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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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雁行不動。 陳荏拉他一下,低聲道:“趕緊跑!” 林雁行反手拽住陳荏往外狂奔,拽得那么緊,跑得那么快,陳荏簡直腳不沾地! 跑到最后陳荏的肺都快燒著了,不得不連聲叫喚:“停……停……放開我……林雁行你他媽快放開我!!!” 林雁行松開他,轉過臉來時眼睛赤紅。 陳荏癱坐在地,喘得像只風箱,感覺自己要死過去了! “你暑假時到底經歷了什么?”林雁行問。 陳荏低頭干嘔,然后平復說:“小……小事兒……” 林雁行怒道:“小事兒你挨一頓揍?小事兒你會滿臉血?” “真是……小事兒。”陳荏說,“我就是在他們家打暑期工……呼……辛辛苦苦干了倆月后他們不肯給錢……然后我就來要錢唄。” “cao他大爺!”林雁行罵臟話了,“你才高一,不能為了三百塊就當包身工啊!” 陳荏笑問:“那你覺得能怎樣?餓死在街頭?” “我……”林雁行苦惱地直撓頭發。 他是個挺單純的家伙,從小花園洋房住著,保姆阿姨伺候著,老爹的豪車游艇坐著,他不知道一無所有的人是怎么生活的。陳荏和他幾乎是兩個極端。 他在陳荏身邊坐下,深深埋著頭,許久才問:“……你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陳荏正在用汗津津的手數錢:“哪句話?” “說他們rou賣得好,但賺的是昧心錢。” “哦對了。”陳荏問,“你有手機嗎?” 十五年前中學生能有手機的都是款爺,學校嚴禁此物進課堂,看見一個沒收一個,學期末才歸還。 林雁行開學第一天就被收了一只,現在藏著的是第二只。 “給。”他掏給陳荏,“新的沒了,這是舊的。” 陳荏接過手機后撲哧一笑:平板手機之王挪雞鴨1100,搭載貪吃蛇和空間大戰游戲,多少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你笑什么?”林雁行問。 陳荏懷舊嘛,他笑道:“沒什么”,然后撥打114查詢食藥監局的舉報電話。 他走到稍遠處打電話,回來對林雁行解釋:“他們在牛rou里過量添加硝,這樣rou的顏色更好看,吃起來口感也更嫩滑。亞硝酸胺是強致癌物,所以我說他們賺昧心錢。” “你舉報了?”林雁行問。 “嗯。”陳荏說,“我以前膽小不敢說,現在覺得應該把他們罰到傾家蕩產。這家牛rou湯店開兩年了,生意很好,附近的老人孩子還有上班族都經常光顧,晚舉報一天就多害一批人。” 林雁行說:“你剛才答應他們給錢就不說的。” 陳荏正色道:“我的要求是賠償五百,他們只多給四百還扔地上,所以非說不可。” 林雁行瞪視:“看不出來啊,你小子挺厲害的!” 陳荏將六百塊工錢數了好幾遍,捧在心口:“沒辦法啊,哥這不是命苦……” “哥??”林雁行問。 “你是哥。”陳荏乖巧地說。 “你不怕他們報復?”林雁行問。 “不怕。” 他真不怕,在他上輩子見過的壞蛋中,小吃店老板夫婦只算入門級。 “放心吧,我的真名年齡學校他們全都不知道。”陳荏站起來說,“走了。” “去哪兒?”林雁行問。 陳荏拍拍他的褲兜,那是他的身家性命:“我一整天就吃了一只面包,這會兒早餓了,想得找地方吃碗面。你餓了沒?我請客。” “不用!”林雁行他怎么好意思讓陳荏請客。 “走吧,難得發財,三塊錢一碗的榨菜rou絲面我還請得起。”陳荏攬他脖子,“這都是哥……我的血汗錢吶。” 兩人走出去十多米,林雁行問:“讓我自己走行不行?” “哦。”陳荏連忙松開。 林雁行一米八多,他才剛過一米六,這么走著的確難受。 兩人改為并排,林雁行忽然說:“禮尚往來,你請我吃面,我請你吃飯怎樣?” “啥意思?”陳荏問。 “今天是我生日。”林雁行說。 “咦?”陳荏問,“九月三號?” “嗯。” 陳荏想起來了,林雁行的確是九月初生的;他還想起上輩子林雁行出于禮貌也曾邀請過他,被拒絕了。 那時候的他怎么可能去參加同學的生日聚會?即便餓死也不會。 再說林雁行的朋友們都家境優渥、青春靚麗,他則像只蔫頭耷腦的流浪狗,沒的臟了人家的地盤。 陳荏問:“在哪兒吃?” “某某廣場的畢圣刻。”林雁行說,“我就請了幾個初中時的朋友,都挺好打交道的,你去不去?” “去啊,”陳荏說,“免費的能不去嘛?約的幾點?” 林雁行看表:“七點。因為有倆哥們高中去了三中,從那邊過來路上要一個多小時。” “那還早著呢,先去吃面。”陳荏笑道。 兩人七拐八繞,進了一家小而干凈的面菜館,陳荏說到做到真點了兩碗榨菜rou絲面,又買來一瓶汽水給林雁行斟上,說:“這是你的生日面,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謝謝你陪我做了這么難的事兒。要不是有你在,我絕對不敢上門去討錢,怕被打。” “你已經被打了。”林雁行說。 “一巴掌而已,目的達成了。”陳荏說,“總之呢,你別嫌棄面條素淡,因為我的錢還要用來交學費,真不能亂花。” 林雁行簡直被感動了,尤其當陳荏用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看著他,不卑不亢地描述生活窘境時,他有一種被信賴、被尊重的感覺。 那種感覺非常暖心,它提醒你在世界上很重要,有人誠懇待你。 林雁行從小就被眾星捧月,喜歡他的人太多了,但來自陳荏這么一個明顯心態比實際年齡成熟的新同桌的肯定,似乎比別人的分量都重。 ……雖然同桌那斟飲料的動作有點兒江湖氣。 另外不得不說陳荏有一雙精彩的眼睛。 林雁行暗想男孩兒長這么一對眼睛可真不容易,睫毛跟扇子似的。 “不嫌棄!”林雁行也餓了,吃得狼吞虎咽。 陳荏帶著笑看他。 在陳荏依舊坎坷的后半段人生中,他終于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坦率地承認比尷尬地遮掩好。 尤其窮這件事,你越是想藏,越是欲蓋彌彰,你那偽裝的行徑在旁人看來是多么可憐、可鄙以及可笑,甚至比你的真實境遇還要悲慘。 他與林雁行頭并頭吃了會兒,聽到對方問:“吃完面打算干嘛?” 陳荏問:“怎么?你要一直陪我?” “反正也沒地兒去。”林雁行說,“現在回學校豈不是作死?等放學后。” “也是啊。”陳荏想了想,“那我得去剃個頭。” 他大概有三個月沒理發了,兩側的頭發已經遮住了耳朵,頭頂和后腦更是亂糟糟,假以時日就是經典流浪漢造型。 說起來他長大后還挺好看,許多人夸他的臉沒死角。 不過十五六歲時不行,還沒長開呢。林公子邀他赴宴,他又有了錢,怎么也得改頭換面梳洗打扮一番吧? 但他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用,所以不進美發店,而是路邊找了個剃頭挑子坐下,對那老得幾乎沒了牙的師傅說:“推吧!” 老師傅也不問他要什么發型,抓起推子就絞。 林雁行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他從一蓬亂草變成了一顆鹵蛋。 十五年前還流行碎發,不管男女都喜歡將劉海兒留得極長,剪得極碎,甚至遮住眼睛。陳荏占潮流之先,頂起了極考驗臉型的寸頭——反正他臉小。 林雁行大眼圓睜:“臥槽,少年犯!好時髦啊!” 第5章 世界之王 林雁行左右打量:“但老劉好像不讓把頭發剪這么短,周一上課時他肯定得說你。” 陳荏淺笑:“你剃嗎?你比我適合這發型。” “我?”林雁行問,“你怎么知道?” 陳荏當然知道。 林雁行成名之后,某次演了個拳擊手之類的角色,剃了個禿瓢。 這發型放到一般人身上就毀容了,到了林雁行這兒是一片溢美之詞,說他明明可以靠俊美卻偏走硬漢風啦,說他精致中帶著粗獷啦…… 后來禿瓢長成了青瓜瓢,乖乖那更不得了,各路粉絲及營銷號大吹法螺,彩虹屁都能舞出八種色彩來。 陳荏當時就想:嘖,明星可不好當,理個發也得被人討論仨月。不像我,跑大街上拉屎去也沒人看一眼。 說起來好笑,林雁行是他最不愿意回憶的人之一,卻偏偏要經常看見。 林巨星出現在電影、電視劇、訪談、綜藝和各類頒獎典禮中,出現在報紙和雜志中,出現在手機app上,出現在巨幅廣告牌中……四面開花,防不勝防。 不過也多虧那些,陳荏如今面對故人時才表現自然,據說這是一種醫學治療方法,叫做“脫敏”。 林雁行還真坐下來剃頭了,老師傅給推了一個同款發型。 他對著鏡子大笑不止,說獄友哇! 剃頭師傅瞇起老眼,滿意地審視他倆,說:“行啦,就這樣嘍!你倆毛還沒長齊呢,就不用刮臉了啊,一共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