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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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安靜如許。 蘇答坐在沙發(fā)角落,那份檢查報告放在茶幾上。賀原想抽煙,想起她不能聞,拿煙的動作停住。 “什么時候查的?”他問。 “今天。” “上午?” “嗯。” “為什么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去?” 蘇答抿了下唇,“不確定,我只是想去檢查看看。” 賀原眼神深邃,“什么時候感覺到的?” 蘇答被他盯得臉紅,微微偏頭,聲音低了幾分,“前陣子。” 在她身邊坐下,賀原看她幾秒,握起她的手,“有沒哪里難受?想吃什么?”說著想起來,眉頭一皺,“我再讓醫(yī)生來一趟。” 蘇答拽了拽他,很快收回手。他一副準(zhǔn)爹的架勢,讓她很不自在。 “你先冷靜一下。” 賀原默了默,輕斂神色,重新坐定。 蘇答斟酌片刻,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說。” “這個孩子……”她聲音微低,“是個意外。你不用有負(fù)擔(dān)。” 賀原眼一沉,眉頭蹙了下。 她還在說:“現(xiàn)在保姆和月嫂很多,照顧的人不難找,還有佟貝貝和裴頌,他們也會幫忙。我的工作也方便,等過陣子穩(wěn)定了我就回國外去,將來我一個人照顧孩子應(yīng)該……”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賀原聽得太陽xue猛跳,忍不住打斷她。 她說了這么多,沒有半句和他有關(guān)。 “你想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這就是你的打算?”他語氣不由重了幾分。 蘇答瞥他一眼,不講話。 賀原將她扳過來,讓她直視自己,“我呢?”他說,“我以為這么久了,你至少會考慮一下我。” “談戀愛和過日子是不一樣的。”蘇答喉嚨動了動,呵出一口熱氣,“我們連戀愛都談不好,更別談其他。” 賀原皺眉:“誰說不好?我覺得挺好。” 每一天下班回來,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外套她總是接得很順手,比在一起的那短短幾個月還更自然。 她會挑剔他的領(lǐng)帶不好看,會陪他選煙灰缸的顏色。她防狼一樣防著他,怕他留下過夜,又不喜歡他抽煙,他便故意含了煙去親她,嗆得她咳嗽,一邊泛淚花一邊打他。 雖然她沒有完全敞開心扉接納他,但她已經(jīng)在習(xí)慣,在接受這份親昵。 賀原在外雷厲風(fēng)行,商場詭譎多變,每一天都要在旋渦里謀求前路。 真的很累。 只有在她這,心才能簡單地安定下來。 他已經(jīng)在考慮以后的打算。 誰想,如今意外帶著將來突然而至,蘇答卻想將他摒棄在外。 “這段時間你過得不開心嗎?”他放軟了語氣,盡量溫和地問。 蘇答說不出話。 不開心嗎?并沒有。 這些年,在蔣家寄人籬下,在國外顛沛流離,除了蔣奉林在的時候,再沒有比這段日子更輕松自在的。 什么都不需要想,閑時坐下畫畫,他在公司忙碌也會記得給她發(fā)消息,即使一個人,她也不覺得孤獨。 傍晚太陽下山,他帶著塵風(fēng)歸來,會讓徐霖買不同的晚餐,變著法子讓她吃得開心。有時她有空,自己下廚,他幫不上忙,也會堅持寸步不離地在門邊看著。 就像一對齒輪,終于磨合到了對的位置,開始準(zhǔn)確地咬合,一日一日安定向前。 賀原見她不語,換了種說法:“你難道想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 蘇答眼角泛酸,忍著心里那股悵然,垂下眼眸不看他。好半晌,她小聲嘴硬:“誰說就是你的了……” 觀音娘娘送子不行嗎。 “……”賀原額頭青筋都快繃起,擰了下眉,盡量心平氣和,“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蘇答微撇唇角,正欲說話,忽覺得胃里一陣難受,臉色一變,起身朝廁所沖去。 賀原本來還有一肚子話,見狀也變了臉色,跟在她身后。 這是蘇答第一次在賀原面前孕吐。 仿佛肚子里那個也知道不用再瞞了,索性正大光明地在爹面前愉快鬧騰。 托孕吐的福,話題就此中斷。 賀原讓徐霖送了晚飯來,都是適合孕婦吃的,清淡滋補的東西。他還順勢讓徐霖把樓上公寓的東西簡單收拾出來,搬到樓下。 徐霖先是一驚,隨后滿眼都寫著“老板終于上位了真不容易”,看得蘇答心里更加郁悶。然而賀原打定主意,她趕也趕不動。 賀原這人霸道,不僅睡她的床,蓋她的被,還要抱著她。 蘇答試著反抗,“這樣不太舒服。” 他巋然不動,“你鬧覺,這樣更能睡好。” 蘇答信他鬼扯。然而他的手在她肚子上隔著衣服輕輕撫摸,一下又一下,溫柔得跟什么似得,不滿意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每天晚上賀原都抱著她睡,顧忌她懷孕不能做別的,他便親她,親臉頰、親脖頸、追著她唇齒交纏。 他先是淺嘗即止,然后就掰著她的臉問:“喜歡嗎?” 視線直白灼熱,不給她半點逃避的空間。 蘇答暈乎乎,被熱得昏頭轉(zhuǎn)向,來不及說什么,他又親下來,深重?zé)崆校屗訜o可逃,每每都要快擦槍走火才停。 賀原其實也很煎熬。正當(dāng)壯年的男人,火氣旺盛,每天這樣著實折磨精神,但他舍不得撒手,寧愿硬邦邦跟堵墻似得,也要摟著,親著,等她睡了以后再去沖澡自行解決。 轉(zhuǎn)眼過了一陣,蘇答開始習(xí)慣他的存在。賀原安排好醫(yī)生,帶她去做了一次檢查,各方面狀況都很好。 只是關(guān)于結(jié)婚,將來,這些話題,她仍然避而不談。 賀原不想逼她,暫時擱置不提。 佟貝貝來看過她兩次,蘇答的肚子大得慢,好不容易凸起來一點點,穿寬松的衣服一遮,完全看不出是懷孕的人。 賀原一心一意陪她,太久沒有出席社交場合,程遠洲久不見人,來電約他出去吃飯。一圈朋友都在,吵吵鬧鬧,他本不想去,他們非說他不去就找上門。 賀原無法,應(yīng)下以后又不放心蘇答,干脆帶她一塊。 他甚少帶女人出門,尤其和蘇答分手以后,這兩年都是獨來獨往。一群朋友看他帶個又嬌又艷的,確實美得很,不由多看了幾眼。 又見他那做派,像是恨不得把人揣在懷里,越發(fā)稀奇。 坐下聊了一會,程遠洲先認(rèn)出來:“這位好像有點面熟……?” 蘇答說:“兩年前在香江宴所見過。” 兩年前的事程遠洲早不記得,但賀原身邊的女人稀奇得跟大熊貓似得,多少還是有點印象。 “哦,是那時候。”程遠洲一臉恍然大悟,隨即,表情里多了幾分玩味。 兩年,車子都換過不知道幾部了,人還是這個人。 在座都不是傻子,咂摸出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態(tài)度便鄭重多了,不似對朋友身邊尋常女伴那種輕慢。 賀原怕吵到蘇答,來前特意囑咐他們要清靜的地方,這會菜還沒上,幾個人先開了酒。 “來來來,我敬蘇小姐一杯。這可是好酒,味道好得很。”程遠洲說著,要和蘇答喝一杯。 賀原攔下他,“她不喝酒。” “不喝酒?喝一點點,就一點,不怕什么。” 賀原搖頭,態(tài)度堅決。 他這么護著,程遠洲等人也不好說什么,悻悻作罷,那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更加重了。 賀原根本不在意他們或玩味或探究的打趣目光。服務(wù)生端上來水果,他挑蘇答喜歡吃的,剝了皮喂到她嘴邊。 她說渴,他馬上讓服務(wù)生倒水,一杯冷一杯熱,兌成溫水,燙了不行,涼了也不行,親手端給她喝。 程遠洲和他聊起最近一個項目,蘇答在旁邊聽,自己剝了個澳洲橘,賀原回頭見她手指弄臟,拿紙巾一根一根手指給她擦干凈。 程遠洲差點咬到舌頭,賀原一邊看他,分明聽得認(rèn)真,卻一邊握著纖細嫩白的手,給人擦手指。 他怎么還講得下去? 好半天,蘇答有電話,到包廂外去接,程遠洲終于忍不住。 “你怎么回事?” 賀原一臉平平。 “要不要這么寶貝,沒見你這么仔細過哪個女人,你這是老房子著火,一點著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程遠洲一副酸掉牙的模樣。 賀原淡淡道:“你不懂。” 程遠洲是不懂,沒等他說話,另一個人忽地道:“她是不是上回周弘看上的那個?” 一屋子朋友齊齊朝賀原看。 賀原抬眸掃了掃對面的男人,沒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都是朋友,說得上話,交情也還行,他這就太過不留情面了。說話那位無奈失笑:“賀原你就這么寶貝,說一句都不行?” 賀原收了眼神,拿起杯子喝水,冷淡道:“周弘看上是他的事,他也就只配看。” 得,擱這宣誓主權(quá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