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真名方立安,來自港城,兩個弟弟……神通廣大的網(wǎng)友們根據(jù)這三條僅有的信息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方氏大小姐非常符合人物背景,卻覺得這個身份太過瑪麗蘇,猶猶豫豫下竟然直接排除了。 七月底,方立安和二小一起回港城,他們幾個已經(jīng)不住方家主宅了,徐文雅和方元澤離婚后就搬離了這里。因為方元澤當天就跟他的心肝寶貝領了證結了婚,連帶著在外頭生的一子一女都領了進來。 主宅是方正渠的,他兒子兒媳婦住進來,沒什么問題,問題是方立安三個不愿意跟那四個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那邊前腳剛住進來,這邊后腳就全跑路了。 方正渠再氣也沒有辦法,一邊是寵了幾十年的兒子,一邊是寄予厚望的孫子孫女,最后只能裝聾作啞,想著兩邊不鬧矛盾就好。 方立安幾人的新家是方立承名下的一座大宅子,大小和方家主宅差不多,只是沒有上千平的花園和樹林。 方立安在內地上學,只寒暑假回來,方立承十八歲之后出任方氏總裁,美國港城來回跑,只有徐文雅和方立啟在家的時間最長。現(xiàn)在方立安大學畢業(yè),常住人口又多了一個,母子四人少不得要一齊慶祝一番。 豪門世家但凡慶祝,無一不要搞個超大的趴體,隆重的儀式,然后再邀請各路友人,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聯(lián)絡下感情,談一下生意合作項目…… 但方立安就是那萬中無一的例外,她不愛交際,不愛虛情假意的客套,不愛應付那些為利而來的“友人”,所以四人只是在家切了個蛋糕,開了瓶紅酒,一起認認真真吃頓飯。 因為氣氛溫馨舒適,一瓶紅酒慢慢變成了兩瓶,兩瓶又變成了四瓶,最后母子四人全部喝的酩酊大醉。 在酒精的作用下,方立承和方立啟自爆糗事,互相揭短,徐文雅叨叨叨叨地講述她在國內外的各種艷遇,方立安在一旁看他們耍寶,一邊笑一邊哭,笑到肚皮炸裂,哭到不能自已。 宿醉的感覺,讓方立安后悔到恨不能吃屎,頭疼的要命,胃也不舒服,好在傭人一早煲了養(yǎng)胃粥。幾口下去,又覺得身體重新活了過來。 接著她張媽打了個電話,讓她和汪助理把北京的房子整個收拾一下,屋里的家具用布罩住,短期內應該不會回去了,讓她們收拾好了回港城。 之后,又撥了一個電話,讓張凱文搭乘最近的航班回來,她有新的工作指示。 張凱文當天中午就到了,方立安跟他約在公司樓下的小吃鋪,一起吃午飯。張凱文點了一份干炒牛河,方立安叫了一碗艇仔粥。 “這幾年,你做的很好。”飯還沒上來,方立安抿了一口檸檬溫水。 張凱文受寵若驚,想在老板面前謙虛一番,被她擺手制止:“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Φ模l(fā)個郵件到我的電子郵箱,手機短信也可以,電話也行,只是我可能會關機。” 張凱文面色煞白,以為自己要被解雇了,卻聽面前的少女聲色清冷道:“稍后我把公司轉給你,你做個更名,叫什么隨你,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大小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您說出來,我可以改。”張凱文慌慌張張道,這個讓他一步登天的消息竟讓他生出一種被拋棄的錯覺。 “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以后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花時間了。”方立安搖了搖頭,“喬安那個藝名就讓她徹底消失吧,往后memory有新歌,我讓她直接發(fā)你郵箱。她的歌只分成,不買斷,五五分,到時候再給你她的賬戶。” 張凱文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心亂如麻,腦子里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最想問的其實是,大小姐您要干什么去,以后……然而他不敢,他開不了口…… “張媽年紀不小了,該享享清福了,你回頭問問她喜歡哪邊,不拘是港城還是北京,我?guī)退差D。”說到這里,方立安嘆了口氣,“本來是想把她安頓在我身邊的,畢竟她盡心盡力照顧我這么多年。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你以后好好照顧她。” “我媽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大小姐不必如此。”張凱文澀然道。 “嗯,我自是放心你的。”這時老板娘端了飯送到他們桌上,“吃飯吧。” 干炒牛河,食不知味。 飯后,兩人去相關部門辦手續(xù),材料證件方立安都帶齊了,半小時搞定。張凱文不想改名字,最后在方立安的堅持下,安松文化傳播公司正式更名為凱撒文化傳播公司。 安松科技網(wǎng)絡公司除她之外,沒有任何股東和員工,她也就放著沒管,有幾個智能客服在,短時間內不會出現(xiàn)大問題。 回到家的時候才下午三點,方立承和方立啟還沒回來。方立啟如今也跟在方立承后面學習企業(yè)管理,小小年紀就要被壓榨腦力體力,看起來還挺可憐。經(jīng)常跟方立安撒嬌賣萌求放過,哭訴“使用童工是違法犯罪行為”,要代表月亮消滅他們…… 然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身處什么樣的位置,享受什么樣的生活,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方立安也是個狠心嚴厲的家長,面對方立啟的撒潑打滾,愣是把他丟給了方立承。方立承臨危授命,走哪兒都要帶著他。 外面都說他們兄弟兩明面上看似和諧,私底下肯定斗的不可開交,年齡差距小,可不就是大哥不讓二哥嘛。方老爺子也是老糊涂,兩個嫡孫子分得的股份竟然差不多。 方立承和方立啟要是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定然要笑他們無知無畏,誰敢頂著大魔王的yin威就范,活膩了嗎?不要命了嗎?兄弟倆敢肯定,要是他們敢在私底下背著大魔王爭權奪利,搞小動作,大魔王就敢讓方氏破產(chǎn)。 為了更好的生活條件,為了更好的榮養(yǎng)孝敬大魔王和母上大人,他們倆一定要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話說方立安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打開電腦,編寫程序,然后連網(wǎng),把網(wǎng)絡上所有“喬安”的照片,通通刪掉。就這還不夠,她接著入侵了所有連網(wǎng)的手機、電腦,將她的相關信息刪的片甲不留。 至于人腦,她控制不了,刪除不掉。不過,遺忘,是現(xiàn)代人最擅長的事。隨著時間的流逝,除了家人,誰也不會再記得她。 晚上,二小披星戴月趕到家,餐桌上是方立安做的滿滿一桌飯菜,徐文雅打的下手。 二小吃的可香,大魔王,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我家魔王爸爸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得上她的男人和女人了! 吃飽喝足,方立承和方立啟一串接一串的彩虹屁,拍得老響,屋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我想出去走走。”方立安終于說出自己的打算。 “去哪兒?”徐文雅來了興致,她也想出去玩啊,到處買買買的那種,“帶媽一起。” “不知道,走到哪兒是哪兒。”方立安語氣十分隨意。 “什么叫走到哪兒是哪兒?”方立承率先察覺到不對,他心里騰地緊張起來,希望剛剛那絲怪異的感覺只是他的錯覺。 “世界那么大,今天去這兒,明天去那兒,我哪兒能說清楚到底去哪兒。”方立安垂眸。 “姐,你帶我和媽一起唄,我這個暑假還沒出去玩過。”方立啟撇了一眼方立承,那意思,留你一個人看家上班。 方立承沒搭理這個二缺弟弟,他直覺不對,他姐的意思不會這么簡單。 果然,方立安拒絕道:“你想玩,自己跟媽去玩,我不帶你。” “為什么?我不是你親弟弟嗎?難道我也是撿來的?”零分演技再現(xiàn)。 “什么叫你也是撿來的,這里只有你是撿來的。”方立承一邊打岔一邊觀察方立安的表情。 方立安察覺到他的視線,安撫似的笑了笑:“等我到了外面,會按時給你們發(fā)短信報平安的,你們不要擔心。有什么事情處理不了的,可以給我發(fā)郵件,打電話發(fā)短信都行,只是我的手機未必會一直開著,而且外面未必會一直有信號。” 方立承:“你這是要四海為家,四處流浪?” “怎么會,我的家就在這里,才不是四海為家。而且旅游怎么能算流浪,頂多就是浪而已。”方立安沒有說的是,遺囑已經(jīng)立好了,臨走前,她會帶律師去公證處公證。 第184章 我國《繼承法》規(guī)定,遺囑包括公證、自書、代書、錄音、口頭遺囑五種形式。 其中公證遺囑由遺囑人向公證機關辦理,與其它遺囑相比,最為嚴格,更能保障遺囑意思表示的真實性,因而效力最高。自書、代書、錄音、口頭遺囑,不得撤銷、變更公證遺囑。 方立安嚴謹?shù)夭捎昧斯C遺囑這種形式。也正因為如此,她說走就走的“浪跡天涯”拖了近一個月才得以實行。 整個過程中要提交遺囑涉及的不動產(chǎn)、交通工具或者其他有產(chǎn)權憑證的財產(chǎn)的產(chǎn)權證明,光這些就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遺囑分配倒是很簡單,一半捐獻給國家,剩下一半方立承、方立啟、徐文雅三人平分。 九月的某個清晨,方立安終于留書出走。 她打車到港城機場,搭乘飛機飛往北京,下飛機后,在機場附近的戶外用品店買了帳篷、背包、睡袋、防潮墊、登山繩、安全帶、繩套、炊具、爐具、多功能水壺、指北針、望遠鏡、防水燈具、刀具等戶外工具。 買好了讓人送去酒店,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學會使用,裝備好后便退了房。 一路向南,開啟了一段不知終點的旅程。 九月份的天氣已經(jīng)不像七八月份那么熱了,但秋老虎余威尚存。方立安自從離開酒店,就沒有再借助過任何交通工具,去哪兒都只憑兩條腿。 即便出發(fā)時正值夕陽西下,但背包前行兩個小時后,方立安還是感受到了背后傳來的濡濕。 她從首都機場酒店出門向南,走的五環(huán)外,三十公里的行程,夜里十二點半到達通州區(qū),然后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辦理入住。 登記的信息是她入侵官家數(shù)據(jù)庫胡編亂造的假身份,目的當然是不想暴露行蹤。 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她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哪里,因為這是屬于她一個人的旅行。 洗完澡洗衣服,晾在通風口,也不等頭發(fā)吹干,方立安倒頭就睡。走了六個半小時,真的很累。明天還要早起趕路,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廊坊。 第二天上午,即便定了鬧鐘,方立安起來時也已經(jīng)接近九點了。昨晚一點半才睡下,加上身體驟然疲勞,多重不適導致她在迷蒙中關掉了鬧鐘。 等真的醒過來時,她按揉太陽xue,懊惱不已。這些年下來,好日子過多了,享了太多福,身體不太能適應這種強度的運動。 以后光憑兩條腿趕路,碰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情況肯定多了去了,可不能睡得太死,要時時刻刻保持警惕才對。 方立安起床,用十分鐘的時間洗臉刷牙,穿衣出門。快捷酒店不提供早飯,她在旁邊的青霧饅頭買了十個包子,三袋豆?jié){。 早就過了上班早高峰,路上行人很少,空曠的很。青霧饅頭的小哥見她這身打扮,來來回回偷瞧了她好幾眼,方立安也不在意,拿了包子就走。邊走邊吃,不一會兒,四個rou包子下肚,一袋豆?jié){潤嘴。 九點多的時候,太陽還算不錯,溫度也能忍受,十一點往后就不大好了,即便有太陽帽也扛不住腳底生火,腦袋冒煙。 方立安每隔半小時休息五分鐘,喝一次水,不敢喝多,只小口小口地抿。生怕喝多了尿急,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廁所,大姑娘家家的又不好光天化日之下解決。 中午十二點半,烈日當空,方立安找了個陰涼蹲在路邊,三個rou包子加一袋豆?jié){就是午飯了。 因為走的是國道,常有汽車經(jīng)過,小轎車、面包車、大卡車、油罐車……方立安吃了一肚子尾氣,聞多了,惡心想吐,都暈腦漲。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晚上七點半,廊坊市近在眼前。 僅僅是迎賓大道上樹立的幾盞高大亮的路燈,城市的熟悉感便迎面而來,等又花了一個多小時走到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城市的喧囂撲面而至。 方立安覺得自己的腿在這座城市的地界上又重新活了過來,她加快腳步,并沒有因為疲憊就在路邊隨便找一家旅館或者快捷酒店住下,而是挑了廊坊最好的五星級酒店辦理入住。 刷卡進門,甩下背上沉重的背包,脫下腳上早已被腳汗浸濕的鞋襪。 唔。。好臭。。 她自嘲一笑,都是自找的不是嗎? 汗水的黏膩感無處不在,臉頰火辣辣地燒著。 她打開廊燈,昏黃的燈光下,她看到落地窗上映著一個模糊的影子。 長褲長袖,白衣黑褲,扎著松散雜亂的馬尾,青春靚麗的皮囊下透露出茫然無措的眼神。 那是誰? 是她嗎? 方立安? 哪個方立安? 科學家? 大國師? 技術宅? 還是停留在時光長河中不知該何去何從的迷路人? 她赤腳踩在地毯上,緩步向前,劣質的毛毯扎的她腳底生疼。 在落地窗前站定,伸手觸摸鏡面另一端的少女,冰涼滑膩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方立安一個哆嗦,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顫栗起來。 她收回手,雙手抱胸,手掌來回摩擦手臂,試圖緩解身體的不適,然而效果甚微。她決定去浴室洗個熱水澡。 淋浴的時候順便給浴缸放水,從頭到腳簡單洗擦一遍后,方立安邁入浴缸。 整個人沉入水下。