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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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王爺。”楚然盈盈跪拜。 凌九卿皺了皺眉,每每看見她,那段被踐踏□□的歲月,便隨之而來:“你說你應(yīng)了婚事?” “是。” “算識時務(wù)……” “王爺!”楚然抬頭,打斷了他。 凌九卿瞇了瞇眼,很是不悅。 “奴婢今日來,是想找王爺要個東西。”楚然徐徐從地上站起身。 裝了這么久,終于還是有所求,凌九卿嘲諷道:“哦?要什么?” “王爺?shù)囊粋€吻。” “楚然!”凌九卿怒。 “王爺原來還記得我的名字啊,”楚然緩緩繞到床榻旁,離著他的手遠(yuǎn)了些,他的腿腳不便,手勁可大的很,“我還以為,王爺一朝掌天下權(quán),便忘了當(dāng)初在府上揭不開鍋的日子了呢!” 凌九卿雙手緊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那些恥辱的歲月他最為厭棄,那些見證過那段歲月的人,他一個個全都將其變成了鬼。 除了楚然。 她的寡言,保了她一命,可是此刻,她是嫌命太長了吧! “當(dāng)年的府中一片荒蕪,奴婢便去當(dāng)別家的奴仆,賺來銀錢給王爺買飯食,王爺忘了嗎?” 凌九卿臉色鐵青,顯然,他并未忘。 “當(dāng)初人人都道王爺活不過那月十五,奴婢便求了這個求那個,跪著請來個野郎中救王爺,王爺忘了嗎?” 凌九卿的拳在細(xì)細(xì)顫抖著。 “王爺總該記得,您腿疾發(fā)作,如廁都極為苦難時,還是奴婢背著您去茅房呢……” 凌九卿驀然抬眸,這番話,如同將他心中最后一塊遮羞布掀開,撕開了血淋淋的疤。 他直起身子,雙眼死死盯著她:“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痛恨極了自己殘廢的腿,此刻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他完好,那么此刻的楚然早就身首異處! 他更痛恨楚然,竟敢在他面前提及那些過往! 手腕上的紅線guntang。 楚然頓了頓,朝榻尾又走了幾步,青色蠶絲絨被搭在凌九卿的腿上,她抬首,對著陰鷙的男人一笑。 凌九卿一僵,眼底竟有幾分懼意。 下刻,楚然已經(jīng)伸手,緩緩將被子掀開。 每夜,凌九卿都要以熱藥湯敷雙膝,此刻看來,他剛剛敷完,雙膝處被燙的通紅。 凌九卿的膝蓋,是被人生生敲碎的,那里沒有完好的骨頭,rou往里凹陷著,小腿與大腿骨極為突兀,兩條腿很是畸形。 凌九卿已被氣的渾身發(fā)抖,他最恥辱、最自卑的一面,被楚然硬生生的掀開。 “啪——”一聲巨響,床頭木竟被他生生拍碎。 “王爺!”門外,衛(wèi)風(fēng)聲音一緊,便要沖進(jìn)來。 “都不準(zhǔn)進(jìn)來!”凌九卿厲聲道,目光始終望向楚然,眼底憤恨交加。 門外沒了動靜。 楚然張開手掌,將他的膝蓋包在手里:“我攥著你最為厭惡的部位,見證過你最屈辱的時光,占有過你的身子,王爺……” 最后一聲,百轉(zhuǎn)千回,她低笑一聲,望著自己手下不斷顫抖的腿,改為溫柔撫摸著那雙膝:“您,在怕什么?”她問,聲音溫柔,滿意的看到凌九卿眼底嫌厭更深。 “當(dāng)年,每一次,都是奴婢幫王爺上的藥,王爺忘了嗎?”楚然輕輕戳著他膝蓋上無骨的軟rou,饒有興致的抬頭,“怎么?王爺還沒讓白姑娘看過您的腿?” 一番話落,凌九卿反而平靜下來,雙目陰沉,緊盯著她。 楚然繼續(xù)道“其實,奴婢一直很好奇,王爺有知覺嗎?” “……”凌九卿一言未發(fā)。 楚然的手,卻慢慢往上,繞過他的大腿根,到了小腹…… 凌九卿呼吸一滯,他有知覺,膝蓋往上便有知覺.此刻,竟想到那一夜,她破釜沉舟的說“陪我一夜”的那一夜. “王爺......” 驀然,凌九卿伸手,“啪”的一下抓著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已經(jīng)將她拽到床頭,另一手飛快抬起,掐著她的頸部,稍一用力,便斷了。 可楚然竟沒有掙扎,反而迎上前來,唇角帶著一抹笑,極為凄涼。 凌九卿突然便愣住了。 下瞬,眼前一暗,楚然已經(jīng)上前,唇重重壓在凌九卿的唇上,滿意的在他眼中看見震驚與厭惡。 “楚然!”低吼一聲,凌九卿掐著她的頸部,手上的力道一點點收緊。 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楚然艱難抓著凌九卿的手,想要掙脫開來,他卻存了要她命的心思,眼神嗜血。 “殺了……我吧……”楚然笑,額角上的疤也變得通紅似血,“死在你……手上,總比……嫁給別人……強(qiáng)……” 一滴淚,砸在凌九卿的手背上。 凌九卿手一僵,莫名的便想到那一年,她為了護(hù)著他的名聲,被那群紈绔子弟圍在中間毆打的情形。 也是這樣,她明明痛的要死,卻不曾求饒。 “啪——”用力松手,像扔破舊抹布一般,將她丟在地上。 “你想死,本王偏不成全你,”他看也未看她,“本王會看著你嫁給柳郁,成為柳郁的妻子,在他的折磨中,生不如死……” 楚然被拖了出去,人如剛從地獄里拖出來一般虛脫,眼底無光,一直被拖到下人房中,扔在地上。 衛(wèi)風(fēng)不忍看了一眼她脖頸的淤青,最終放下了五兩銀子。 那些人離開的瞬間,楚然已經(jīng)飛快從地上站了起來,關(guān)緊房門,整個動作行云流水,如無事發(fā)生一般。 “發(fā)生什么事?”小棺材滿眼好奇。 楚然看了眼手腕,紅線少了一條,她得意一笑,不想牽扯到喉嚨,咳嗽幾聲,聲音嘶啞:“任務(wù)完成一半。”這一次比上個世界要順利些。 “竟然是真的,”小棺材驚奇,“你對凌九卿霸王硬上弓了?” “何止!”楚然笑,她戳著他的傷口、揭著他的傷疤對他霸王硬上弓的。 小棺材一寒,默默嘀咕了幾句“寧惹小人不惹女子、最毒婦人心”后問道:“那你接下來……” 楚然更加歡快了:“嫁人。” …… 說是嫁人,不過是來了幾個婆娘,兇狠的盯著她收拾包裹,然后往王府最深處的破爛院落搬去。 不少下人侍衛(wèi)或是可憐、或是嘲諷望著她,她卻神色悠然。 等到了院落,那幾個婆娘將她往院子里一推,大門一鎖,便走了。 沒有儀式,甚至連紅燭、紅紙都沒。 孤男寡女待上一夜,就算那“孤男”已經(jīng)算不上“男”,她的名聲也沒有了。 輕嘆一口氣,楚然環(huán)視著這個院子,枯草遍地,木頭都有些腐朽了,紙糊的窗戶,沒有一塊完整的,蚊蠅亂飛,燥熱中夾雜著難聞的血腥味道。 這種味道,越往那唯一的屋子走越重。 推開破破爛爛的屋門,屋子里一目了然,比她的下人房還要破爛幾十倍。 角落里,堆著一個簡陋的床榻,床榻上,仰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裙角被人拉了拉,楚然低頭,小棺材跟來了。 “死了?”楚然走到床榻旁,嘀咕一聲。 “還有口氣,不過也快了。”小棺材默默遠(yuǎn)離了床榻。 “那就好,我可不想當(dāng)寡婦。”楚然走到近前,血腥味更重了,她皺皺眉。 柳郁便躺在那里,雙目緊閉,死氣沉沉,渾身像從血里撈出來一般,白色的袍服成了暗紅色,貼著他的皮rou,尤其下身處,血跡還沒有干。 有蚊蠅在他周圍嗡鳴,他卻恍然未覺。 便是他的發(fā),都被污垢和血跡染成一縷一縷,耷拉在耳邊,擋住了近半張臉。 楚然想了想,突然想看看記憶中那個俊美的溫潤公子變成了什么模樣,伸手,將他的頭發(fā)撥到一旁,露出完整的臉。 即便已有準(zhǔn)備,她還是被嚇了一跳,長發(fā)遮住的額角,有一道極深的劍傷,臉上也都是些細(xì)細(xì)碎碎的傷口。 可忽視這些,仍能看見他的臉雖瘦削,卻是很完美的,眉如劍,目如星,怎奈那雙眼里無波無瀾,如死灰一般。 眼? 楚然一愣,繼而反應(yīng)過來,柳郁睜眼了! 怎么說也是新婚,想了想,她直起身子,又理了理頭發(fā),對他一笑:“柳公子,我是你的新娘子。” 看柳郁的眼神,他是記得她的…… 柳郁也的確記得,記得她是怎樣亦步亦趨追隨在凌九卿身后,記得她是凌九卿的走狗! 他的眼神猛地凜冽,鋪天蓋地的恨意襲來,像是要將她生生活剮了般,卻只聲音沙啞著吐出一個字:“滾。” 第20章 殘王忠心婢3 楚然瞧著柳郁眼里明晃晃的恨意,“嘖嘖”幾聲,搖搖頭,當(dāng)然沒有滾。 柳郁比凌九卿還慘,凌九卿的上身仍然可以動,柳郁卻是全身沾血,動彈不得,像個活死人。 “柳公子這話可說的難聽了。”楚然上前湊了湊,“今兒個是咱們大喜的日子,那賜婚書上白紙黑字可寫的清清楚楚呢!” “……”柳郁死死盯著她,雙目赤紅。 于他聽來,楚然這番話,無疑是在羞辱他! 凌九卿將他最后一絲尊嚴(yán)狠狠踐踏,甚至命人灌了藥吊著他這條命,如今還派了他身邊的女人來時時折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