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又不是毛頭小子了,自然不會被湛星河這一兩句話就誆去。 我百般嘴硬,湛星河在我這里磨了半日,發覺我死皮賴臉就是不肯說,便生起氣來。 他冷笑道:“天下歷來沒有哪個秘密能瞞過所有人。若你真與先生的復生有關,絕對不要妄想能從我手下逃脫。”他說完就拂袖而去,嘭嘭把門摔得山響。 這死小子。 仿佛還不夠我心煩的,湛星河離開后,窗戶吱呀一聲無風自開了。 此刻我怒火多過驚恐,幾番被嚇,不免惡向膽邊生:“少裝神弄鬼的,要出來就出來,不出來我睡覺了!” 窗外靜悄悄,連蟲鳴也沒有。 “誰理你!”我心里想,“三更半夜,就算地府鬼差來拿人,老子也要睡了。” 我微微偏身向里,賭氣般閉上眼睛。遠近靜謐,睡意很快襲來。 朦朧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輕輕撓著我的背。見我不理它,又有一團柔軟冰冷的感覺貼上來,似有生命般跳了跳。 我一下躺平,企圖將它壓住,卻發現身下是空的。抬頭去看,黑黢黢的屋子里一絲光也沒有,柜子、椅子的輪廓模糊不清,我一時也無法看見那鬧鬼的東西。 “滾出來!”我怒道。 窗扇抖了抖,一個尖尖的腦袋探出窗欞。 我死死地盯著它看,它見我看它,不由一縮,又猶猶豫豫冒頭。 這是個什么妖怪?腦袋只有尋常人一半大小,像一個倒置的水滴,下巴尖得能看見鋒刃。眼睛渾圓,大得離譜,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二的臉,并且幾乎全是瞳子,眼白只在邊緣細細一圈。 我還沒對它臉驚嘆夠,它從窗戶外面向內爬進大半個身軀,露出更加奇異的身體來。它是有毛的,身體邊緣在夜色中亂茸茸。爪子很堅硬,長度占去半個手掌,并且似乎收不回去,爬的時候礙手礙腳,剛才的“篤篤”聲應該就是爪子碰到木頭時的聲音。 獨自面對這樣一個怪物,我正渾身戒備,忽然見它爬著爬著從窗臺上掉下來了。 …………笨得可以。頭一回嚇人? “篤篤!”它用那雙巨眼可憐兮兮看著我,“篤篤!” …………怎么,“篤篤”是叫聲? 它見我不理它,似乎委屈起來。“篤篤!”它翻過來四腳朝天,亮出一個圓滾滾的肚皮。 “………我動不了。你自己起來。”我滿頭黑線道。 它歪著頭看了我一會兒,似乎在費力地試圖理解我說的話。“篤篤……”那雙大眼睛里噙滿了水。 我給它看得牙梆子酸,無奈忍著痛慢慢抬起了手,在床榻邊緣敲敲:“過來。” 它一骨碌滾起來,p顛p顛跑到我床前:“篤篤!” 我伸出手去,它就把腦袋湊到我手掌下,喉嚨里“咕嚕咕嚕”不停。 絨毛很柔軟,卻是冰冰涼涼的。 這樣親人,又沒什么殺傷力,應該是人為豢養的寵物了。 “你是誰家養的異獸?”我問,“怎么跑出來的?” 它專心享受我的撫摸,頂著我的手自己動來動去,根本沒在聽我說話。我一擰它脖子后面的松皮,它就把四肢蜷縮在肚子下面,似乎無比順服。 “怎么,你認識我?”我睡意全消,抓抓它的下巴。 它竟然還知道仰起頭來配合我。 “篤篤………咕嚕咕嚕咕嚕………” 要不是它實在長得太奇怪,我幾乎以為這是只貓了。 它在我手掌底下自娛自樂玩兒了好一會兒,四爪著地伸了個懶腰,渾身一抖,然后猛地跳上我的肚子。 我一個措手不及,幾乎給它踩出腸子來。 果然是被派來謀殺我的嗎?! 渾身傷口被激得一痛,我瞬間窒息。 這異獸冷靜地用它的大眼盯著我,臉湊近我,似乎在做最后的確認。 “下………下去………”我疼得話都說不完整。 它卻閉上了眼。 大哥你不是要在我胸口睡覺吧? 我正打算武力驅趕它,卻發現它慢慢地開始發出純白色的光。 光芒漸盛,一股溫熱的暖流從它趴著的地方傳遞到我的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刺刺癢癢,大大小小的傷口四周皮r收緊,又疼又痛快。 白光亮得刺目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修鶴站在一群細長胳膊大肚子的黑影當中,朝我望來。 “篤篤,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