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呼吸很輕，似有若無的氣流在石頭的指尖穿梭，像輕煙一般縹緲。

    石頭收回了手，抬起頭來望向木頭，木頭也緊緊地盯著石頭的雙眼。

    光溜溜的腦袋上一雙眼睛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木頭，抿著嘴嘴角微微揚起，向他輕輕搖了搖頭，隨后又垂下頭去摸那個人的脖頸。

    坐在這人背上的石頭輕輕地呼了口氣，見他仍舊沒有反應，松開了手掀起褲腿去看自己的腿，剛剛猛烈的爭斗再次拉傷了他的傷口，一直隱隱作痛。

    脖頸之間的脈搏均勻，跳動劇烈，像是地表下涌動的泉水古楞古楞地翻上來。

    小小的手從脖頸上移開了，輕輕收了回去，將蹲著的雙腿曲起，快要站起來之時，猛地想到了些什么，忽然又蹲下去。

    石頭的小手徑直往那人的咯吱窩探去，一松一緊地撓著。

    忽然那人一個翻身彈起，將坐在身上的木頭抖翻在地，雙手徑直地捏了石頭的脖頸，將木頭整個懸空勒起來。

    第六章劍拔弩張

    石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勒得透不氣起來，雙手撲騰起來去扒那個人緊緊地環在石頭脖頸的胳膊。

    被那個人彈到地上的木頭掙扎著站了起來，一只手撐著自己的腿，步履蹣跚地向這個惡魔走去。

    原本在反復拉扯下已經血rou模糊的傷口在這次猛烈的推搡下已經徹底撕裂，鮮血從劃痕破裂的口子溢出來，像是順著縫隙而涌出的泉水一般鼓動著，迅速穿透了木頭的灰白色僧服的褲腿，血液瞬間在這灰白色的畫布上描繪出大朵大朵的牡丹，那顏色莊重而華貴。

    木頭拖著這只腿仍舊堅定地向石頭走去，石頭在那個人惡魔的臂膀里掙扎著，使勁地掰著那人的手臂，無論頭部如何擺動，眼睛卻定定地望向木頭，猛然間注意到從木頭褲腿里滲出來的紅色血液，忽然眼底就盈滿了淚。

    蜿蜒在地上一條深紅色的血跡如同毒蛇一般緊緊跟隨著木頭，撐著木頭的身子向著那個人走去。

    漸漸地石頭掙扎的力氣已經開始弱了，雙手也不再去使勁撥動那個人的胳膊，兩手忽然落了下去垂在身體兩側。

    一直看著石頭的眼神也收了回來，充滿怨恨與敵意的眼光落在那個人的臉上。

    即使是這股犀利的光也仍舊是弱弱的。

    石頭用力地邁著另一只腳，將放在受傷的腿上的手也收了回來，任憑鮮血如注地涌動著，拼了命忍著疼撲向那個人。

    一直高舉著石頭的那個人忽然垂下了手，將石頭落在了地上，被木頭忽然一撲，被撲了猛地一個踉蹌，向側面退了兩步才站定。

    被放在地上的石頭將手勉強撐到地上撐起身子，低著頭猛烈地咳嗽起來，隨后又干嘔了幾聲，歪著頭起來用凜冽的眼神盯著那個人。

    沒能撲倒那個人的木頭被甩在地上，浸透了血液的褲腿在地面上劃出一圈美麗的花紋，濃艷與稀薄之處深深淺淺地共同勾勒出傷痕的模樣。

    “我警告過你們了。”那個人背對著石頭和木頭，頭略微地回過來了一點點，隨即轉了回去只是仰著頭定定地望著前方。

    “走吧。”那個人仿佛一座不會動的冰冷而堅硬的雕像一般，只是依舊望向前方，再次甩下一句話，“再不走就別怪我了。”

    木頭撐了雙手撐起身體，慢慢又曲起了一只腿，將手臂放在腿上撐起整個身體半蹲在地上，受了傷的腿只是直直地伸向一側，木頭將兩只手掌都撐在膝上，猛地一個撐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

    左搖右晃地穩住了身體以后，木頭拖著腿堅定地向著那個惡魔的背影走去，一只腳在往前邁步時，另一只受了傷的腿就緊緊地拉著傷口撐著身體的重量，血液似乎沒有盡頭一般興奮地從身體里跑出來。

    “別去！木頭！”撐著身體坐在一邊的石頭對著緩緩前行的木頭喊道，“不要去！”

    那個背對著他們的人也轉過身來，兩只腳分來站立著，定定地看著這個渾身沾染著自己的血液的小光頭走向自己。

    “怎么？小個和尚竟然也起了殺心了？”他挑起眼睛目光冷冷地看著木頭。

    一步一頓甩著手蹣跚走向這個人的木頭也抬起頭來同樣目光冰冷地回望著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揮舞著自己的手，帶動著自己的身體走向他。

    “你看你，瘸著一只腿，一個小瘸子也想來殺我？”那個人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掛在嘴角，隨后又轉過身去，“快走吧，我還能饒你們一命。”

    木頭一言不發地往前移動著，眼睛仍舊定定地鎖在那個人的身上，那目光里的尖銳與仇恨足以殺死一頭猛虎。

    “別去！”石頭用雙手撐向地面，又猛烈地空咳了幾聲，緩緩站起身來。

    那個人由微微回了一下頭，語氣里忽然多了一份真切，“走吧。”隨后又扭過頭去，不愿面對什么似的，低低地晃了一下腦袋。

    木頭仍然用眼睛緊緊勾著那人的背影，像是被攝住了靈魂一般偏執地向他走去，終于來到了這人的背后。

    忽然之間木頭蹲下身去，撕了一截衣服，緊緊地扎在傷口的位置，像勒住仇人的脖子一般緊緊地捆住自己的腿。

    “不要！”石頭撕著嗓子沖木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