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還沒聽到彭源的回罵,一根粉筆頭就正中他的腦門。蕭良節(jié)抬起頭,這才看到站在講臺上的韓爽正瞪著自己。她明明長著一張很顯小的圓臉,此時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頗有幾分彭源他們口中“爽姐”的影子。 “蕭良節(jié)!”韓爽站在前面的講臺上說,“我說沒說過咱們要互相尊重?我叫你回答問題,你會不會先放在一邊不提,總要先站起來吧!” “你先別急著罵我,站起來啊。”彭源拼命地給他使眼色,眼睛都快酸了,“站起來,告訴她你不會,她就讓你坐下了。” 蕭良節(jié)迷迷糊糊地站起來:“我不會。” 果然如彭源所言,韓爽沒說什么就讓他坐下了,只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你連書都不拿是不是?”韓爽又問,“你從上課開始就在睡覺,我是不是沒有搭理你?讓你回答問題,也不是專門針對你,是從前往后一條龍式挨個回答我提出的問題,你前面的人都已經(jīng)回答過了,其中不乏有被叫醒了回答問題的,他們都沒說什么。答對了就坐下,答錯了,訂正之后也坐下了,怎么到了你這里就這么特殊。” 蕭良節(jié)不想多說,韓爽也無意繼續(xù)糾纏下去。正當她要拿起書繼續(xù)講下一道題的時候,底下有學生嘀咕了幾句,韓爽聽不到是什么,但蕭良節(jié)聽得出那人是在說他。 “你說什么呢!”蕭良節(jié)當即就急了。 “我說什么了?”說壞話的那人反問道。 眼看這倆人要明目張膽地在課堂上吵起來,韓爽用黑板擦猛敲講臺:“閉嘴!” 說罷,她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暈暈乎乎地就要向后倒去。柴歆予和喬添雙雙站起來,想扶她一把,被她揮著手拒絕了:“我沒事。” 柴歆予問:“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嗎?剛一上課的時候就覺得您的臉色不太好。” 韓爽吸了口氣,總算是緩過來一些了。她說:“我從第一天帶你們班的時候就說過,我們互相尊重,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你們一個班上四十幾號人四十幾張嘴,一人說一句,我怎么可能吵得過你們!” 喬添說:“老師,我們不吵,你別生氣了!” 韓爽說著就情緒崩潰了:“怎么這么難!”她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趕緊轉(zhuǎn)過身去,仰著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班上陡然陷入了沉默,蕭良節(jié)看著韓爽,哪怕他坐在最后一排,也看得出來韓爽很憔悴。過了一分多鐘后,韓爽轉(zhuǎn)過身來:“我最近這段時間身體不好,你們是不是也看出來了,甚至想象過我得了不治之癥?” 班上的人一陣呵呵笑,顯然是說中了某些人的心思。 “其實這對我來說,是壞事,也是好事。” 班上立刻有學生說:“懷孕了?” 韓爽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起來:“對,沒錯,我就是懷孕了。不管是我卸任班主任還是教學風格的變化,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教室里變得更加寂靜。 “我今年33歲,雖然不算多么高齡,但跟23歲的小姑娘也是比不了的。懷孕六周不到七周是什么概念,就是還不到兩個月。老輩子的人都說不滿三個月不能說,而且去醫(yī)院檢查很多項目都不達標。醫(yī)生以及我的家人給我的建議都是臥床修養(yǎng)。但我還是個老師,距離我能以生產(chǎn)為由休假還有半年的時間,如果我現(xiàn)在就休息,其他的老師會很麻煩,所以我就想,多少堅持堅持,實在不行了再休息。”韓爽慢慢地說,“我的家人建議我,別管什么忌諱,如果有需要,就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因為你們只是愛調(diào)皮搗蛋,你們并不壞。” “原來是這么回事。”彭源有些震驚,“難怪她最近都素面朝天,脾氣也變好了……我去!” “閉嘴!”苗暢的手繞到后面去,掐了彭源的大腿一把,“都這樣了,你還敢說話!” 彭源立刻意識到不應該,很利索地把嘴閉上。不過這不耽誤他左顧右盼,他看向蕭良節(jié)——這個將事情引燃的導火索,只見他低著頭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注沒注意到班上許多人都在看著他。 下課鈴響,寂靜的教室依舊如故,只是多出了韓爽的腳步聲。 “我出去一下。”蕭良節(jié)說道。 蕭良節(jié)走后,苗暢轉(zhuǎn)過來跟彭源說道:“蕭良節(jié)今天有些不太正常,他什么時候跟老師頂過嘴呀。” “你問我,我問誰去!”彭源說,“誰知道他今天抽得是哪門子風。”說著,他突然飛了一根筆過去,對那個說壞話的男生吼道:“看你媽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下來!” 男生說:“我看你了?多管閑事。” “對,我就多管閑事了,怎么著吧!”彭源索性直接撕破臉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左手邊斜對桌的男生罵道,“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架,沒本事你就管好自己的眼睛還有那張臭嘴。” “就是。”這回連嚴錚都很不屑,“看不慣蕭良節(jié),又打不過蕭良節(jié),就剩下一張嘴還能在背后叨逼幾句臟話,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男生也絲毫不懼,只不過對罵的對象變?yōu)榱藝厘P:“你少來,蕭良節(jié)來得第一天你就跟他打了一架,還被打得挺慘。如今你倒是有臉來說我了,我呸!” “呸你個大頭鬼!”嚴錚罵道,“狗比玩意兒,身上插兩根毛就把自己當雞毛撣子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上有幾斤幾兩rou,連跟蕭良節(jié)叫板的資格都沒有——而且,在這個班上,除了女生以外,哪個人沒跟我打過兩回架?”他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向下,表情極為不屑:“你也是我的手下敗將,有什么資格對我評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