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惜霍彤兩人只覺得一陣香風從自己面前飄過，然后朝陽郡主腳步不停的就直接略過了她們，連她們倆的請安都直接無視了。

    霍惜抬起頭來的時候，朝陽郡主已經帶著她們的四meimei走遠了，可她們連朝陽郡主的一眼都未曾見到！

    “太過分了！”霍彤看著遠去的幾人，心中忍不住憤慨：“她怎么能這么羞辱人呢！還有四姐，她居然也理都不理我們！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成姐妹！”

    霍惜也覺得朝陽郡主十分過分，目中無人，可是她卻知道這就是朝陽郡主的脾氣，也是朝陽郡主的資本。身為親王之女，地位又堪比公主，又怎么不囂張呢？

    霍惜看著朝陽郡主遠去的背影心中暗自下了決心，她不要做一輩子的庶女。有朝一日，她也要做一個人上人，有傲視眾人的資本，讓今日瞧不起她，無視她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后悔！

    “三姐！”霍彤見霍惜不語，便憤怒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霍惜回過神來，低頭看了meimei一眼，直接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冷冷的說到：“即便是目中無人，那也不是你能說的，仔細這話傳出去，夫人打爛你的嘴！”

    霍彤狠狠的朝著陸宓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這行為舉止實在是不像是一個國公府的小姐。一旁的霍惜見到霍彤的舉動之后，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嫌惡來。可霍彤轉身看向她的時候，霍惜眼底的那抹嫌惡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想攀附朝陽郡主，今日也輪不到我來被人這樣羞辱！”霍彤雖是庶出，可她是衛(wèi)國公府最小的孩子，生得乖巧，在人前很會裝乖。加上霍彤是姚姨娘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姚姨娘對霍彤也十分寵愛，養(yǎng)成了霍彤這種小心眼又只以自我為中心的性子。

    霍惜聞言冷笑，看向霍彤：“我沒求著你來，是你自己要跟著來的。要說羞辱，也是你自己趕著來被人羞辱的。”

    霍彤氣得不得了，指著霍惜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要攀附朝陽郡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霍沁是夫人嫡女也就罷了，你一個洗腳婢生的女兒，也不過是個庶女是個賤婢！”

    霍惜不怒反笑，原本清秀的容顏此刻陰冷了幾分，她死死的看著霍彤，毫不示弱：“嫡庶天差地別，你跟我一樣都是庶女，也是賤婢。我就算是洗腳婢生的，我還有哥哥可以依靠。你有什么？父親的寵愛嗎？”

    霍彤被霍惜三言兩語氣得滿臉通紅，想要扯住霍惜打她一頓。然而霍惜也深知霍彤這個性子，話說完了，就直接轉身走了。霍彤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追不上霍惜了。

    叫霍彤整個人都格外憤怒的在原地破口大罵霍惜無恥。

    而后續(xù)就是這兩人強闖凝香院驚走朝陽郡主的事叫霍老太君知道了，罰兩人抄寫霍家家規(guī)一百遍，禁足半月以示懲戒。

    ·

    出發(fā)的前日，皇后娘娘下旨請朝陽郡主，讓郡主隨她的鳳架一同出行。

    那夜，陸宓直接賴在了皇后娘娘的寢宮，與皇后娘娘同寢。

    “皇伯母開心嗎？”在皇后卸下妝發(fā)之后，陸宓親自給皇后梳頭，動作十分溫柔，語氣卻是很開心的樣子：“皇伯父勵精圖治，勤政愛民，說起來皇宮的玩樂項目就少了不少啊。皇伯母上次出宮還是祭天的時候吧……”

    陸宓還是小孩兒心性，總想著吃喝玩樂，她樣樣都喜歡，樣樣都要做到最好。哪怕是說與皇子們一同習武，她也是從來都是不肯屈居人后，常常也是得頭名。且回到福親王府之后，福親王親自教她，那朝陽郡主的武功都是進步神速的。

    皇后溫柔的笑了笑，她有過女兒，只可惜年幼早夭。陸宓在她身邊就好像是她的親女兒一樣，也算是慰藉了皇后。

    “都是要談婚論嫁的人了，怎么還想著玩呢。”皇后拍拍陸宓的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梳子，牽著陸宓的小手往鳳塌走去。

    陸宓挽著皇后娘娘的手，說道：“因為宓兒事事都有人cao心，所以宓兒可以心安理得的吃喝玩樂。”

    “真是個小機靈鬼。”

    皇后點了點陸宓的小鼻子，道：“你知道今夜皇伯母叫你來做什么嗎？”

    叫人服侍著脫了鞋子，已經窩在被子里的陸宓誠實的搖搖頭，“猜不到。”

    皇后也跟著躺了下來，宮人放下了鳳塌的輕紗，慢慢的退了出去，只留了一盞微微的燈遠遠的在屏風后。

    皇后剛躺下去，陸宓就自覺的依偎過來，她年輕身子骨好，像是一股熱源湊近了皇后。皇后在黑暗中笑了笑，心中為陸宓的貼心而感到溫暖。

    “你皇伯父心里著急呀。”皇后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帶著母性獨有關愛：“皇伯母也著急了。”

    陸宓抱住了皇后的手，一下就把熱量傳給了皇后。她小聲的說到，“著急什么呀？”

    皇后忍不住笑出了聲，揶揄道：“你從來不去赴宴，可你前些日子接了霍家的帖子，還親自去了。此事傳到宮里，我和你皇伯父都很著急。”

    皇后把話說得很明白，陸宓不自覺的紅了臉，她有些害羞：“這種事又不是我著急能著急得來的。”

    聽陸宓的意思像也是看中了霍無舟，皇后緊跟著說道：“你皇伯父有幾個人選，想叫皇伯母給你參謀參謀。可皇伯母想啊，這成親嫁人，咱們宓兒也不用受人掣肘。你看上了誰，就是誰。咱們皇家的郡主，底氣足著呢。”

    皇后的意思也就是圣人的意思，這話傳達出來的內容讓陸宓不免覺得自己占了個大便宜。

    身為皇室中人，圣人從前的婚事是不由得自己做主的。他當年求娶了皇后，可是隨之而來的代價就是他的后宮總會多了一些他不喜歡的人。身為帝王，圣人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天下是圣人的，可圣人也是天下的。身為帝王，最是不可任性。

    可圣人對陸宓的寵愛就好像是拼命的在彌補這樣的缺失，在不觸犯律法的前提下，圣人給了陸宓最大的自由和特權。這些東西換做其他人，圣人是絕對不會給的，就說陸凜同樣也是福親王的孩子，可圣人就絕對不會給陸凜過多的自由和特權。圣人給了陸宓親衛(wèi)，破例封賞她在很小的時候得到了郡主的品級甚至還賜下了封號，打她出生的時候就有封底，年年享有食邑。

    這些實打實的好處，換做任何一個人，圣人都不會給。

    可就是偏偏是陸宓，圣人給了。不光是給了，在最大的限度上，圣人都是縱容著她的。可在這些東西之外，圣人還讓她同皇子們一起讀書學習，這種待遇連公主都沒有。

    這么些年過去了，陸宓長大了要成親了。圣人也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他只打算讓陸宓嫁她想嫁的人。旁人再好，只要陸宓不喜歡，圣人就絕對不可能松口的。所以圣人讓皇后來探陸宓的口風，因為圣人想要早些定下她的婚事。

    “有時候宓兒覺得害怕，這樣多的人都在疼愛我。”陸宓依偎著皇后，這夜深時分，難免有些些愁緒。

    皇后握著陸宓的手，安慰道：“怕什么呢？大家都如此疼愛你，就是為了讓你什么都不怕。宓兒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膽的去做。我看著宓兒長大，我知道宓兒是個好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只要一生都幸福安樂，就是所有人對你最大的期盼了。”

    陸宓眼眶微微濕潤，她有時候會想，她的娘親是什么樣子？是不是也如同皇伯母一樣，說話都那么溫柔呢。可陸宓心中十分清楚，她的皇伯父和皇伯母待她，比親子更好了不是嗎？

    二哥和小八，哪一個有她過的自由呢。

    “皇伯母當初嫁給皇伯父是什么心情？”陸宓想了想，小聲的問道。她是真的很好奇，當年皇伯父和皇伯母的故事。

    皇后一愣，沒有想到陸宓會問這種問題，她停頓了一會兒。陸宓都以為皇后不會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時候，皇后說話了……

    “當年是你皇伯父求娶的我。”

    “皇伯父真厲害。我聽皇伯父說，我爹的婚事還是他幫忙搞定的，不然說不準我爹到如今還是一個人呢。”

    皇后聽到陸宓的話，‘噗嗤’的一聲笑出來了，當年的確是圣人助了福親王一臂之力。

    聽到皇后的笑聲，陸宓就知道皇伯父肯定沒有騙她。像她爹那么幼稚的人，想要娶到貌美如花的娘親，光憑他自己，簡直是難如登天啊。

    “然后呢，然后皇伯母看上了皇伯父嗎？”

    在宮里這么多年，陸宓是親眼看到了圣人的后宮之中，皇后永遠都是處于不敗之地。在圣人的心中，皇后永遠與旁人不一樣。她曾經無意間得知圣人早在登基的時候就已經計劃了他百年之后，在他的寢陵只準停放皇后一人，不準任何妃嬪停放進去，甚至其他妃嬪的寢陵都距離圣人的寢陵十分遙遠。

    陸宓當時還小，不懂得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但是現(xiàn)在陸宓好像有一點點明白，圣人是什么樣的打算。

    皇后語氣平和，嘴角甚至帶著些笑意：“先帝有六個皇子，你皇伯父是最懂得隱忍最足智多謀的一個。在嫁給你皇伯父之前，我從未見過他，可是我一見到他的時候，心里有個聲音告訴我，這就是我以后的夫君了。”

    “就這樣嗎？”陸宓好奇的問。

    皇后‘嗯’了一聲，繼續(xù)說道：“你皇伯父不是個花言巧語的人，相反他從來都很沉默，我能做的就是管好府上，不讓家中之事給他多添煩憂。后來，你皇伯父登基，尊我為后。從管一個王府，到管一個皇宮，我和你皇伯父始終都沒有變過。”

    皇后就說了這么幾句話，可陸宓卻知道，這平淡背后到底有多么的兇險。

    自古以來皇位更迭從來都是血腥殘忍的，爭奪起來就不可能停下，直到有一個人成為王。而其他人一旦失敗，那將是傾巢覆滅的危機。萬幸的是，她的皇伯父贏了，成為了太子，再成為了帝王。

    陸宓現(xiàn)在還不是很明白皇后說的‘從管一個王府，到管一個皇宮，我和你皇伯父始終都沒有變過’這句話。在未來的某一天，當她真的體會到這句話的時候才知道帝后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有多刻骨。

    “宓兒，你告訴我，你想嫁給誰。”皇后話鋒一轉，問陸宓。

    陸宓一愣，隨即笑開了，說道：“皇伯母，你知道嗎？我小時候聽二哥說過，他的二表哥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我一點都不信，他從來都覺得他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他不服，還給我看過他二表哥的畫像，他親自畫的。可是皇伯母你知道嗎，二哥的畫實在是畫得太丑了，沒有他十分之一的風采。當時我就說了，誰要是看上了他二表哥，說不定就是瞎了……”

    皇后聞言微微笑，承珵的畫的確是一言難盡。聽著陸宓的絮絮叨叨，心里想著原來這兩個孩子的緣分，那時候就開始了嗎？

    “后來，我爹讓人收集了一本畫像給我，里頭也有他的畫像。可那畫師的手仿佛是被驢踢過，畫得極丑。”

    “又后來，惠德姑祖母過壽的時候，我第一次瞧見他，竟然那么好看。”

    “的確比二哥好看多了。”

    “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像是比我騎著馬圍著皇宮跑了一圈一樣。”

    陸宓越說越小聲，皇后只聽到了最后一句：“我從不知道，他看起來那樣冷漠的一個人竟然會伺候我上馬車，會幫我拎著裙角……”

    察覺身邊的小姑娘或許是睡著了，皇后給小姑娘捏了捏被角，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慨。

    就是好不容易養(yǎng)大了一個小姑娘，如今這個小姑娘看上了一個小伙子，就要嫁給他了。從今以后就是他人家中婦，不再是她身邊會跑跑跳跳的小姑娘了。想到陸宓要穿上嫁衣，嫁給一個男子，從此以后就是誰誰誰的夫人了……

    皇后心中就愈發(fā)覺得時間如同白馬過隙一般無知無覺，她好像昨日還在扶著小丫頭學走路，可今日不久，她已經有了心上人，將來就成婚生子要做母親了。

    想著想著，皇后也沉沉睡去。

    這一夜，皇宮中，有人沉眠好覺，有人輾轉反側，有些徹夜難眠……

    ·

    春季狩獵又成春蒐。帝王以一年四季狩獵于郊外，來展示國家武力雄厚，也是借狩獵來演武。

    此次春蒐的人數(shù)眾多，就在長安附近的上林苑圍場。上林苑圍場是皇家圍場，在上林苑圍場之內是山嶺崇峻、森林茂密、禽獸群集，人煙稀少。故而上林苑圍場就成了圣人此次春蒐的第一選擇。

    陸宓跟著皇后的鳳駕一起出行，準備的東西卻是放在了福親王府的車駕那邊。且今年圣人開恩，不少人都能來這次春蒐。像是福親王府這一次，全府出動，連次妃也早就被陸宓說動，跟著一起來了。還有陸宓的外祖家夏安侯府，幾個國公府，幾個將軍，還有長公主府啊大長公主府的人都有。

    這一次春蒐可以說是浩浩蕩蕩了。

    陸宓在鳳駕當中坐著，眼巴巴的看著外頭，又扭頭抱著皇后的手臂軟軟的撒嬌：“皇伯母，就讓我出去騎馬吧！宓兒都好久沒騎馬了。”

    皇后才沒這么容易放她出去呢，她早就得了圣人的意思，只要這丫頭承認了自己喜歡霍無舟，這一路上就必須老老實實的看著她！騎馬什么的就別想了吧！誰知道哪個壞心眼的小子在覬覦他的寶貝郡主呢！

    這都是圣人和福親王的原話。

    “這日頭掛得這么高，又這么烈，等到了圍場有你瘋跑的。這會兒就陪著皇伯母好好的坐一會兒，咱們說說話。”皇后絲毫不為陸宓撒嬌所動，反而是給陸宓遞過去一盤她喜歡的甜莓酥。

    見皇后態(tài)度堅定，陸宓也只好呆在鳳駕中陪伴皇后，好在上林苑圍場也不遠，不過幾日的路程就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上林苑行宮，陸宓這才剛到了皇后在的宮帳，圣人那邊就有人來請陸宓，說是給朝陽郡主打了一把新的弓箭，請郡主前去試試。

    陸宓眼巴巴的看著皇后，可憐兮兮的樣子。

    圣人派人來請，皇后哪還有不準的呢，于是陸宓就美滋滋的往圣人的那邊去了。

    剛到了圣人的宮帳門口，就聽到二殿下十分不開心的說到：“上回比試朝陽都輸給我了，父皇還給她打了弓箭，兒臣什么都沒有。”

    哦，這就不能忍了。

    陸宓一撩簾子進去，直接懟了二殿下：“皇伯父疼我，不然你變成女兒家讓皇伯父疼呀。”

    瞧瞧這有恃無恐的樣子，二殿下沒好氣的悄悄沖著陸宓翻了個白眼，小聲道：“胡說八道。”

    圣人倒是很開心，他有許久不曾見到小丫頭了：“宓兒，過來，試試這把弓箭趁手嗎？”

    圣人的宮帳里這會兒人不多，只有她和二皇子在。

    陸宓得意的看了二皇子一眼，上前去摸了摸那把弓箭，嘗試了一下拉弓，圣人還在一旁親自給她遞了羽箭，讓她出去試試力道。陸宓出去試了一下靶子，正中紅心。她興高采烈的回來，表示十分喜歡這把弓箭。陸宓摸著弓箭很滿意，打磨得十分順手，不像是剛剛打磨出來的，顯然都是圣人有心特意為她準備的。

    陸宓不由得開心，對圣人說道：“皇伯父，宓兒今年一定能給皇伯父獵一張好皮子。”

    “好！好！朕就等著你的皮子了。”圣人也很是開心，揮手讓兩個小的自己出去玩。

    陸宓和二殿下一同從圣人的宮帳中離開，兩人互相哼了一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總之就是互看不順眼。

    陸宓始終記得前幾年春獵的時候輸給了二殿下，她表示今年一定要找回場子：“二哥，咱們今年再賭一次吧。還是和那次一樣賭法，看誰獵的獵物多，誰就贏了怎么樣？”

    二殿下卻挑高了一雙桃花眼，看向陸宓，好半天才說道：“我怕你輸了哭鼻子。”

    陸宓哼了一聲，全然沒把二殿下的挑釁放在眼里，她道：“別是怕自己輸了下不來臺才這么多說的吧。”

    “誰怕了！”二殿下瞬間炸毛，怒視陸宓：“比就比！”

    “你說的。”陸宓伸出手，“擊掌為誓，輸?shù)娜艘饝A的人兩個條件，還要幫贏的人寫一年的課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