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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完美丫鬟守則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溫氏一看這陣仗頓時就冒火了。

    就為著這一個通房,已經(jīng)給周家惹了多少麻煩?玉哥兒那頭親事拖著不成,玉明軒也很少回。脾氣溫和的溫氏忍了這么多氣,這會兒也覺得夏淳不識好歹:“落了這胎,本夫人準(zhǔn)許你在主母進門后接你回周府,你還待如何?”

    “……”夏淳眨了眨眼睛,有點不太明白溫氏的意思。

    溫氏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滿足。想想,用一個孩子的命換這些確實有些過,她捏了捏眉心,又道:“周家不會虧待你。本夫人如今親口跟你承諾,若你表現(xiàn)得好,便是蘇氏不愿,本夫人也親自提你當(dāng)妾。權(quán)當(dāng)落這一胎的補償。”

    這么一解釋夏淳就懂了。但是,完全沒有吸引力:“夫人覺得回府是抬舉小女子,你怎知我就愿意隨你回府?”

    話音一落,溫氏愣住。倒不是因為夏淳回不回府的,而是這還是頭一回夏淳在面對她時沒有自稱奴婢。

    夏淳微笑:“小女子在離府前已經(jīng)銷了奴籍。不才,小女子如今是良民。”

    溫氏嘴角漸漸抿直,看著夏淳的目光也銳利起來。

    “公子憐惜,半年前就已經(jīng)削了小女子奴籍,當(dāng)初走與留,其實都與周家無關(guān)。至于腹中的孩子,確實來的不湊巧。周家人若不喜他,當(dāng)做沒有這個孩子便是。”夏淳雖是紈绔,卻不是傻的,“回府當(dāng)妾這件事算小女子不識抬舉,小女子真心沒這個打算,夫人還是請回吧。”

    溫氏從前見夏淳都是一副悶葫蘆的模樣。這還是她頭一回領(lǐng)教夏淳的口齒,不得不說,條理清晰,不是個笨人。

    她瞇了瞇眼,沒想到失了身份夏淳是這幅模樣:“那你是想叫我周家的子嗣成外室子?”

    “小女子并非公子的外室。”夏淳繼續(xù)微笑,“夫人怕是不知道,這棟宅子是小女子自己置辦的。雖說銀兩是公子給的,但那是公子給小女子的遣散費……”

    “誰跟你說是遣散費!”一道清冷的嗓音破空而來,強勢打斷夏淳的話。

    只見屋門外長廊一個頎長的身影匆匆趕來,少傅老遠(yuǎn)就聽到夏淳在胡說八道,本就火急火燎的差點沒氣得炸。一身朱紅的錦袍,將少傅冰霜的眉眼襯得妖異,他面孔冷硬,怒道:“本公子準(zhǔn)許你走了?肚子里還揣著我的崽子能走到哪兒去!”

    溫氏這頭藥還沒喂,多日不見的兒子就急匆匆趕來,頓時又氣又慶幸。

    為著蘇家的親事,溫氏不知傳過多少次話去東宮。每回都是忙。結(jié)果她這才到夏宅多久?人就火急火燎趕過來。說到底,她這做母親的還沒有一個女人管用。不過她也暗自慶幸,藥沒強行喂下去。否則玉哥兒撞個正著,母子情分怕是真要淡了。

    溫氏心里酸得厲害:“大忙人可算是露面了!”

    周卿玉頭束金冠,紅衣金紋,短短一個多月消瘦許多。

    夏淳縮在宋嬤嬤背后,本就肥瘦均勻的少傅已經(jīng)有了崢嶸之感,心情有些復(fù)雜。男人漂亮下頜的輪廓已消瘦緊繃,衣裳也寬寬大大的。多虧了天生骨像極美,否則旁人似他這般突然瘦怕是都失了風(fēng)采。

    “母親,”一個月不見,少傅的嗓音冷冽如冰川之水,清冷冰涼,“兒子希望你能給你現(xiàn)在的舉動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溫氏臉色一僵:“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問?”

    負(fù)氣的話一出口,室內(nèi)就是一靜。下人們低下頭,都不敢抬頭看人。

    少傅身高腿長,玉帶束在腰間更襯得他寬肩窄腰,脖頸修長。只見少傅大步走過來,朱紅的廣袖獵獵,仿佛一座玉山將崩,碎在眼前。他抿著唇抬了抬手,冷冽的眉眼冰霜之色越發(fā)濃厚。

    溫氏身邊的下人小心地覬了眼溫氏。得了溫氏頷首,屈膝行了一禮后全部退下。

    宋嬤嬤也看了一眼夏淳,拉著不情不愿的小彩蝶也退下去。

    人一走,屋里就只剩周卿玉母子和夏淳。

    溫氏是當(dāng)真生氣,不過一個通房,三番四次地?fù)p了她與長子的母子情。原本對夏淳腹中孩子還有幾分憐愛,她如今就只剩下決心:“玉哥兒,不是為娘心狠。你自己想想看,你在這個通房身上費了多少心思?當(dāng)真要為了她名聲都不要?”

    少傅心口倏地一窒,鴉羽似的眼睫顫了顫,并未看向突然眼睛晶亮的夏淳。只抿著紅艷的嘴唇,淡聲道:“周家的名聲,不至于因這點桃色緋聞就壞了。”

    “執(zhí)迷不悟!”溫氏痛心疾首:“你如今已經(jīng)二十三了,親事不能再等。蘇家姑娘是個通情達(dá)理的,但你也不能過了分。你這般護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叫蘇家姑娘如何自處?周蘇兩家的親事你一拖再拖,你到底還想不想成這個親?!”

    溫氏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直勾勾盯著周卿玉的夏淳,后悔當(dāng)初挑通房挑了她。當(dāng)初就不該挑顏色這般好的,弄得兒子如今撒不開手。

    溫氏如今只要一想起心里就嘔得慌,她一向覺得長子并非一般男子,最是冷靜沉穩(wěn),定不會被美色迷惑。結(jié)果現(xiàn)實確實如此的赤.裸,周卿玉不僅只幸這一個,還把心思都丟她身上了。

    “這般拖著,你是等著蘇家退親么!”

    “蘇家若是要退,退便是。”少傅心口失了序,跳得厲害。他不曉得自己是怎么了,無法適應(yīng)就只好回避,“母親為了蘇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兒子身邊人出手,兒子也煩了。蘇家姑娘這般嫌棄兒子,這門親不成也罷。”

    這話一出,溫氏當(dāng)即就跳了起來:“你說什么!”

    少傅抬起頭,幽沉的眼睛注視著溫氏:“兒子確實是后悔了。”

    “周卿玉!你的教養(yǎng)呢!”

    這話怎么能說得出口?三媒六聘都走過了,就差最后接人回府這一道就算成了。若非周卿玉病得不湊巧,周蘇兩家的親事早就成了。這話若傳出去,叫蘇家的姑娘還怎么見人?!

    “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溫氏氣得要命,端起桌上的藥就要給夏淳灌,嚇得角落里的夏淳趕緊退后。

    少傅一把握住溫氏的手腕,另一只手啪地一聲打掉了藥。藥碗應(yīng)聲落地,四分五裂。看著地上灑了一地的藥汁,刺鼻的味道涌上來,少傅的一張俊臉已經(jīng)鐵青。

    他甚少發(fā)怒,并不意味著脾氣好。恰恰相反,周卿玉的脾氣可以稱得上壞。面上再沉靜,骨子里卻是極為高傲的。溫氏這一舉動是徹底激怒了他。他原本這輩子就沒有成親的打算,宗族里的事務(wù)他一個人就能處理妥當(dāng),并不需要一個宗婦輔助。

    或許是太過聰慧,看透了人心,少傅自長成起就欲望淡薄。又因天生鼻子靈敏,聞不得女兒香,將他淡薄的欲望又生生降低一層。

    事實上,女子和子嗣于他來說不是必須。宗婦沒有沒關(guān)系,事情有人做就可以;子嗣同樣,周家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嫡子。銘哥兒和瑾哥兒都是周家的嫡出。將來的孩子隨便過繼一個,或者生下來一同培養(yǎng),總有人能挑起家族重?fù)?dān)。

    至于夏淳,這是個例外。這女子行事與旁人不同,不講章法也沒皮沒臉,仿佛一個混賬拿著把斧頭不講道理地一路劈砍擠到他面前,生生在辟出一席之地。

    當(dāng)然,少傅也知道自己這些話說得不負(fù)責(zé)任,但這樁親事當(dāng)初答應(yīng)確實是草率了。不曾解決母親與祖母的憂心,反而添了更多的麻煩,他心煩意亂:“母親不必?zé)┬模@樁親事,兒子自會找蘇家人談。”

    溫氏氣急,腦子一熱,揚手就狠狠扇了周卿玉一巴掌。

    少傅的臉偏向一邊,白皙的皮膚印上紅印,很快就腫了起來。溫氏打人的手直顫,但這一巴掌打下去應(yīng)當(dāng),長子的所作所為實在太令她失望!

    溫氏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禍?zhǔn)紫拇荆ぶ渥颖汶x開了夏宅。

    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之后夏淳舔了舔干澀的唇,有點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周卿玉為了她居然要退掉婚事,夏淳感覺汗毛都要豎起來:“那,那個,公子,你不成親了么?”

    少傅端坐在主座上,渾身的冷氣能凍死人。

    夏淳拿了個帕子弄冰井水?dāng)Q濕,敷在他臉上。少傅臉皮太嫩了,一巴掌下去立即就有傷,這會兒又紅又腫,瞧著別提多疼。他犀利的眼神掃過夏淳亮晶晶的狗眼,嘴角淡淡地勾起:“放心,不是因為你。本公子本就厭煩成親,與蘇家退親是早晚,莫要自作多情。”

    夏淳:“……哦。”

    作者有話要說:  夏淳:切,了不起哦!

    第六十一章

    周卿玉是個言必信行必果的人,這一點上周家上下乃至東宮都清楚。所以有的話一旦說出口, 那必定會執(zhí)行到底。

    他既說了退親, 那就沒了轉(zhuǎn)寰的余地。

    退親之事他一早有想法,礙于出爾反爾有失體面一直未曾說出口。脫口而出后, 少傅心里立即就有了處理的具體章程。倒不是蘇家姑娘不好,是他不敢保證能做到與妻相敬如賓。既如此, 何必拖累蘇家姑娘。

    “備水。”來得匆忙, 他尚未用過吃食,如今有些餓了,“晚膳準(zhǔn)備些易克化的。”

    說罷, 他起身進了內(nèi)室。

    夏淳握著帕子愣愣地看著少傅旁若無人開了她的箱子, 從里頭拿出一套換洗衣物。凌云凌風(fēng)沒能進屋子,少傅也不好叫人進來擺弄,只能親手準(zhǔn)備。當(dāng)然夏淳不是詫異這些, 而是這狗男人未免太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了吧!這是她的屋子!

    準(zhǔn)備好衣物的少傅回頭見夏淳一臉凝重, 眉頭一挑:“怎么?”

    夏淳跟在他屁股后面,看著少傅有條不紊地將書桌上零零碎碎的東西收起來。然后從書柜里取出筆墨紙硯, 一一擺放妥當(dāng)。

    雙手抱胸,她臉色不善:“你何時將東西搬來我屋子的?”

    少傅轉(zhuǎn)過身,垂眸看著她。鴉青的睫羽在眼瞼下兩團青黑, 消瘦的臉頰在光影的映襯下俊俏又冷冽。一雙沉靜的眸子有幽沉沉的, 十分有威懾力。

    夏淳抿了抿嘴強調(diào):“這是我的屋子。”

    “東西早一個月前就搬進來,你如今才發(fā)覺?夏淳,我確實寵著你, 但你不能過了分。”少傅的眉心緊緊擰起來,眼睛里漸漸浮現(xiàn)出戾氣,嗓音冷冽得仿佛冰上刃:“嫁人這事兒你不必想了。沾染了我,旁人不敢要你,也要不起你。趁早給我把小心思給收了!”

    夏淳被他冷言冷語一激,脾氣也上來了:“我不會做外室,也不會為妾。怎么?少傅是身邊沒有女人伺候了?非得抓著我?”

    “夏淳!”這女人牙尖嘴利,一句話就拱起他的怒火,“你閉嘴!”

    “公子就這么喜歡我?”夏淳怕他個屁!她站起身,梗著脖子那模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今天周卿玉有本事就打死她,否則她非懟得他吐血不可,“不是才覺得我覬覦周家長孫媳婦的位置膽大包天,憤怒而去?你覺得我夏淳出身低微,提為妾都是抬舉,本姑娘偏偏就不稀罕這個抬舉!周卿玉,我不稀罕周家的權(quán)勢地位,大家好聚好散?”

    “揣著我的種你想散,想得倒美!我的孩子,天之驕子,由不得你埋沒!”

    少傅臉色鐵青,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夏淳的胳膊將人拽進懷中。夏淳打了個璇兒撲過去,臉撞在少傅胸膛上還震了兩震。周卿玉嚇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肚子。偏夏淳這時候還不識好人心,沒輕沒重地亂掙扎。

    少傅一手扶著她肚子一手抓著人胳膊,衣裳都被她扯變形。怕她碰到肚子也不敢躲,夏淳好似吃死了他縮手縮腳,抬手就去動他頭發(fā)。他頓時又氣又怒,趕緊放開。

    夏淳轉(zhuǎn)了一個圈,站到桌子后頭,翻著眼睛斜睨著他。

    少傅一手指著她鼻子,顫巍巍地抖:“你個混賬玩意兒,別不識好歹!”

    夏淳直接甩給他一對白眼,她偏就不識好歹了怎么著!

    周卿玉心口一滯,氣得半天不知說什么。他沒想到冷著夏淳一個多月,這混賬不僅沒反省沒學(xué)會害怕,狗脾氣還見長!越發(fā)的無法無天!此時安靜的室內(nèi),夏淳這會兒兩手插著腰挺著肚子,就差上房揭瓦了!

    少傅額頭的青筋跳個不停,咬牙切齒道:“你預(yù)備如何?”

    夏淳眼珠子咕嚕嚕一轉(zhuǎn),也被這問題給考住了。預(yù)備如何?她沒想好。老實說穿越到這古代,她一直都是混吃等死的混日子。難得懷了孕才想起來奮發(fā)圖強,但意識到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她這會兒其實也沒有明確的人生規(guī)劃。

    擰著眉思索片刻,夏淳斜著眼上下掃著少傅。

    昏暗的晚霞下,少傅美如畫。

    許是這段時日可能歇息不好,他鴉羽似的眼睫下有著淡淡的青影。人雖說消瘦了許多,但體格骨相依舊俊逸挺拔。除了眉間雪色濃厚了些,仿佛比往日更出塵絕艷……好吧,她還是貪圖這人美色。既然他都打算退婚,她再多睡他個一年半載也不算虧?

    夏淳摸著下巴,笑容逐漸蕩漾……

    冷眼看著的少傅嘴角一抽,“……”

    “你要住進我屋可以,給我當(dāng)情人唄。”原先是周卿玉要成親,她不愿碰別人相公,但這親事眼看著就要吹了,就沒那么多忌諱:“少傅大人生得如此絕色,本姑娘當(dāng)真是垂涎三尺。”

    周卿玉先是錯愕,不知‘情人’為何物。等意識到夏淳神色曖昧,明白是什么意思后頓時轉(zhuǎn)為羞惱。他白玉也似的臉頰染上薄紅,一雙眼睛迅速竄起了火苗:“……不知羞恥的東西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本來就是如此,”夏淳聳了聳肩,十分坦然,“好色是人之常情,我只是實話實說。”

    少傅頓時連耳尖也燒紅了。

    他眼睫顫顫巍巍的抖著,指著夏淳的那只手顫啊顫的,顯然是氣得語塞。

    “我先說清楚,是你給我當(dāng)情人,不是我給你當(dāng)外室。”夏淳好像不知道怕,不知死活地一字一句都在撩虎須,“等你娶妻,我們就斷了。孩子你想要可以給你,不想領(lǐng)回去就留在我身邊,你周家權(quán)當(dāng)沒這個孩子,往后不要來爭。只有一點請公子務(wù)必清楚,我不屬于你。”

    “那你屬于誰!”

    “我自己。”夏淳揚眉,“我姓夏,單名一個淳。”

    少傅不懂夏淳跟旁的女子不同,整天都在琢磨什么東西。不愿當(dāng)外室,偏要給他做情人。不想隨他回府,偏有覬覦他的美色。可少傅到底不是一般男子,雖沒有夏淳的現(xiàn)代靈魂,卻也聽懂了夏淳話里的意思。說了這么多,不過她在跟他要求平等。

    少傅看著面前神采飛揚的女人,心情十分復(fù)雜。夏淳骨子里是高傲難馴,少傅與她朝夕相處一年多,自然不可能不清楚。甚至他太清楚夏淳的桀驁,就是喜歡她囂張,一直在縱容。

    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少傅并非不能接受平等的關(guān)系。但是此時此刻,夏淳脅迫要離開他的言辭令他心生惱怒,少傅的高傲叫他無法低頭,更說不出軟話。

    正當(dāng)兩人分寸不讓地僵持住,宋嬤嬤領(lǐng)著粗使下人進了屋,撞了個正著。

    宋嬤嬤心里暗暗叫苦,身后的拎著熱水,端著沐浴用具的粗使下人恨不得頭埋進衣裳里。大家伙大氣不敢出,宋嬤嬤硬著頭皮小碎步進來,詢問是否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