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荊之說：“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第82章 小不點長不大了

    這個夜晚很黑很冷，凍得人直發(fā)抖。

    聽門口的保安說，今天并沒有看到有貓跑出去。但是小區(qū)的圍欄攔得住人，不見得能攔得住貓。這就意味著小不點不用走大門，也可以從任何地方離開小區(qū)。蕭良節(jié)聽后很失落，但他不得不抱著小不點還在小區(qū)里的念頭到處找，期盼著小不點可以給他回應(yīng)，期盼著小不點沒有出事，只是回不去家，這才害怕得躲起來。

    他一手拿著手機照亮，一手拿著木棍，不斷在綠化帶中喵喵叫著。倒是有幾只貓回應(yīng)了他，不過那都不是他的小不點。

    顧荊之接到羅麗麗的電話著急忙慌出門的時候，也問保安大爺蕭良節(jié)有沒有出去。得到的回答是沒有，他這才在小區(qū)里四處找他。而他找到蕭良節(jié)的時候，他正拿著木棍翻攪著垃圾堆。

    “良節(jié)。”顧荊之大步跑了過去，“你這是干什么呢？”

    蕭良節(jié)在看到顧荊之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繼續(xù)翻垃圾堆。只是相比起顧荊之沒有出現(xiàn)時的沉默，他現(xiàn)在倒是一邊翻一邊回答著顧荊之：“我找了小區(qū)里的每個地方，沒找到小不點。然后，我又問了鄰居，有一個女人說，她開車回來的時候，有一只小貓突然闖了出來，她來不及踩剎車，就把那只貓撞死了。她說那只貓的花紋跟我形容得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它。還說她把貓扔在垃圾桶里了，我就只能過來找……”

    他既盼著能找到，也盼著找不到。

    “要不我?guī)湍悖俊鳖櫱G之站在一邊，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

    蕭良節(jié)說：“不用，這里太臟了，荊哥別弄臟了自己。”

    “沒事的，大不了回去洗衣服洗澡，根本不叫事。”顧荊之說著就擼起了袖子，“我來幫你。”

    “不用！”蕭良節(jié)卻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一把將顧荊之推開，“你別過來！”

    顧荊之看著他仿佛要崩潰的樣子，無奈選擇了袖手旁觀。

    終于，在蕭良節(jié)鍥而不舍地又翻了一分多鐘后，他在垃圾堆里看到了一塊白花花的皮毛。他連臟亂都顧不得，直接沖過去將垃圾撥開，那一塊白花花的皮毛露出了真正面貌。在看到那熟悉的三種顏色的皮毛，一個一個小點似的花紋時，蕭良節(jié)徹底失去了力氣，跪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垃圾桶里什么都有，各種東西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強有力的生化武器，能把人生生熏暈過去再熏醒過來，平日里除了開著垃圾車收垃圾的幾個大爺，其他的人基本上是丟了垃圾就匆匆離開。

    這正是小不點。蕭良節(jié)顧不得什么，頂著滿頭滿臉的臟污，伸出雙手將小不點捧了起來。

    剛見到小不點時，它還是一只比他的手掌略大一些的小奶貓，剛到家里不到三個月，它的體型就長大了兩圈多，體重也是rou眼可見的超標。他在那之后決定控制一下它的飲食來讓它減減肥。還總糾結(jié)著等它再大一點之后，要不要做絕育手術(shù)的問題。

    可現(xiàn)在看來都沒必要了，小不點死了，油光水滑的毛發(fā)沒了光澤，因為少了生氣，連體重仿佛都輕了不少，在這個寒冬天里，身體無比冰冷。

    “對不起，”蕭良節(jié)跪在地上，抱著小不點冰涼的身體痛哭流涕，“我沒有保護好你的mama，也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沒用，對不起！”

    他抱著小不點一直哭，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糊得滿臉都是。這時他忽覺鼻尖一涼，一抬頭，竟見天上飄下來幾片雪花，輕飄飄的雪花在碰到他皮膚的那一瞬間就融化了，卻在小不點的身上停留了十多秒，才化成了一顆小水珠掛在小不點的毛上。

    他以前喜歡在下著雪的夜晚堆雪人，連雪仗都是用鐵鍬鏟著厚厚一層雪去打，到最后一般都是雪人沒堆成個囫圇模樣，他倒是被扔了滿頭滿臉的雪，比雪人還像雪人。然后再回去洗個熱水澡，抱著又軟又暖的小點往被窩里一鉆，一覺就能睡到天亮。可惜南方的雪很不常見，屬于稀罕東西，下一場雪就等于北方下一次霜，薄薄的一層，只要太陽從云層里鉆出一個小角就能化為烏有。

    “為什么，為什么我想要的通通都實現(xiàn)不了？”蕭良節(jié)坐在地上，喃喃道，“為什么呀。”

    他歇斯底里地哭聲驚擾了樓上的鄰居。一個女人打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朝他吼道：“那個男的，你哭喪呢！趕緊給我滾遠點，再讓我聽見你鬼哭狼嚎，我就直接報警了！”

    顧荊之對那個女人說：“對不住，我這就帶他走。”

    “本來上班就煩。”女人啐了一口唾沫，憤怒地關(guān)上窗戶。

    顧荊之輕嘆了一聲，蹲在蕭良節(jié)身旁叫了他一聲：“良節(jié)……”

    蕭良節(jié)慢慢地轉(zhuǎn)頭看他——是真的很慢，因為外面很冷，他在外面轉(zhuǎn)了許久，身體都被凍得有些僵住了。

    “荊哥……哥……”蕭良節(jié)看著他，嘴唇張張合合，連哭出聲來的力氣都沒了。顧荊之替他抹去臉上的塵土并抱住他，這才聽見他在耳邊說:“荊哥，小不點永遠只能是小不點了，它長不大了。”

    “小不點沒了，我知道你很傷心。”顧荊之說，“但你這樣不是辦法，小不點也活不過來。你聽話，跟我回去。咱們把小不點洗干凈，然后讓它干干凈凈地下葬，送它最后一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