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給藤原沖熱了杯牛奶。

    兩人都還沒吃過晚飯，柯以又下了兩碗面。

    兩根面掛在筷子上，柯以盯著對面的藤原沖，藤原沖頭埋在碗面，似在吃面，如果忽略那完全就停不下來的抽噎聲的話。

    “藤原君……”柯以無奈地把筷子擱回碗里，“你把頭抬起來。”

    藤原沖聽話地抬起頭。

    一雙兔子眼，一個紅鼻頭，還有，像永遠流不完似的眼淚。

    “誒，別哭了。”柯以抽了張紙巾伸手過去給藤原沖擦眼淚，藤原沖乖順地把臉送過來，只是，那眼淚擦了又流擦了又流，柯以無語地看著兩行淚從紅通通的眼睛里又暢快地滑落，“你要哭到什么時候啊？”

    藤原沖吸了吸鼻子，放下筷子從墊子上起身。

    “前輩。”藤原沖跪坐下來，伸手又抱住柯以，撒嬌一樣，把頭埋進柯以懷里蹭了蹭。

    柯以靜了一會，終于還是抬手摸了摸藤原沖的頭發。

    她剛才就注意到了，藤原沖的頭發留長了，如果不是他傲人的身高，大概很容易被誤認作女孩子吧。

    藤原沖緊摟住柯以。

    頭上傳來溫柔的觸摸，藤原沖好不容易忍住的淚又想往外掉。

    除了不斷示弱博得同情，他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前輩留在他身邊。

    “對不起。”看著兩碗已經完全糊掉的面，藤原沖訥訥地低頭道歉。

    不哭就好！柯以真是怕了藤原沖的眼淚。

    面還有點溫度，馬馬虎虎還是能下肚的，柯以也懶得重做，而藤原沖的心思則壓根就不在面上。

    吃完藤原沖搶著去洗了碗筷。

    夜已深，藤原沖閉口不說要回去的話，柯以看著他討好的神情，還有眨巴眨巴的一雙眼睛，也開不了口叫他走，她挺怕她一開口藤原沖就又哭給她看。

    藤原沖端端正正地坐在柯以對面，柯以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藤原沖的面貌并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因為那頭略長的頭發，顯得有些陰郁。面前的少年說他已經高中畢業了，沒有選擇升學。少年鞠躬道歉說他很抱歉跟蹤了前輩的弟弟，所以知道了這個寓所。他后來都是在附近的便利店打工，他一直在前輩出現。

    柯以面色怪異地看著藤原沖。

    “你……藤原君，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執著？”

    藤原沖猛然抬眼直視柯以，一臉受傷的表情，然后，隨之而來，是充盈雙眸的閃亮閃亮的……

    “等，等等，藤原君，你別，別哭啊……”柯以慌忙從墊子上直起身，單手利落地抓過整盒紙巾塞到藤原沖手上，“抱歉，抱歉，我說錯話了，我知道，我知道藤原君是喜歡我，誒，我很高興藤原君喜歡我，我高興過頭了，真的，所以，藤原君你能別哭嗎？……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個發展，藤原沖又埋頭在柯以的懷里，一動不動，是睡了嗎？柯以輕輕拍著藤原沖的肩背，不由自主嘆了口氣，簡直了！

    早上面對一臉浮腫，雙眼如桃的藤原沖，柯以實在是哭笑不得。

    藤原沖說他請了假，柯以默然，他那個樣子也著實不好去上班，不過，可以松開一直摟在她腰上的那雙手嗎？

    藤原沖膏藥一樣緊緊黏在柯以身上，柯以要是露出要攆他的表情，藤原沖立馬淚眼婆娑，無辜又可憐地沖柯以眨眼。這招數屢試不爽，雖然對一臉困擾的柯以感到抱歉，心里也有沒有被柯以接受的心傷難過，但是藤原沖這次是下定決心要糾纏到底。他隱隱有預感，如果這回再讓前輩把他丟了，那他以后就再沒機會留住前輩了。

    藤原沖把頭擱在柯以肩上，柯以埋怨了句好重她都不能好好做事了，藤原沖權當耳邊風，只撒嬌地用臉磨蹭了下柯以的肩頭，柯以沒再吭聲，低著頭繼續擇菜。柯以的背暖暖的，長發扎成了丸子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藤原沖又更緊地貼上去，唇佯裝無意地擦過柯以裸露出來的脖子。懷里的背脊輕微地僵硬了一下，然后就沒有其他動靜。藤原沖沒有再繼續試探，把臉往下貼著柯以的背，藤原沖這回是老老實實地呆著了。只不過，那嘴角卻是翹得高高的，或許柯以沒注意，但藤原沖從昨晚就開始在意了，前輩可是完全沒有抗拒他的碰觸呢。

    被藤原沖這么一攪和，柯以因柯爾產生的焦慮倒減輕了不少，只是，隨著天色逐漸轉暗，柯以做好最后一道菜，而柯爾卻依然沒有回來，柯以的臉色無法控制地暗沉了下來。

    手機還是關機。

    柯以脫下圍裙狠狠往地上一丟。

    “前輩，我跟你一起……”

    藤原沖抓過一旁的外套急忙跟上去。

    在玄關，藤原沖邊穿著鞋邊伸手握住柯以的手腕，柯以耐著性子等他穿好鞋，伸手要開門的時候，門卻從外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