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妖怪被迫營業(yè)的那些年、尚書在上、七零錯(cuò)位人生、為何偏偏喜歡她、九零悠閑女配、你懂我的意思吧、命令你立刻娶我[娛樂圈]、陛下,要以身相許?、大佬腹黑還愛演[玄學(xué)]、腹黑首輔的心尖寵
大牢內(nèi)極為陰暗,血腥污濁之味很重。 柳郁不放心她一人,在門口守著。 楚然看見凌九卿的時(shí)候,他的輪椅已經(jīng)不見了,他一人靠著墻坐在草席上,青絲凌亂,身前的衣襟被血染紅,雙目無波無瀾。 聽見動(dòng)靜,他才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從門外,走到大牢內(nèi),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她走到他跟前。 “終于來了。”他率先開口,聲音嘶啞。 楚然點(diǎn)點(diǎn)頭。蹲下身子平視著他,目光徐徐往下,落在了他的身前。 “只受了鞭笞而已,血是因著母蠱。”他淡淡解釋一句。 “嗯。”楚然依舊應(yīng)的簡潔。 “臨走時(shí),給白綿綿帶一盅血回去,至此,此緣已盡。” 楚然目光終于動(dòng)了動(dòng):“為何?”她問,她相信,凌九卿定知道她在問什么。 凌九卿沉默片刻:“那晚你不見了,我命人去尋你,”他瞇了瞇眼,似在回憶著,“突然便覺得,你若是走了,我還剩什么?此一生所求的權(quán)勢地位甚是無趣,我最念著的,竟是在病榻上,不善言談的你胡亂找話頭和我聊天的日子。” 楚然垂眸,一言未發(fā)。 “后來,你回來了,對(duì)我說了好些話。楚然,其實(shí)你說的對(duì),父王昏庸,太師辱我,我便換了帝王,毀了柳家,到頭來,唯有你,對(duì)我最好的你,我最對(duì)之不起。” “楚然,我是個(gè)殘廢,但你將我扶了起來,我便想著,也順著你一次,可你想要什么呢?我太不了解你了,明明是你陪在我身邊最久,可我竟這般不了解你……直到那日,凌正要見我,你坐在馬車?yán)飳?duì)我笑意盈盈而后入宮,我才知道,原來你想讓我低入塵埃。” 楚然沒有否認(rèn)。 凌九卿騰出一只手,掀開身前的衣襟:“楚然,那個(gè)血疤,落在這兒了。” 楚然抬眼,他的心口處,一塊和自己額角一模一樣的疤,鮮紅如血。 她伸手,靜靜撫摸著那塊疤,母蠱鉆到心口和頭骨處,是最疼的。 “還記得那晚嗎?我得權(quán)后,給你送‘極樂’的那晚,”凌九卿任由她摸著,頭靠著墻壁,聲音很輕,“你說我是月華的那晚……” “記得。” “那你可還記得,我還問過你另一個(gè)問題?”凌九卿勾唇笑了笑,“我問你‘楚然,你可知本王為何不登皇位?’” 楚然望著他的眸,同樣笑開:“王爺沒等我回,便說‘賤婢還不配對(duì)本王的事指指點(diǎn)點(diǎn)。’” 凌九卿笑意僵了僵,猛地伸手,抓住她撫摸他心口血疤的手:“問我一遍吧,只當(dāng)今夜是那晚,再問我一遍,我定好生回應(yīng)。” 楚然望著自己被他攥在手心的手,沉靜半晌,徐徐開口:“王爺當(dāng)初,為何不登皇位?”聲音幽幽,如同那晚。 凌九卿緊盯著她,眼底赤紅,他艱難的撐起身子,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她,聲音極輕:“因?yàn)椤胱屧氯A離著雜草,更近些……” 話落,他小心翼翼將唇落在她的唇上,只是輕觸著,唇角微顫。 手腕上,紅線灼熱,而后,漸漸消失…… 第32章 殘王忠心婢15 任務(wù)完成了。 楚然垂眸, 望著近在眼前的男人, 即便如何狼狽,他都眉目如畫般俊美。 沒有推開,也沒有回應(yīng), 只靜靜半跪在那里,僵持著。 不知多久,凌九卿終于遠(yuǎn)離了她,呼吸有些急促, 唇色比起方才的蒼白, 泛著殷紅。 他回望著她,好一會(huì)兒,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將額角的碎發(fā)攏到后面, 輕撫著那一塊血疤,而后, 摸到她的發(fā)簪,摘了下來。 滿頭青絲散落下來,有著淡淡的皂角香。 今日,她戴的是銀簪,簪尖鋒利。 “那日,白綿綿故意中蠱時(shí), 你的手就一直摩挲著頭上的簪子,我便在想,如果我讓你再養(yǎng)母蠱, 你是不是會(huì)一簪子殺了我……”凌九卿低低笑了一聲。 楚然瞇了瞇眼,她沒想到他能看透她的心思,卻笑開:“原來王爺不讓我養(yǎng)母蠱,是怕死啊。” 凌九卿睨她一眼:“是怕衛(wèi)風(fēng)把你殺死。”說完,卻又搖搖頭,將銀簪放入她手中,“身上可有瓶罐?” 楚然搜遍全身,搜到一個(gè)放傷藥的土瓷瓶。 “這最后一次取血的機(jī)會(huì),我愿讓你來。”凌九卿將土瓷瓶里的藥粉倒了,靜靜道。 楚然拿著銀簪,看著他伸到自己跟前的手,并沒有猶豫,在他手臂上重重劃了一道,血順著傷口流了下來,滴在瓷瓶里,瓷瓶不大,一滴一滴,一會(huì)兒便滿了。 凌九卿的臉色,更白了。 楚然看了眼方才倒在草席上的藥粉,將他手臂上的傷口擦了擦,捻了些藥粉灑上,又從裙擺處撕了條布,慢慢的包扎起來。 凌九卿注視著她的動(dòng)作,就像曾經(jīng)一般,她也是這樣照顧他的。 “王爺。”楚然一邊包扎著傷口,一邊低低道著。 “嗯?” “奴婢還想要一樣?xùn)|西。” 凌九卿微頓,她很少開口索要,僅有的幾次便彌足珍貴:“想要什么?”他的聲音,也溫和了下來。 楚然將布條打了個(gè)結(jié),抬頭:“奴婢想要您的兵符。” 凌九卿輕怔,卻很快反應(yīng)過來,唇角笑容苦澀:“果真這般恨我?”恨到,絕了最后的路。 “……”楚然沒有應(yīng)。 “你難得開口,我豈會(huì)回絕?”凌九卿輕輕將頭靠在她肩上,湊到她耳邊,如情人之間呢喃,用僅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在你后院那間房中,八仙桌下,掘地七尺,有一錦盒,里面,便是你想要的東西。” 那間下人房…… 楚然睫毛微顫。 大牢門口,似有鐵索碰撞的清脆聲響,她轉(zhuǎn)眸,只看見一襲白影晃動(dòng)。 凌九卿仍舊靠在她的肩窩處,呼出的熱氣細(xì)細(xì)噴灑在她耳畔:“此生,本王不負(fù)蒼生不負(fù)己,卻終是……負(fù)了你。”話落,他直起身子。 楚然垂眸,沉默良久,未曾應(yīng)聲,起身便要離去。 “母蠱,便當(dāng)還了白綿綿的情債。”身后,凌九卿聲音很低,他低著頭,沒看她,“所以,楚然,來生,不要不認(rèn)我可好?” 不要不認(rèn)他…… 楚然沒有回頭:“你方才問我果真這般恨你,我沒回應(yīng),是因?yàn)槲乙嗖恢!彼挥性鞯挠洃洠o情感,可是,她聲音幽深,“王爺……” “……楚然,不悔。” 話,她代原主說了出來。 這一次,再未猶豫,走出大牢。 身后人身軀僵滯,良久靠著墻壁,仰面閉眸:“不悔,不悔……” 他呢喃念著,這個(gè)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秦王,頃刻間淚落滿面。 …… 楚然走到大牢門口時(shí),那襲白色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 她轉(zhuǎn)身正要四處探望一下,手腕倏地一緊,被人緊緊攥住朝著大牢外走著。 牢內(nèi)昏暗,牢外明亮,她的眼睛有片刻不適應(yīng),忍不住閉了閉眼,腳下一趔趄。 身子卻立刻被人攙扶住了,大手牢牢的扶著她的手臂。 即便閉著眼,楚然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又在耍我。”柳郁聲音悶悶的,卻還是伸手,擋在她頭上,遮住了些許光亮。 楚然緩緩睜開眼睛:“耍的便是你,旁人要我耍我還不耍呢。” 柳郁眉眼舒展開來,卻緊接著一抿唇,扭頭再不看她,重新抓著她的手腕朝著馬車走去。 “怎么了?”楚然不解。 “……”柳郁卻仍舊一言不發(fā)。 上了馬車,依舊老樣子,這番模樣,倒像極了當(dāng)初躺在病榻上對(duì)她愛答不理的模樣。 楚然也有些疲了,索性靠著轎壁閉目養(yǎng)神。 柳郁似乎更悶悶不樂了。 小皇帝賜了柳郁府邸,馬車正往那兒走。 只是走到官道交叉口,緊閉雙眼的楚然突然睜開,對(duì)著馬夫道:“去王府。” 馬車轉(zhuǎn)了道,一旁的柳郁立刻望來。 “給白綿綿送點(diǎn)東西。”楚然對(duì)他笑了笑。 柳郁神色緩和了些。 楚然“恍然大悟”:“敢情你仍舊掛念著白姑娘呢,一提她你便這般溫和。” “楚然!”柳郁惱怒,望見她的面色才知她的故意的,臉色變了變,卻低著頭,聲音極輕,“你總是知道如何惹我生氣,楚然,我不多求你什么,只是……” 他抬頭,望著她:“下次惹我生氣了,你能不能哄哄我?” 楚然呆呆回望著,好久……“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柳郁惱:“你笑什么?” “沒事。”楚然擺擺手,只是看著他方才的模樣,想到了當(dāng)初他躺在病榻上“小柳郁”都險(xiǎn)些丟了的狼狽模樣,偏偏那么狼狽還咬牙切齒的威脅她“要手刃了她”。 “那你還笑……” 聲音戛然而止。 楚然坐到他身邊,直接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這樣算不算哄你?” “……”柳郁沒說話,耳根卻紅了。 “不算啊……”楚然遺憾的搖搖頭,“那我也不知道什么算……” 話,被柳郁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