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一股yin靡的腥氣。薇拉坐在沙發上讓起伏的胸膛平靜下來，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了。

    夜色漸漸浮了上來，昏黃的光透過房間灑進來。外面卻更加熱鬧了起來，“家宴”前還有一場小小的社交沙龍。

    是為公主準備的，等他們散去之后才是今晚的重頭戲。被王邀請的所有人都會去露一會兒面。

    待到薇拉收拾好了，她也合群的出去。她走過燈火明亮的長廊，遇見她的女仆們都躬身行禮。等她到了一扇紅棕色的華門面前，戴白手套的男仆為她推開了門：“葛蒂瓦夫人。”他報備。

    燈火輝煌的大廳就那么映入她的眼。來往的貴族們都抬起手中的酒杯向她致意，女人們也點頭表示友好。但沒有人貿然搭話，看來薇拉的神秘和低調流傳頗廣。

    她本來打算稍一露面便走，然而世事向來與她愿違。

    “葛蒂瓦夫人。”她聽到了一聲嬌俏的呼喚，聲音不大，卻足以吸引在場每一個人的注意。

    薇拉嘆了一口氣，她沒想到自己要同時應付塔阿修家的兄妹倆。

    叫她的正是公主殿下，這場小型宴會的中心。即使她一直矜持的拿扇遮面，坐在大廳一角的沙發上，只時不時和幾個親密的貴族少女交談。所有人也都用余光注意著她。

    她的裙擺層層疊疊，胸口上碩大的寶石閃耀光芒。女孩們簇擁著她，可沒有一個人敢搶她的風頭。

    薇拉假笑著走過去，薇薇安雖然叫了她。可眼神卻落在玩伴的臉上，連看都沒有看她，語氣猶如呼喚一個女仆。

    其實薇拉是真的弄不明白薇薇安，她的人生樂趣之一似乎就是要挑釁自己的王嫂……前王嫂。但公主很少能占到便宜，貴族小姐的一點口舌之快只能被身經百戰的薇拉悉數奉回。

    但公主殿下依然鍥而不舍。

    “許久不見。”薇拉等了一會兒，公主才仿佛看到了她一樣，從和密友的交談中抽身，百忙之間撇了她一眼。

    “許久不見。”薇拉笑了笑，徑直過去坐在了公主身邊。這些女孩們自恃身份，與人最親密的距離也隔半人，用來堆疊裙子和手包。

    她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了公主的裙子上。

    薇薇安被她推搡得一偏，氣惱極了：“你竟敢！”

    “不是公主殿下叫我過來的嗎？”薇拉挑了挑一邊的眉毛。

    薇薇安在王都的朋友們顯然沒想到王的情人如此蠻橫，可除了手足無措的看著別無他法。公主殿下環顧一圈，才發現，這兒沒一個人能替她收拾薇拉。

    連萊米勒也不在。

    “您對公主殿下何其不敬。”在薇拉之前離公主最近的小姐說道，她細聲細語很是端莊：“您最好在激怒王前離開。”

    “激怒？”薇拉饒有興趣的看向這位小姐，湊近了在她耳邊細語：“您知道討好一個被你看光過身體的男人多么容易嗎？”

    小姐臉上突然泛起緋紅。薇拉又說道：“您再不去大廳里結識青年才俊，然后給我騰地方的話。我就要高聲談論剛才的話了。”

    這位小姐猶豫的看了看經常旅行的薇薇安，又看了看常在王都的薇拉。權衡利弊后，覺得沒必要為了公主惹人議論。就起身行了一禮離開了。

    薇拉很是滿意，這些能和薇薇安來往的貴族女孩大多是被養在深閨的雛鳥。她們毫無攻擊性。見狀便三三兩兩游弋了出去，將公主一個人留了下來。

    公主殿下坐在一旁惱怒的推薇拉：“你以為你還是我的王嫂嗎？要是惹我不開心，王兄隨時可以把你趕走……”

    薇拉四下看了看。確定公主沒帶貼身侍從來，就伸手把她的嘴上下捏住了。公主殿下立刻吐不出話來了。

    這個大廳中有一瞬間的緘默，但大家迅速背過身裝作什么也沒看到。

    王的家事……讓他們自己處理。

    誰還在乎庫修斯對我怎么看？薇拉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公主的優雅端莊繃不住了，她拿折扇拍薇拉。薇拉又用了點勁，公主就不動了。

    “我說薇薇安。”薇拉語重心長，“你這項鏈挺貴的吧。分期買的精靈制品吧。”

    “嗚嗚嗚妮哲哥永夙你若（你這個庸俗女人）。”薇薇安這小丫頭也看人下菜碟，篤定了薇拉癡迷她的王兄，平日里對她也頗多忍讓。

    畢竟庫修斯在的時候，她低頭不情不愿叫一聲“王嫂”就能讓薇拉消氣。

    但今天可不行。薇拉就是被她王兄弄得一肚子火。

    “你這次出去的花銷是有人管賬吧？一次不能移這么多錢給你買珠寶對不對？你向商行借錢了對吧？”薇拉瞇起眼睛，把公主越看越心虛，“借的是你塔阿修的商行，還是聯合商行？”

    公主殿下縮著脖子，眼睛含淚，一副要被欺負得哭出來的可憐樣子。

    薇拉看就明白了。她向聯合商行借錢了。

    聯合商行，一個由精靈族搭線，多個異種族參與，與人類共同鋪設商圈的計劃。他們最初并不接納人王，但勉強吸納了頗有急智的女巫薇拉作為股東。

    借兩邊的勢，聯合商行把資產擴張了好幾倍。庫修斯的發展基金中有相當一部分來源于此。當然，庫修斯對非我族類始終保有一絲疑心，他扶持的塔阿修商會就逐漸崛起分庭抗禮。

    然而塔阿修商會以土地房產軍火武器交易為主，動產數量遠低于售賣奢侈品和軟實力文化的聯合商會。

    “按時還錢。”薇拉把她的嘴松開，公主殿下如同被打蔫了一樣：“……你不是我王嫂嘛……就當是王兄送我生日禮物……”

    薇拉相信她現在后悔極了喊住自己：“我不是你王嫂了。”薇拉冷酷的笑：“我不從你家國庫里掏錢都是千載難逢的好女人了，你這個小公主還想從我這兒撈錢？”

    “開口閉口錢錢錢的好庸俗。”公主殿下使勁扇扇子。薇拉被一浪一浪的香風拍得沖鼻。薇薇安從不離手的是個精靈道具，她天生具有頗強的精靈和龍的魔力感知。

    然而這點天賦全點在了精靈的矯情及龍的揮霍上，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個子還長不高。十七歲了還沒到一米六。

    想到這兒薇拉都有點同情公主了。

    所以為了自保，她身邊堆滿了各種可以用魔力催動的小道具。

    是的。不同的道具得用不同的感知和親和力魔力來催動，除了人類的魔導器人人可用之外。其他的道具都需要一定的門檻。

    比如公主手中這個一揮，就會散發迷惑人香味的扇子，再比如，薇拉探查深淵氣息的耳墜。它們放在普通人，或者沒有相應感知力的人那里。就是普通物件而已。

    這個世界上可沒幾個深淵親和的大地生物。女巫算一類，龍算一類，史萊姆算一類，血統混雜的人類中偶爾出現一個可能也不是正常人……

    “萊米勒盡給你送沒有用的東西。”薇拉打了個響指，公主的扇子就啪得一下合上了，“我就說你肯定逾期了。封地的產出也填不上窟窿吧，母親的嫁妝也只能一筆一筆的用。嘖。”

    “……我錯了。夫人。”半晌之后公主耷拉著腦袋向庸俗低頭，“下個月拿到錢我就立刻還，請不要凍我的名字。”

    “下一次挑釁前捫心自問，你有必勝的決心嗎？好嗎公主殿下？”薇拉說。

    “……好。”

    “那么愚蠢的薇薇安，告訴我，你接下來還有什么昏招？”薇拉拍她金棕色的頭發。

    “……”薇薇安眼珠子轉來轉去，“沒有了。”

    “最好沒有。”薇拉起身，“等你和金毛湊在一起，我一起收拾。”

    這下子兩個女人的心思倒是不謀而合。薇薇安也等著萊米勒為她出氣呢。

    眾所眾知，在現實生活中，戰斗力的排名通常不呈單一線性。A能打敗B，B能欺負C，可這不代表A就比C強了。

    薇拉又坐在這里乘機揉搓了一番孤立無援的公主殿下，把公主殿下搓的眼淚汪汪咬牙切齒。

    “千金之軀從不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親自迎戰。”薇拉說，“下一次起碼帶上你忠誠有力的狗腿子們。”

    薇拉拿走了薇薇安胸口的寶石，將它收了起來：“按時給錢就還給你。”

    公主殿下捂著胸口不想說話，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模樣。

    再過了一會兒，悶頓的撞鐘聲由遠到近傳來，又由輕到響回蕩了三下。大廳中的男男女女了然，緊接著便三三兩兩的退場，有女仆過來接引簡單裝扮的薇拉和沒那么閃耀了的薇薇安進入更上一層。

    王的宴席要開始了。

    作者的話：上了新推，沒想到。有點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