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快點回去，要不然我媽他們該擔心了。”

    葉正一表情有瞬間凝滯，而后不情愿的點點頭，不過他起身的時候不小心，差點和身后站過來的女孩子碰上，躲閃的時候，魚缸里的水向前灑，一滴不落的潑在了女孩子的鞋面上，漂亮的紅皮鞋多了一層水痕。

    “喂——”

    祁佳玥尖叫出聲，幾乎是瞬間的反應脫口而出道：“你長沒長眼睛，弄壞我鞋子你賠得起嗎？”

    葉正一皺眉，小金魚從魚缸里跳出來，在地上翻騰，他先說了一聲對不起，彎腰撿金魚。

    葉芊芊慢一步轉身，對上祁佳玥氣急敗壞的模樣，直接問：“你鞋子多少錢，我可以賠給你。”

    “葉芊芊？”

    吃驚的不止是祁佳玥，還有盛珩，并且，此刻盛珩心里冒出一股荒唐的羞恥感，他和祁佳玥一起出來吃飯竟然讓葉芊芊看到了。

    葉芊芊點點頭，解釋道：“我弟弟剛才不小心，抱歉，如果壞了的話，我會賠給你。”

    祁佳玥是精心打扮過的，只不過盛珩不喜歡那家西餐廳，他們一路逛過來，盛珩要來看金魚，她才忍著腥氣過來了的，現在放過魚的水灑濕了鞋面，雖說沒有弄濕棉襪，但還是滿腹的委屈。

    可現在不能當著盛珩的面發火，祁佳玥眼珠一轉，拉著盛珩的衣袖撒嬌：“盛珩哥哥，你看要怎么辦？”

    盛珩悄悄看一眼葉芊芊的表情，沒有半分緊張，似乎對這件事并不在意，他心里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一個讓他糾結了一下午的女孩子。

    “那……”

    盛珩嗓子發干，咳嗽一聲才說清楚：“大家都是同學，算了吧，只是沾了水，回頭讓阿姨幫你刷干凈就行。”

    祁佳玥很不滿意，可轉念一想也是跟葉芊芊示好的好機會，僵硬的笑笑：“那就聽盛珩哥哥，算了吧。”

    葉芊芊從衣兜里拿出來一張五十的錢遞過去：“那這算是給阿姨的辛苦費吧，實在抱歉。”

    祁佳玥沒接，故作親熱的挽著她手臂說：“芊芊，我們是朋友，用不著這么客氣。”

    葉芊芊不習慣陌生人這么靠近，不自在的動了動眉頭，側開身子拉開距離。

    “正正，你再跟這個jiejie道歉。”

    葉正一收拾好了金魚，原本有些不服，聽了葉芊芊的囑咐，乖乖道歉：“對不起。”

    祁佳玥大方的笑笑，她可不舍得和盛珩在一起的時光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很快揮揮手：“那，芊芊，你們玩，我們先走了哦。”

    “好，再見。”

    祁佳玥又去抓盛珩的手腕，可盛珩總覺得葉芊芊在盯著他，不自在的甩開，隨意沖兩人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祁佳玥甚至追不上她的步伐。

    葉芊芊看了一眼，沖葉正一揚揚下巴：“咱們也走吧。”

    “姐，她不會找你的茬吧？要不是因為我咱們也不會理虧。”

    “行了，辛苦費我塞道她兜里了，沒事的，就是一雙鞋，不過你還挺聽話的，還以為你會跟人家干架。”

    葉正一挑眉，得意道：“那也不看看我是誰弟弟，對吧？”

    “這倒是沒說錯。”

    “對了，姐，那個葉艷華有沒有給你找麻煩啊？”

    “沒有，你怎么想起來問她？”

    “就是隨口問的啦，姐，你要是有麻煩就給我打電話啊，我會幫你的。”

    葉芊芊笑笑，仗著一點點身高優勢趁他不注意伸出一只手揉揉他腦袋，以一副長輩的欣慰口吻道：“正正長大了。”

    葉正一連忙彎腰護著魚缸逃開，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不滿的抱怨：“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倆大孩子捧著可樂和魚缸往飯店走，不遠處的路彥端收回目光。

    “路先生，是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我們繼續。”

    一行人繼續實地考察新的商業街規劃，路彥端分神時想到剛剛的場景，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覺，不知是欣慰盛珩會克制脾性，還是發現葉芊芊身上有股奇怪的力量，連帶他，偶爾也會不正常起來……

    晚飯過后，壽宴結束，四家人各回各家，葉勝強一家陪二老住在老宅，也正好由他們送老人回家。

    葉老太拉著葉芊芊的手，一臉慈愛：“芊芊，要不到我家住一天，奶奶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葉正一也來湊熱鬧：“姐，走唄！”

    葉芊芊偶爾在老院住，那里有她的床鋪和衣服，加上作業也寫完了，當下點頭說好。

    葉老頭喝的半醉，樂呵呵地說：“正好，你們倆多呆兩天，正正和芊芊都不常見面，難得感情也這么好。”

    張文秀沉默了一瞬，推推葉芊芊：“去吧。”

    回家的路上，葉勝強攔了兩輛出租車，六人很快回到葉家老宅，天色漸暗，胡同內外仍舊熱鬧，一行人走到門前，葉芊芊先去開大門，還未摸到門鎖，就看見大門角落處站著一人。

    “葉艷華？”

    葉艷華從角落里站出來，勉強一笑：“芊芊，我、我想起來今天爺爺過生日，就來看看。”

    葉芊芊哦了一聲，捏著鑰匙開門。

    背后，葉艷華喊了爺爺奶奶，聽起來柔弱又可憐，葉芊芊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嘲諷。

    葉老頭不甚熱情的點點頭，葉老太有三分憐惜，接過葉艷華手里提著的水果，開口問：“這么晚了，你還過來等著干什么？待會兒怎么回去？”

    “我離得近，走回去就行。”

    許嵐給葉勝強遞個眼色。

    葉勝強咳嗽一聲：“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葉艷華不知所措的說：“謝謝小叔。”

    葉勝強很輕的嘆了一口氣，很快便帶著葉艷華離開，余下的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葉艷華。

    過后不久，葉勝強送人回來，葉正一正讓許嵐給他找衣服，看見他，冷哼一聲。

    “怎么了，正正？”

    葉正一抱著自己要穿的衣服，只留下一句就走了：“爸，你別幫著別人欺負我姐。”

    葉勝強一怔：“你這家伙——”

    第24章

    葉勝強能把葉艷華送到別墅小區門口, 剩下的路是葉艷華自己走進去，從大門口到客廳，她似乎走了很長時間。

    盛珩就坐在客廳沙發上, 聽見她回來的動靜, 只是抬了抬眼皮。

    “你干什么去了？”

    葉艷華皺了皺眉，她第一次聽到盛珩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十足為所欲為的富家小少爺。

    “我有事出門了。”

    盛珩心里很別扭，仿佛有螞蟻在他心上一點點的蟄咬, 讓他渾身都不舒服, 而他自己不舒服的情況下, 也不想讓別人舒服。

    “去哪兒了？”

    葉艷華淡淡一笑：“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有關系。”

    盛珩那股別扭勁兒愈加嚴重，但想到葉艷華平時的表現, 從未用這樣滿不在乎的語氣。

    祁佳玥忽然來到客廳里, 上下打量葉艷華一番，滿是惡意的開口：“剛才聽小區保安說你是被一個男人送回來的, 你們倆是什么關系？葉艷華，你怎么這么不知檢點？”

    “你說話放尊重點，我的事跟你無關，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葉艷華說完就上樓了，留下盛珩和祁佳玥在原地站著。

    祁佳玥哼了一聲，嬌滴滴的說：“盛珩哥哥, 你看葉艷華是什么態度, 咱們明明是關心她, 她卻不領情，連半點人情世故都不懂，還讓她留在這里干嘛呀？”

    哪知小半天都對她態度還可以的盛珩，厭惡的甩開她的手臂，一言不發走了。

    祁佳玥被落了面子，咬著下唇抬頭看，低聲咒罵道：“葉艷華，我早晚要讓你嘗到苦頭！”

    葉艷華坐在房間里，聽著咚咚的敲門聲，并不去開。

    直到盛珩用鑰匙打開房門，皺著眉頭問：“你今天怎么回事？”

    葉艷華垂眸，沉默半天在盛珩逐漸不耐煩地時候，淡漠的解釋：“爺爺過生日，我去看看。”

    “過生日？你今天也在德勝街？”

    盛珩有那么點心虛和期待，如果葉艷華看到他和祁佳玥在一起的場景，會吃醋嗎？可與此同時，他腦袋里又冒出來另一雙眼睛，淡漠的掃過他，仿佛他這個人與旁人無異，兩種相似的目光……

    哪知葉艷華詫異的看他一眼，搖頭：“不是，我在爺爺家的老宅。”

    盛珩稍微想想就明白了，生氣地問：“他們一家吃飯不帶你？”

    葉艷華眼睛閃了閃，嘆口氣：“盛珩，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想就夠了，你先讓我休息，好嗎？”

    “那好吧。”

    盛珩自己心里也別扭的厲害。

    門關上，葉艷華沒再維持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皺著眉頭看那道門板，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眸底都是恨意。

    如果她是葉芊芊，就不會有這樣的苦惱了。

    ……

    葉芊芊半夜被熱醒了，暖氣已經停了，老院比樓房里冷，葉老太怕她睡感冒，特意加了一床薄被子，葉芊芊把腳伸出被窩，散散熱氣。

    隔壁有開門的聲音，那是葉老頭和葉老太的房間，老人家覺少，早早起來買菜做飯，還有低低的說話聲。

    葉老頭剛睡醒還不大清醒，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問：“昨個兒艷華來了？”

    葉老太嗯了一聲，嘆氣：“也真是，哎，都是勝偉干得好事兒！”

    那是自己的親孫女，雖然一天都沒帶過，也不知道有這么個人，但昨天看葉艷華在門口守半天，難免心軟惦念。

    “唉，她都那么大了，還能咋著，供出來上大學以后想干啥干啥，咱還能管多少？管多了勝偉媳婦還不高興。”

    葉老頭說到后半句不由自主放大聲音，葉老太連忙拍他一巴掌。

    “小點聲兒，別吵醒芊芊，那這事兒芊芊不定多不高興呢，我看那個艷華也喜歡不起來，要不是跟芊芊有點像，唉，真是一輩子給這幾個孩子cao心，昨個兒萍萍差點說漏嘴，我是拿她沒辦法，造孽……”

    倆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是到院子里收拾去了。

    葉芊芊呆在被窩里沒動，躺一會兒伸個懶腰，踢開那層薄被翻身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