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么說可能會在你年幼的心理上留下陰影，但……我也活不長了，索性就殘忍一次……你可能現在覺得你的家很完美，但我告訴你，這全是你的想象，你的父親和母親是這世界上的臭蟲，作為兩個人渣的孩子，你早晚也會受到牽連或淪為人渣……”

    “衛仁這個畜生現在很高興……”老人的目光看著他，忽然笑了，“……他高興吧，總有一天，你……這個小娃娃會報復他，害人終害己，他騙了我女兒，我也要讓他嘗一下這個滋味，孩子，你可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幫爺爺教訓衛仁。”

    當時的他太小了，面對這個像是瘋了一樣的老人，下意識的朝后退了一步，老人還想說什么，他的mama忽然進來了。

    “嘉樹，你怎么亂跑呢？！跟一個死人呆在一起時間長了，身體會發臭的！”那個時候的高梅莉還算年輕，面對將死的老者，她厭惡的神情在臉頰上躍然而出。

    她捂著鼻子，似乎這個病房里真的有味道一般，說完牽著衛嘉樹的手就想出去。

    “高梅莉，替我給傅安康這孩子問聲好。”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說道。

    衛嘉樹感覺他mama的手一僵。

    “說什么讓人聽不懂的話？”高梅莉沒有回頭，有些氣虛。

    “衛嘉樹以后恐怕要叫傅嘉樹了吧？真好……真好啊，一群人渣湊在一起。”老人吶吶自語，他明明行木將就，說話卻極為清晰。

    衛嘉樹不懂，他抬頭看向mama。

    他看到了一項溫柔的mama，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情緒，到現在腦海里對那時的印象已經消散，但他mama那震驚的想要昏厥過去的表情，卻依舊在他腦海中無法忘卻。

    也正因為如此，他很討厭去醫院，也幸好，那位老人在他去醫院的第二天自己拔掉輸氧管去世了。

    衛嘉樹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明明是夏天，但他冷的還是渾身發抖。

    最近幾天，一個叫傅安康的叔叔常來他們家，一直安慰著傷心欲絕的mama，昨天，mama又和奶奶吵了一架，奶奶說，她兒子有權利出去找女人，她mama一時著急直接和奶奶打了起來，之后……

    他爸爸回來了。

    像是籠罩在頭頂上的陰霾，連續幾個星期都無法散去，他甚至竟開始羨慕起衛野來了。

    他臉上露出一抹凄慘的笑。

    正在他想事情的時候，沈家的大門開了。衛嘉樹抬頭一看，是沈家的幫傭，沈笑并沒有出來。

    “她不愿意見我對嗎？”還以為報了衛野的名字，她就能見的。衛嘉樹垂下頭，黑色的發絲遮住了眼眸。

    “笑笑讓我轉告你，她和衛野之間的事，除了沈先生以外，沒人敢逼逼。”李春華說完，關門走了。

    看著又合上的朱紅色大門，衛嘉樹忽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忽然從眼中流了出來，劃過臉龐滴在地上。

    和衛野在一起的人都會和他一樣嗎？決絕的讓人生不出一絲希望來。

    真是……太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衛野姥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衛仁，老子在下面等著你！

    第82章 真相

    七天假期, 沈笑除了每天定時和衛野打電話、視頻外，所有時間都在學習, 家教老師也被沈明請了最好的，專攻高考。

    沈笑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精神體，她只要一有不想學習的念頭, 這家伙就能上棍子。真是要啥沒啥，干啥都不行，這破精神力要它何用？

    剩下的一點時間，沈笑就光琢磨著如何把這精神力的搞死, 巧的是, 她的精神力繼承了她的潛意識，也時刻的想造反。

    “……對了忘了告訴你了，前幾天那個衛嘉樹過來找我……”沈笑剛做完一套題, 她的手機就立在桌面上, 屏幕上的人正是衛野。

    她在和衛野視頻, 一起做卷子。

    “他為什么找笑笑？”衛野眉頭深皺，“他不是好人！找笑笑一定沒有好事，笑笑不要搭理他。”

    “我沒搭理他，他還說有關于你的事情給我說，我直接讓李嫂告訴他, 別逼逼。”沈笑把卷子收起來, 頭都沒有抬起的對衛野說道。

    “笑笑做的棒！”屏幕里，衛野朝著沈笑豎起的了大拇指。

    “我先掛斷了，你也早點吃飯吧。”沈笑每次分別的時候, 都會囑咐一下衛野吃飯。衛野每次聽了心都會蕩漾一下。

    關掉視頻，沈笑下樓。

    老城區里，衛野坐在地毯上看著已經沒有沈笑的屏幕，他怔了一會。

    衛仁剛吃完飯，正趴在軟乎乎的狗窩里打著哈欠，被衛野收養的它，最近過的是越來越好了，原本毛糙的黃毛此時因為被專人精心打理過而顯得油光水滑，咋一看還有些名貴狗的樣子。

    “衛仁啊——”空蕩蕩的房間里，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衛仁突的一機靈從狗窩里抬起了狗頭。

    坐在地毯上的衛野頭也不回，他的目光還是看著手機屏幕，他盤著腿，桌面上只開了一盞臺燈，其余地方都被黑暗浸染，他的精悍的背部微微彎曲，衛仁漆黑滾圓的眼睛懵懂的看著他。

    “我覺得還是給你換個名字吧。”衛野忽然轉身看向他養的狗，他黑發比這房間角落都暗，“衛仁這個名字有些不吉利。”

    衛仁：？？？

    “如果哪天你因為這個名字被雷劈了，我上哪在找像你這么傻的狗去？”衛野說著，沖著狗露出了一抹蒼白的笑容。

    衛仁：……

    “要不然，你還是叫——衛嘉樹吧。”衛野說著，那抹蒼白的笑容漸漸在唇角消散，被燈光映照的暖融融的眼眸深沉不見底。

    衛仁，啊不，衛嘉樹：==

    七天假期過去，沈笑照常開始上學，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衛野更粘人了，她心想，應該是錯覺，畢竟之前的衛野就很粘。

    就這么過去了兩個星期，沈笑放學，車輛緩緩穿越小區時，她忽然看到了衛嘉樹。

    沈笑的家在小區的最里面，挨著小區里的一條人造河，背靠人造山。按照沈明的說法，他們家坐地生財，由于位置靠里，所以每次上學放學，她都要路過一大片的別墅區才能到自己家。

    當她坐在車里看到衛嘉樹的時候，她自己都楞了一下，她好像好長好長時間沒有看到這一家人了。

    衛嘉樹的樣子好像有些變了，原本那個中央空調式暖男的男生，此時有些冷漠，棱角都鋒利了些。

    沈笑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看著家教老師給她發的重要提綱。

    對不感興趣的人，她看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像是火焰般紅色的車輛在五號別墅門前緩緩駛過，站在別墅門口的衛嘉樹忽然看向那車尾，他認出了那是沈家的車。

    現在的時間正好是放學，車里做的應該是——沈笑。

    衛嘉樹看著那鮮活的像是在畫里出來的顏色，恍惚的眨了眨干澀的眼睛。

    “嘉樹，咱們走吧。”高梅莉手拿一只小包，以往保養得當的臉上竟也出現了疲憊，眼角的細紋讓她看起來老了三歲。

    “媽，我們真的要離開了嗎？不管……他們了？”衛嘉樹沒有抬頭，干巴巴的話，說著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枯枝。

    “管什么？現在他們都不認你了！嘉樹，mama現在只有你了，咱們一起去你傅叔叔家，衛家是絕對不能呆了，你看衛仁那樣子，mama害怕他會報復到你頭上！”高梅莉扶住衛嘉樹的肩膀，有些激動的說道。

    “趁著他現在住院，咱們趕緊走，要不然就走不了了！”高梅莉說完，直接拉著衛嘉樹朝門口的汽車旁走去。

    “高梅莉！！”一道凄厲蒼老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后喊起。

    “你不能把東西都帶走了！要不然我兒子回來了怎么辦？！”張淑蘭從別墅里跑出來，目呲欲裂的看著高梅莉似乎是想把她活撕了。

    “快上車！”高梅莉把衛嘉樹推上車，自己也做了進去，在張淑蘭趕到的一瞬間將車開走。

    “高梅莉啊！！”張淑蘭撕心裂肺的朝著高梅莉吶喊著。

    她剛從醫院回來，本來想按照兒子的要求把家里保險柜里的錢和存折全部拿走，結果她一回來，就發現全沒了，就連家里的古董花瓶和字畫都沒有了！

    一想到這，張淑蘭的心就疼的滴血，那都是錢，都是她兒子賺的血汗錢！

    “這個老不死的，她這么心疼她兒子，這么不陪他兒子一起死呢？”高梅莉拍著方向盤，表情有些猙獰。

    衛嘉樹趴在車窗旁朝后看去，他看到奶奶摔倒在地上，心里咯噔了一下，“媽，奶奶摔倒了！你快停車！”他轉頭看向高梅莉。

    “嘉樹！你忘記她那天是怎么說你的了？他說你是孽種，說你該死，你以為她以前對你好是因為你嗎？不是！是因為你只是衛仁的種，現在不是了，她不會像以前那么對你的，就像當初的衛野一樣!”

    “沒有你之前，她對待衛野多好啊！有了你之后，她就把衛野趕出了家門，這個老不死的心狠毒著的！”

    那年衛野才八歲，這個以前一直把他摟在懷里寶貝寶貝的哄著的女人，竟然直接把孩子趕出了家門，那天還下著大雪，要不是那老爺子的律師和托付人及時趕來，這孩子不是被凍死了就是被人拐賣到不知哪里去了。

    “媽——”衛嘉樹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事，他扶住車窗的手指在顫抖，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窟里。

    “這個女人就是為了他兒子活的，但凡他兒子喜歡的，她都喜歡，只要他兒子不喜歡的，她立刻能翻臉不認人！”高梅莉見衛嘉樹不在說話，也沒在意，她現在只想把車趕快開出這個小區，一想到離開這個破地方，她不由的呼吸都急促了些。

    抱著這種想法，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話竟也不自覺的說了出來，“你以為衛野他媽是病死的嗎？就是被這個她給氣死的！大家都覺得是我害死衛野他親媽的，我冤枉啊！我去衛家的時候，他媽早死了！這個張淑蘭聽說那個女人擋了她兒子的道，當著面，整天還對著躺在病床上的人辱罵……”

    “她罵他媽的時候，聽說衛野就在跟前，他媽死的時候，衛野也在跟前，小孩這么小，可不就得嚇到了？這一家人都是神經病！”高梅莉說的話斷斷續續，車子已經開出小區，她眼前一亮。

    衛嘉樹看著他mama，腦子里像是炸開一樣，一股難以言說的冷順著后背脊骨蔓延到全身。

    “嘉樹，這件事捅破也好，反正衛家現在也被衛仁弄的只剩下個空盒子了，咱們早點脫身也好。”高梅莉說完話，心里忽然就舒服了，她離小區越來越遠，甚至還有心情的拍了拍衛嘉樹的腦袋。

    衛嘉樹像是傻了一樣，任她拍著，他抬眼，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天空，那原本湛藍色的上空，暗的嚇人。

    他或許從來就沒有認識到他生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他從來就沒有看清過每一個人。

    他活了十幾年，活的好迷茫。

    衛嘉樹垂下頭，烏黑色的發絲徹底遮住了眼睛，陰霾像是一只黑色的巨大爪子，徹底的把他籠在手心里。

    ****

    沈家，沈笑臥室。

    沈笑正在和那精神力對峙著，原因是：她想泡澡，精神力讓她拿著試卷去泡澡。

    拿著試卷……怎么泡澡？！

    沈笑不愿意，精神力更不愿意了。當初是她潛意識下達的命令讓它監督學習，現在它監督了，本人卻開始反抗，這誰能受得了？幸好它只是一捋沒有感情的精神力！

    于是，它拿起了旁邊的玻璃臺燈在沈笑面前晃悠了兩下。

    沈笑：……

    “我忽然覺得，泡澡時做一套卷子似乎更能起到放松的地步呢！”沈笑恍然大悟道，表情瞬間改變。

    她早晚要搞死這捋精神力，她心里氣的抓耳撓腮，恨不得撞墻，表面卻不得不服從命令。

    要它有何用啊？！

    沈笑氣呼呼的拿了一本課外題，跺著腳走到浴室里，真的一邊泡澡一邊趴在浴缸旁做起了題。

    這年頭，和她一樣努力學習的不多了吧……

    沈笑在浴缸里，露出了疲憊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沈笑：一定搞死你。

    精神力：搞死我就等于搞死你，來啊，互相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