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子在車站坐了很久，她等的是最后一趟電車。

    “我回來了。”

    無人答應。

    優子打開燈，沒有人。

    優子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真心的，她一點也不想見到柯爾。

    在客廳上又呆坐了一會，優子揉了揉酸疼不已的腰背，準備回臥室休息。

    一推開房門，優子就愣住了。

    優子慢慢走進去。

    貼滿了兩面墻的便簽紙。

    “姐，拜托不要生我的氣”、“我愛你”。

    所有的便簽紙上都寫著這兩句話。

    優子面無表情地一張一張撕下。

    所有的便簽紙都被撕了下來，扔進垃圾桶，優子把垃圾袋打了個死結，丟在了玄關。

    優子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可是，優子卻了無睡意。

    腦子里塞著很多她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的過往。

    搖曳著一大片油菜花的家鄉，已經想不起容顏的兒時玩伴……

    回去吧。

    優子木然地盯著天花板。

    跟柯爾是再也不能生活在一起了。

    等她完成跟黑木森的約定，她就能拿到一大筆錢，那時，她就不用再擔心柯爾了。

    她也沒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就回中國去看看吧。

    優子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抽屜拿出了記事本，重新梳理了遍這么些年償還了的債務，優子又在本子上列上柯爾生活學習必需的費用。

    除去所需的還會剩一些錢。

    優子笑了笑。

    目光望向桌上擺放的相框，相框里面是面容嚴肅的父母，青春靦腆的她和偎依在她身邊一臉稚嫩的柯爾。

    她，真的是盡力了！

    優子看向相框里的父母。

    永遠都是忙忙碌碌的，聽得最多的就是，一定會讓他們姐弟活得體體面面的。

    最后一次看到父母，他們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的臉上依然帶著倦容，依然是連跟他們多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匆匆回家匆匆離家。

    “弟弟就交給你了。”

    每次離開母親都會叮囑這樣一句話，而這句話也成了母親跟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那次離開，父母就再也沒能回來了。

    警署用劫殺兩個字就交代過去了，父母留給他們的，是再無人替他們解答的困惑和兩筆高利貸。

    再多的不解和悲傷也被逼壓下的惶恐替代。

    她做了A\V女優，用身體換來的錢讓她和弟弟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難關，然后，就是活著和繼續還債。

    第二年她就跟弟弟搬離了橫濱，她不敢在那里繼續住下去，她怕自己有一天被認出來，她怕丟了父母的臉面丟了身為中國人的臉面。

    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周圍都是日本人，誰都不知道她是中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很好。

    雖然她自己……但是，她起碼讓柯爾活得體面了，優子想，她算是完成父母的心愿了吧？

    優子這一天就一直呆在家里睡覺。

    柯爾打過電話，優子說她回家了。

    柯爾倒是沒說什么，是“哦”了一聲安靜了好一陣后掛了電話。

    當天夜里，柯爾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優子毫不意外，她瞥了眼柯爾臉上濃重的黑眼圈，淡漠地移開視線慢慢翻看著雜志。

    見優子不愿跟他說話，柯爾在客廳站了一會就進了自己房間。

    “姐。”

    優子抬頭，看到只在腰下圍了條浴巾就什么也沒穿的柯爾，優子心一沉，但她努力讓臉上表情不露絲毫端倪。

    “小心著涼了，快進去把衣服穿上。”

    柯爾盯住她，沒有開口，優子看他朝自己走了過來，不免心慌，可是，她不能讓自己表現出膽怯來。

    優子硬是挺直了腰背逼自己直視柯爾。

    柯爾在優子跟前蹲了下來，他伸手抱住優子。

    “放開！”

    柯爾權當沒有聽見，“姐，我擔心了好幾天。”還潮濕的腦袋在優子大腿上撒嬌地磨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