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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夫人,大帥又在作死了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司露微覺得他這句話的語氣怪怪的,卻又不知哪里怪。

    半個月過去了,司家那死鬼老頭,沒有再回來。

    司露微出去問了,附近的街坊鄰居都沒見過他。

    “不見了正好,你也熬出頭了?!编従觽兌歼@樣說。

    他們都很厭惡那個老賭棍,卻同情司露微。

    司露微不關心爛賭鬼的死活。

    她是想等爛賭鬼回來,當面拿刀砍他,無論如何也要叫他害怕??伤恢辈换貋?,司露微想好了對付他的方法都懸空,她格外不踏實。

    總怕他突然來襲,自己毫無準備,又被他拉去賣。

    司露微又轉(zhuǎn)了一圈?;氐郊視r,五哥在后院磨一把刀。

    那是他隨身帶著的。

    瞧見她進來,他抬了下眼皮,眼眸黑沉沉的,像一塊玄鐵不泛任何的光芒。

    她不言語,往廚房去。

    五哥卻開口:“你放心,我在這里,不叫人欺負你。”

    司露微突然打了個寒顫。

    她無緣無故有個預感:她天天詛咒快點去死的老爹,怕是永遠回不來了。

    她站在初夏的陽光里,出了一身冷汗。

    第2章 你是我的人

    沈硯山把一柄短刀磨得雪亮。

    他看了眼在小廚房忙碌的背影,心里泛起一抹柔軟。

    他把刀放入刀鞘,放重腳步,走到了廚房門口:“中午吃陽春面?!?/br>
    陽春面是江南小吃,北京不常有,但沈硯山的母親是蘇州人,她會做,他出國之前常吃。

    他三個月前重傷,總感覺自己熬不過去,聽到女孩子用蹩腳官話問他想吃什么,他隨口說了句“陽春面”。

    他不知道,江西人并不做這道吃食。

    可是很意外的是,司露微會做。

    陽春面最講究的,是熬蔥油。面條勁道滑爽、湯汁鮮美透亮,這是基本功,蔥油則是錦上添花。

    誰能熬好的蔥油,誰就能嶄露頭角。

    司露微做的陽春面,不像沈硯山母親做的,卻是他吃過最美味的。

    后來他也問過了司大莊:“你meimei很會做飯?”

    “我舅公做過御廚。他沒死的時候開了個小飯館,露微天天去幫忙,他教露微的?!彼敬笄f說。

    沈硯山從司大莊和司露微身上,看不出半分親兄妹的痕跡。

    他也問司大莊:“怎么你叫大莊,你meimei不叫二妞?”

    司大莊有問必答:“她小時候快要病死了,我娘帶她去拜佛,回來說要改名,花了十文錢請先生取的大名?!?/br>
    而他娘則舍不得花那十文錢也給兒子取一個。

    沈硯山每每想到這里,就覺得遺憾——若是司家太太還活著,肯定很疼女兒,司露微日子會好過很多。

    司露微低垂著頭,聽到了他的話,就拿出面粉:“行?!?/br>
    沈硯山看著她,想起她最開始對他很不錯,他重傷時她精心照顧,后來就突然很冷漠,心頭不免閃過幾分陰霾。

    司露微不是個溫柔的姑娘。她做事麻利、言語爽直,雖然不咋咋呼呼的瞎鬧騰,但實在不扭捏。

    她話不多,該說什么就說什么,也不內(nèi)向。

    可最近她總是躲著沈硯山走,不跟他說話,偶然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惶惑與不安。

    “你怕我?”沈硯山突然問。

    司露微手里的面粉撒了一把在砧板上,手略微抖了下。

    她把剩下的面粉都倒進盆里,準備和面,半晌才答話:“我自己家,我怕你做什么?”

    沈硯山依靠著廚房門。

    他靜靜打量她,看著她纖細手臂很有力道,做事總是很流暢嫻熟,甚是好看。

    他慢吞吞開口:“怕要不回你的賣身契……”

    司露微的手停住。

    她的后脊僵成了一條線。

    “你這些日子一直想問,怎么不開口?”沈硯山又道。

    司露微的確很想要她的賣身契。

    她被五哥從妓院贖回來,五哥怎么可能沒拿到賣身契?可她又想到是五哥用那支槍換了她的命,她若是非要去討,顯得不識好歹。

    她也不知道五哥為何扣著不給她。

    加上她那個死鬼爹總不回來,她每天提防著,的確是心事重重。

    司露微沒什么文化,去年才及笄,經(jīng)歷也很少,心思也不知內(nèi)斂,全寫在臉上,像一張白紙。

    “我……信任五哥?!彼韭段⒚骖a的rou也僵了,喉嚨發(fā)緊,聲音不太像她自己的。

    她以為,這樣說很有誠意,也懂得感恩。

    不成想,沈硯山并未體會到,他不緊不慢說:“那好,我替你收著。賣身契在我手里,你就是我的人。我對自己人不下狠手,你別怕?!?/br>
    司露微僵直的身體更加緊繃,如遭雷擊。

    她此刻才明白,五哥并不是救了她,而是買回了她。

    她仍是被賣了的。

    只是主子從董爺變成了五哥。

    司露微臉色慘白,冷汗從額頭沁出,雙手無力,那面她怎么也沒辦法將它揉成團。她甚至感覺透不過氣,所有的惡意都襲向了她。

    她慢慢蹲坐在地上。

    她難受的時候,好像會胃疼,所以總喜歡蜷縮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她哥哥的聲音:“飯還沒做?露微,不做飯你干嘛呢?”

    司露微艱難站起身。

    她揉了幾下面,越想越氣,狠狠把面盆一摔,從后門沖了出去。

    司大莊又驚又憤:“你又發(fā)瘋!快回來,我餓了,露微,露微,小鹿!”

    司露微有雙特別大且水靈的眼睛,像極了鹿眼,司大莊有時候就喊她叫小鹿,只是每每都要被她狠揍一頓,平常也不敢天天掛嘴邊。

    她打人的時候會拼命。

    沈硯山開了房門,靜靜看著廚房里的冷鍋冷灶,再看著兀自發(fā)顫的后門,表情微沉。

    “出去吃?!彼谅晫λ敬笄f道,“別嚷嚷,吵得我頭疼?!?/br>
    司露微漫無目的走到了前街。

    前途暗淡,抽走了少女最后一絲上進心,她摔鍋摔盆的想:算了,還是自己逃吧,逃到哪里算哪里。

    然而真逃出來,她又不知去哪里好。

    她很小就沒了娘,生活全靠自己摸索著來。

    南湖縣是小地方,她沒見過什么世面。街坊鄰居都是販夫走卒,最底層的人。她從小就看著鄰居家的男人打老婆孩子,又看到地痞橫行,再看到小姑娘被賣到堂子,總生活在恐懼里。

    她對這樣的日子深惡痛絕。

    她一定要逃出去。

    為此,她八歲的時候,偷偷趴在私塾的后窗,跟著先生學字。

    她想要認識幾個字,將來去大城市給人家做丫鬟,哪怕主人家的打罵,也好過留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

    會認字,總占優(yōu)勢一點,也許能遇到一個好主人家。

    沒想到,那個時候她舅公回來了。

    舅公是個御廚,會做很多菜,最擅長是江西菜。

    他開了個小飯館,也認識字。

    司露微拼命的巴結他、討好他,而他也真可憐這小姑娘,就收了他做徒弟。

    可惜好景不長。

    舅公原本就是身體有疾才被趕出皇宮的。病不傳染,卻也治不好,三年之后他就病死了。

    飯館賣給了其他人,錢被司露微的爹拿走了。

    司露微學會了認字,也學會了做菜,雖然舅公沒了,他給了她另一條出路。

    她那時候才十一歲,已經(jīng)盤算好了,等她滿了十五歲,去官府拿到了名牒,就離開南湖縣,去南昌府碰碰運氣。

    南昌府是大地方,大戶人家多。她去能做個廚娘,如果不行,做個丫鬟也可以,只要不做伎女。

    女子十五歲之后才有名牒,要去官府報備,然后準備婚嫁。

    官府也有冰人,會幫忙說媒。拿到了名牒,就是官府認可的“成人”了,才可以去其他地方,否則身份不明,抓住了要下大牢。

    她苦熬了這些年,不成想一切都成了泡影,如何能不傷心欲絕?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舅公從前的飯館后門,實在沒力氣了,又半蹲了下來。

    “露微?”突然,她聽到有人叫她。

    男孩子的聲音有點沙啞,單薄,卻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