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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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找到老師,說既然不能給鄭學霸換宿舍,就給我們換吧。 結果被老師斷然拒絕,說不能開這口子,否則學生之間稍微吵兩句嘴就要換宿舍,那學校就沒法管理了。 于是矛盾愈發尖銳,再無寧日。 陳荏在夾縫中艱難求存,但他的心永遠和郁明在一起。 世界不公平,鄭亦勤這尿性還不如他上輩子,他那時被打得要死,鄭亦勤卻因為成績好而受到老師和宿管的愛護,想想可不叫人心煩? 由于晚上睡眠差,以前陳荏白天課間做題,現在和林雁行一起趴在桌上睡,睡過頭了還得林雁行推他起來。 有幾次他出早cao時說耳鳴頭疼,被張磊磊聽見。 那人向來沒正形兒,也不考慮他失眠,劈口就問:“你來那個了?” 陳荏說:“你大爺!” 張磊磊說:“頭痛有喜,那你是有了?誰的?” 陳荏使了個眼色,林雁行從邊上躥出去,把張磊磊摁在塑膠跑道上摩擦,張磊磊問:“你的啊?” 林雁行說:“咦?”……然后就把老張扶起來了,還替他拍拍腿上的灰。 老張也奇怪:“不揍啦?” 林雁行說:“不揍了不揍了。” 會說話就多說幾句,愛聽。 第49章 不讓人好好睡覺 因為被倒霉舍友影響了睡眠質量,陳荏連續好多天都蔫蔫的。 林雁行看不下去,從家里給他帶了一副進口的隔音耳罩,外國人靶場專用的那種,讓他晚上戴著睡覺,這才算情況有所改善。 可惜沒改善幾天,進入深秋后鄭亦勤添了一新毛病,每天早上起來在床上進行踩單車鍛煉二百下,換言之晃床。 睡下鋪的郁明真快死了。 陳荏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兄弟死,和他換了床。 兩人商量,準備等這次月考結束再向班主任提一次換宿舍,總不能為了一個尖子生就犧牲另外五個人吧? 如果張老太說——“你失去的只是一條命,而鄭亦勤失去的是學習的精力啊!”那大家都不要活了,同歸于盡吧,反正郁明他老媽開炸雞店的,家里有的是煤氣罐。 大家在學生階段或多或少都碰見過鄭亦勤這種人:成績不錯,個性高傲,自我中心,情商低下。 這種人只要不影響他人,或者經過他人提醒能夠收斂,也算是個可以結交的對象,可惜他們往往一意孤行,甚至給他人造成困擾后,還反過來嘲笑之,表示我智商高,你智商低,我上等人,你下等人,你就活該受我這份罪! 月考安排在周一和周二,周三分數還沒出來,1班化學老師找到了陳荏,問他以前有沒有參加過競賽。 陳荏說:“聽說過。” 化學老師問:“那你有沒有興趣參加某某杯中學生化學競賽?” “……”陳荏眨眨眼,“您問我?” “對啊。” 陳荏想了想:“這個競賽是用來……扶貧的?” 化學老師失笑:“什么扶貧?這是麗城最高規格的單學科競賽,兩年一屆,如今已經辦到第九屆了。參賽選手從麗城各所高中選拔,每個學校派一支四人隊伍,互相比拼,誰贏了誰拿冠軍。雖說贏了高考不加分,但在保送生選拔和高校自主招生里是加分項。” 陳荏問:“十一中選我參賽?” 化學老師嘴咧得更大了,他看出這孩子真一點兒經驗都沒有。 “不,是我選你。”他說,“各班先選代表參加集訓,半個月后選拔前四名,那才叫做參賽校隊。” 陳荏傻乎乎地問:“您為啥選我?” 化學老師笑:“因為你已經連續三次月考化學拿全班第一了,你不知道?” 陳荏嚇得直搖頭:十一中月考只公布名次,不公布分數,分數告知學生個人,名次也是總排名,他不知道自己單項考這么好。 化學老師問:“那你愿意參加嗎?” 陳荏清凌凌的大眼睛望著他,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我配嗎? 我這種人居然也能代表學校參加什么高規格競賽? 他結巴著問:“班上……班上沒其他人選了?” 化學老師說:“有其他人選,那誰誰誰成績也很優秀啊,但你是我這門課的第一名,作為老師我當然選你啊。明天開始每天集訓兩小時,加油啊!” 林雁行練完球回來,見陳荏一直在咬下嘴唇,眼神飄來飄去,抓住筆也沒寫字,而是轉個不停。 “怎么了?” 陳荏看了他一眼,那叫一個眸光閃動星光璀璨明亮瑰麗。 林雁行當場就要跪,心想祖宗,您這是勾誰的魂呢?我他媽經不起啊! “cao,干嘛呢?”陳荏緋紅著臉問。 “你干嘛呢?!”林雁行反問。 不知道自己膚白貌美啊? 陳荏舉手臂擋臉,羞得不行。 林雁行手足無措都快上吊了,生怕他說出什么“我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你”之類的話,結果他細如蚊吶地說:“化學老師選我去參加某某杯競賽。” “……”林雁行納悶,“參加個競賽值得你這樣?” 陳荏深呼吸,額頭都是紅的:“這他媽以前從來沒有過,我以前……挺邊緣的。” 挺邊緣,挺招人看不起,不說慘痛的少年時期,就說長大之后,也常常因為長相而被人誤會,以為他是受誰包養的小舞男。 許多人喜歡他,但隱隱約約也不把他當平等的人看,就是個玩意兒。 雖說兩輩子的遭遇不能放到同一個語境里談,學校和社會的事兒也不能相提并論,但誰能想到玩意兒也有受人重視的一天? 全麗城幾十所高中一同競賽,尖子生才能參加,參加之前還得集訓,比起管老師的t大之旅來,這是更堅實的肯定! 林雁行問:“你現在就這樣,上場豈不是要暈?” 陳荏怔了一下:對啊,不能暈啊,暈了可不就是白搭? 他趕緊用手心搓臉,說:“化學老師說明天開始集訓,半個月后選四人參賽,你覺得我能通過選拔嗎?” “一定能!”林雁行特別自豪。 因為陳荏是他的人,他的朱砂痣心頭rou,他的寸心千轉,月照梨花,就算全世界都通不過的事兒,陳荏也能! 如果陳荏不能,他就讓小徐總把前三名都綁了,膠帶纏嘴塞后備箱,說什么也得讓陳荏替補上去。 陳荏從指縫里露出笑容:“謝謝。” 林雁行熱切地看著他:“你讓我說多少次都行,能,能,能,絕對能!” 陳荏說:“晚自習結束請你擼串。” “好啊!”林雁行說,“但競賽結束得我請你,替你接風洗塵,慶功揚威!” 八字還沒一撇呢,兩人就這么瞎高興,完全不知道有一雙嫉恨的眼睛正盯著他們,來自學霸鄭亦勤。 學校、區里、市里每年都組織各種競賽,如果有名額給到1班,那選中的必定是鄭亦勤。他從初中就開始頻繁參賽,高一時和校隊在麗城中學生知識競賽中還拿了集體第四名,是個競賽老專業戶了。 他做好了要出征化學競賽的準備,班主任張老太甚至和他通過氣,結果居然被陳荏這么個連進入年級前一百都勉強的差生搶占了名額,這對他簡直是莫大羞辱! 他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忌憚人高馬大的林雁行,早就上前興師問罪了! 那邊林雁行和陳荏還在嘀嘀咕咕地說笑,雖然鄭亦勤一句都聽不見,但堅持認為他們在嘲笑自己。 可那倆談論的其實只是烤串。 一個說你知道嗎,那邊的羊rou串其實是豬rou串。 另一個說豬rou?那還不錯了,我以為是老鼠rou。 一個問老鼠rou你還吃?另一個說你都能吃,我有什么不敢的…… ……說我,一定在說我,鄭亦勤憤恨地在課桌下握緊了拳頭。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陳荏通過選拔,必須從中作梗! 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以他的心眼見識還沒好法子對付陳荏,只能來點兒陰的。 比如當天晚上倒洗腳水時“不小心”絆了,水全潑在陳荏拖鞋上; 比如起夜時故意鬧出點兒動靜; 再比如第二天早上四點半在床上做仰臥起坐,做得鐵架床吱嘎亂響,確定把陳荏吵醒了才停。 陳荏最大的毛病就是睡眠障礙。 上輩子他心思重,長期失眠,這輩子改善不少,但也比普通人警醒,有時候郁明站在床頭看他他都能醒,何況別人故意sao擾。 鄭亦勤幾次三番,弄得他想揍人,苦于沒空,因為他第二天就得參加化學競賽集訓。 集訓為每天兩小時,從下午第四節課持續到傍晚六點多,這是一般學生的體育活動和晚飯時間。陳荏無法享受,他最多在上完集訓課后花五分鐘喝水啃面包,再花十分鐘趴在桌上喘氣,然后繼續上晚自習。 而且集訓的強度相當高,化學本來就被稱作“理科里的文科”,有大量需要記憶的內容,集訓老師把那些東西在短時間內硬塞進學生的大腦,也不管人家事后怎樣。 陳荏就被塞得難受,感覺腦袋像個氣罐,里面裝著易燃易爆壓縮氣體,卻沒有減壓閥。 他上完集訓的第一天還能跟林雁行說笑,后來就不行了,總惡心想吐。 但又不能真吐,否則張磊磊又得問他是不是有了,幾個月了,篩查過沒? 參加集訓的只有高二和高三的學生,第二天就有人退出,第三天更多,因為感覺自己沒機會。堅持五天后,陳荏晚自習課間趴在桌上,垂頭喪氣地對林雁行說:“我想退出。” 林雁行能看出來他狀態不好,小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眼底泛紅,眼下發青,像是要生病的模樣。 陳荏說:“管老師說選拔考試之前都不給我刷題,其實我負擔減輕了,但是一天只能斷斷續續睡四個小時,我真累得不行。” 林雁行滿面怒容:“那姓鄭的還鬧你?” “……”陳荏閉目養神。 林雁行一拍桌就站起來了,陳荏拉住他手臂:“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