投無路投奔陳邦傳,清軍不追擊還好說,一旦清軍大兵壓境,陳邦傳必斬焦璉以獻城降清。 林嘯聽罷也是內心焦急,余成又補充介紹說那焦璉,字瑞庭,是瞿督師手下僅剩的能征善戰的大將。 此人從一名小校開始憑軍功升至參將、左都督,賜爵宣國公,忠勇無匹,數次解救桂林于危難之中,人送外號“南明趙子龍”。 后因手下最得力的三員猛將白貴戰死、趙興與劉起蛟則因與滇軍的內斗被斬,焦璉的兵力從此大為衰弱,不然也不會淪落至此。 林嘯聽罷唏噓不已,心中暗自盤算有無合適的時機解救焦璉。 眾人正在房內說話,院內的阿黃突然狂躁地吼叫起來,林嘯聞聲奔出房門,便聽到前面大堂隱隱傳來聒噪聲,隨即何守信疾步前來匯報情況,原來是清軍尋事來了。 剛才街上盤查的那隊巡邏清兵,是伏能俊手下,帶隊的把總名叫王二驢,因見林嘯一行有人有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持利器舉止古怪,其中數人又是軍人打扮,故而生疑,后來何守信亮出腰牌并送上賄銀,方才放行。 王二驢卻偷偷派人跟蹤,見這些人進入了“福居”才回去稟報,王二驢的上司是一名叫婁老七的千總,聽罷王二驢的稟告,隨口問了一句:“依你看,這幫人有油水沒有?” “小的看到他們十多人卻有二十來匹馬,一些馬背上駝有包袱,一些馬背上卻綁有長棍狀的物件,甚是可疑,小的懷疑是土匪。” “我問你有沒有油水?你娘的少給我東拉西扯。”婁老七除了錢糧,對剿匪一點興趣都沒有。 “有,有,”王二驢伸手從胸前掏出一錠白銀,“這是剛才他們孝敬小的,小的孝敬老大。” “他們的包袱中一定還有油水,還有,還有幾個小妞,那長相,水靈靈的,別提有多標致了。”王二驢yin笑著諂媚道。 合著這畜生是惦記上了馮素琹她們了。 “算你娘的小子有孝心,走,看看去。老子警告你小子,那幾個小妞,要是真特娘的帶勁,也輪不到你小子,老子得孝敬都司大人。” 婁老七掂著手中銀子,約有十兩,估摸著出手這么大方的人不是富家逃難之人,便是前明官員家屬,正好撈一票。 婁老七當即糾集手下四五十名兵丁,氣勢洶洶前往“福居”棧而來,撞開大堂大門,便見三名軍人裝束的人正慢條斯理地就著燭光喝酒聊天,王二驢一眼就認出這幾個人就是剛才那幫人中的,當即指認,婁老七一擺手,手下嘍啰一哄而上圍了上去。 莫原煒等人驚見清軍圍來,當即拔刀相向,雙方形成對峙。 “你們是什么人?剩余的人呢?” “對!那幾個小娘們在哪?交出來便饒你不死!”王二驢跟在婁老七身后附和道。 “老子是過路的,不想惹事,你們想尋事,老子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的。”莫原煒身為明軍千戶,一方守備,平時也趾高氣揚慣了,哪看得上這些假清狗,當下傲慢地道。 “你特娘是誰的老子?我看你就是個冒充官軍的土匪!”婁老七惡狠狠地嚷道:“弟兄們,給老子綁了。” “我看誰敢動我的人!” 嘍啰們正待動手,一襲青衫的林嘯出現在大堂后門口,負手冷然道,聲音并不大,卻極具穿透力,帶著一股透入骨髓的冰涼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