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說沒我就活不下去。”

    “是。”

    神智不太清晰的人突然舉起雙手，抓住了章佳紀年的腦袋，還狠狠揉了揉。

    原本精致的發型變得凌亂，但他完全不在意，只寵溺看著眼前的女孩。

    “你真的還愛我嗎？”微姻姻抱著他的腦袋，特別認真地問。

    他毫不猶豫，“姻姻，不要懷疑，我一直在愛著你。”

    聽到這話，她卻突然癟嘴哭了出來，“你為什么這樣！搞得我很奇怪。我都決定要放棄，不要愛你了，為什么又讓我開始動搖。恨了你六年，現在突然告訴我，你當年什么錯都沒有。那你讓我怎么辦？你讓我怎么辦嘛？”

    看到他的女孩突然開始哭泣，他覺得像是有匕首插進心底，疼得發慌。

    他干脆也躺下，將人抱進了懷中，輕輕摸她的頭安撫著。

    “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那時候，我就該不顧所有，跑去找你。”

    微姻姻哭得滿臉是淚水，拽著他的毛衣領子擦了擦鼻子，“那你為什么不來？”

    知道她的執念一直在那兒，章佳紀年溫柔道了歉，“對不起，是我的錯，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不要。”微姻姻哭得特別慘，好似要把這六年的悲傷和難過都宣泄在此。

    她想起來，分手后的情人節，她偷偷從學校里逃課跑出去，到電影學院門口想去找他，因為太想他了，感覺再見不到他，就要發瘋了。

    可是，走到了電影學院門口，好似可以看到那天晚上孤獨縮在門口的自己，立馬就轉身離開了。

    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的時候，她氣得舉手甩了自己兩巴掌，一下子眼淚就掉下來了。

    蕭瑟的路上，女孩獨自往前走，因為被自己氣得不輕，自言自語罵著自己：“你這個笨蛋，傻瓜，人家都不要你了，想人家干嘛。誰管你要不要瘋了，他就是不要你了。”

    說著更難過，蹲下身，在馬路中央，抱著膝蓋，嚎啕大哭。

    就算是他有苦衷，可自己的那些傷痛太真實了，壓根揮散不去，如果就這么答應他，好像就對不起十七歲的自己了。

    好在，章佳紀年心里有愧，有了當年的經歷，這次不想輕易放棄。

    他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像是恨不得要將人摁進心底深處似的。

    “姻姻，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在浴缸里面放滿了水，人躺進去的時候，因為浮力感覺飄飄蕩蕩的，無法安穩，就像是我的心一樣，一直漂浮在半空中，滿世界找你，可是我找不到。我很想找你，可是他們把我關起來了，我以為我死了，身體也能浮起來，就可以真的去找你。”

    很詳細的描述瞬間吸引了微姻姻，她靠在他懷中，抬著頭看他，眼角的淚滴漸漸干了，留下淺淺的印記。

    他垂眸，對上她的視線，“然后，我劃破了手腕，看到血液跟紅墨水似的慢慢從浴缸滴落下來。那一刻，我不知道為什么，好像聽到你在叫我名字。”

    說著，他突然停下來。微姻姻抬頭看他，抽著鼻子問：“然后呢？”

    “你要是答應我跟我復合，我就告訴你。”

    “誒！”微姻姻氣得坐起身，“你怎么這樣？！這是能作為交換的理由嗎？是你跟我分手的，現在又來跟我要復合，什么都讓你說了。”

    酒足壯膽，平日里憋在心底的話，這時候完全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來。

    這樣明朗的她，落入他眼中，又是不一樣的迷人。

    他也跟著坐起來，攬住她的肩膀，“抱歉，是我錯了。原諒我，可以嗎？”

    微姻姻磚頭，皺眉看著他，疑惑問：“你真的是章佳紀年嗎？”

    “嗯。”

    “你不是！他才不會一直說對不起。他那個人最討厭了，有些事都不跟我說！”

    他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將其微微抬起，對上她的迷離眼眸，“那我以后有什么事都跟你說，好不好？”

    “嗯。”

    “那你做我女朋友，我們復合，好不好？”

    “嗯。”微姻姻點了點頭，突然又反應過來，“女朋友？你要做我女朋友？”

    “你做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他鄭重其事道。

    她覺得困得厲害，眼皮子都要掉下來了，手掌軟綿綿地擺了下，“你都沒下跪，你不是我女朋友。不是。”

    說罷，腦袋一歪，倒在他懷中，徹底睡了過去。

    章佳紀年伸手捧著她一直往下掉的腦袋，輕聲問：“姻姻，是不是我下跪了，你就當我女朋友？”

    睡著的人陷入了夢鄉，沒有回應。

    他嘴角揚起了燦爛的笑容，自問自答地說：“好。”

    隨后，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不帶任何的情.欲，只是單純想吻她。

    隔天，微姻姻睜開眼，覺得腦袋疼得厲害，手扶著額頭，轉過身，看到干凈整潔的寬闊房間，愣了下。

    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還有章佳紀年那張不停逼近的臉，總覺得自己嘴唇上的觸覺怪怪的。

    是吻了嗎？

    還是做夢。

    她坐起來，四處看了看，確認自己應該還在章佳紀年他們宿舍。嘴里嘀咕著：“這是客房嗎？”

    話音剛落，她看到左手邊靠墻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相框，相框里的是她和章佳紀年的合照。

    那張合照還是他高三那年的運動會當天照的。

    運動會那天，微姻姻有個四百米的比賽項目，章佳紀年跟她約好了，會過來給她加油。

    當時，因為章佳紀年的出場，還導致運動會現場一度陷入混亂，很多女生追著要他的簽名。

    微姻姻為此很是吃醋，莫名跟他鬧情緒。

    他為了哄她，背著她偷偷去小樹林里面，在那里照了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她雙手環抱著他的脖頸，趴在他后背上，他拿著手機從下往上，對著兩人“咔嚓”一聲，照了這張照片。

    照片里，吃醋的人笑得燦爛，猶如天邊的太陽般耀眼，而他抿著嘴，露出淺淺的笑容，兩邊有小小的梨渦，帥氣逼人。

    這張合照，微姻姻也有保存，這些年被她鎖在空間的秘密相冊里面，自從分手后，再也沒有打開過。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里看到。

    她恍然大悟，“這是章佳紀年的房間！”

    反應過來后，她驚詫瞪大了雙眼，立馬爬下床，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她轉過身想離開房間，可不確定章佳紀年他們會不會在客廳，在原地走來走去的，手掌拍在腦袋上，十分煩躁。

    “讓你喝酒，讓你喝酒。不會喝就不要逞強嘛。現在可怎么辦？！”

    她抬起頭，突然看到邊上的衣帽間，想著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的形象。

    剛一走進去，看到碩大的衣帽間里面，整整齊齊掛著足有幾千套衣服吧，一排排的，十分吸人眼球。

    而在最靠近全身鏡的角落里，有個小小的柜子，里面掛著一套藍白相間的校服，像是被裱起來似的，顯得有些莊嚴神圣。

    微姻姻停了下來，望著那件校服，心底深處涌出了千絲萬縷的悲傷。

    那些失去的時光啊。

    客廳里，章佳紀年站在餐桌跟前，正在做三明治。

    顧云庭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看到這場景，微愣了下，問：“怎么突然想吃三明治？”

    這位大佬平日里都是不吃早餐的，午餐和晚餐基本也是飯店的人送過來的。

    今天這么好雅興，還自己做早餐。

    說實話有點嚇到。這又是發什么神經。

    果然，章佳紀年眼中帶著暖意，回答：“給姻姻做的。”

    顧云庭了然，點了點頭。自己走到角落的咖啡機跟前，為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端著杯子往沙發走去。

    正在做三明治的人突然回頭問，“你覺得被套什么顏色的，看起來會比較溫暖些？”

    “被套？溫暖？”顧云庭一時間沒能理解他這話的來由，皺著眉頭。

    “我的房間一直都是家里阿姨或者酒店的人過來打掃，他們給我換的都是白色背包。姻姻不喜歡，說冷冰冰的。”

    “噢。”顧云庭點了點頭，“換什么顏色啊，我想一想。上次去參加《請打開冰箱！》的時候，簡安好像說過她喜歡果綠色，不然你讓人過來換個果綠色試試？”

    他揚起嘴角，“好。”

    微姻姻遲疑了很久，還是悄悄打開門，探出腦袋，想去看看客廳里有沒有人。

    沒看到人影，也沒聽到什么聲音，以為他們都還在休息，便拉開門，踮著腳尖跟只米奇一樣，靜悄悄地往外面走。

    剛走到客廳中央，與沙發上端坐的顧云庭對上了視線，嚇得往后退，“啊。”

    顧云庭一臉淡然看著她，還特別和善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剛做好三明治的章佳紀年聽到聲音，轉身笑著對她說：“起來了？要吃三明治嗎？”

    微姻姻對著兩人深鞠躬，“對不起打擾了。抱歉，我馬上走。”

    說罷，跟一陣風似的，超大門奔跑而去，拉開門，閃身出去，又將門關上。

    動作一氣呵成，半點停留都沒有。

    客廳里再次安靜下來，顧云庭喝了口苦咖啡，笑著說：“年哥，我以為你昨晚已經成功了。現在看來……”

    話未說完，留下一個意猶未盡的眼神，讓章佳紀年自由體會。

    章佳紀年不惱，反而揚起笑臉，“不急，待會過去找她吃早餐。”

    丞鄀蕈頂著一頭凌亂的雞窩頭走出來的時候，章佳紀年已經連熱牛奶都準備好了。

    “你們都起了啊。哇，三明治！年哥，你怎么知道我最愛吃三明治！”

    說罷要撲過去，被章佳紀年伸長了手臂攔住，“你要跟拿，我揍得你連阿姨都不認得。”

    丞鄀蕈默默將爪子收了回來，“干嘛啦，這么嚴肅。你做這么多三明治，不吃放著也浪費啊。”

    “會有人吃，但那個人不是你。”

    這時，門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